青銅霧氣在蘇牧眼前翻湧成金色的浪，他跪坐在逐漸閉合的時空裂縫前，指節因用力攥緊而泛白——掌心裏那點顧清歡留下的溫度正在迅速冷卻，像極了三年前實驗室火災時，他沒能抓住的那隻手。
\"清歡......\"他喉嚨發澀，聲音被係統坍縮的嗡鳴撕碎。
輪迴眼裏殘餘的藍光突然劇烈震顫，仿佛有根細針猛地紮進瞳孔。
他猛地抬頭，看見金色霧團中浮起一道極淡的劍影——青銅劍脊上的裂痕正滲出幽藍的光，每道紋路都在共鳴，像在唿喚某種被遺忘的頻率。
\"叮——\"
清脆的金屬震顫從腳邊傳來。
蘇牧這才注意到，顧清歡消散前留下的鏡像核心碎片不知何時聚成了半透明的菱形，此刻正與青銅劍痕產生共振。
菱形表麵浮現出扭曲的影像：三百年前的實驗室通風管道，鏽蝕的紋路裏藏著個極小的密碼鎖，鎖孔形狀竟與劍痕完美契合。
\"觀測者記憶滲透......\"蘇牧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前世作為量子研究員的知識突然翻湧——係統主腦說過要抹除所有觀測者記憶，但顧清歡的鏡像核心本就是用他的意識碎片鑄的，這或許就是悖論的缺口。
\"轟！\"
隔離艙廢墟的金屬穹頂被掀開一角，張勇的安保小隊順著墜落的殘骸躍下。
為首的保安隊長舉著量子掃描儀，黑色護甲上的係統紋路正泛著與主腦湮滅前相同的古銅色。\"蘇牧！\"張勇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係統指令：迴收觀測者及所有實驗數據！\"
蘇牧的瞳孔驟縮。
他看見掃描儀表麵的紋路在重組，竟與李維斯那把劍的青銅刻痕如出一轍——這說明張勇的設備直接連接著剛被摧毀的係統核心。
沒時間細想，趙剛已經端著電磁槍衝過來，槍口泛著刺目的白光。
\"清歡的核心......\"蘇牧攥緊掌心的菱形碎片，輪迴眼藍光暴漲。
碎片在他手中重組，化作一道半透明的人影——是李劍，那個前世在古代戰場被係統選中的劍客。
青銅劍氣從人影指尖迸發，\"唰\"地劈開趙剛的防護服，火星濺在蘇牧臉上，燙得他倒吸冷氣。
\"這是......鏡像擬態？\"張勇的掃描儀發出刺耳的警報，\"他用觀測者記憶重構了實驗體！\"
蘇牧沒理會他。
李劍的鏡像雖虛，卻帶著真實的劍氣灼痛——這說明顧清歡的核心碎片裏，確實封存著前世實驗體的記憶錨點。
他順著劍氣方向衝進坍縮的隔離艙深處，金屬牆壁上的量子屏障正在瓦解，露出下麵刻滿符文的青銅層。
\"錨點......\"蘇牧抬手觸碰青銅牆麵，輪迴眼自動展開觀測。
無數記憶碎片如暴雨傾盆：古代戰場的血霧裏，李維斯的意識原型（更年輕、更冷硬的臉）正用量子筆在劍身上刻下\"人性實驗體007\"；實驗室的地下檔案室裏，初代觀測者將意識封入繭房時，最後看的竟是李劍那把青銅劍的全息投影；而所有記憶的交點，都指向此刻他掌心這道劍痕。
\"原來係統從一開始就在用實驗體的記憶養觀測者。\"蘇牧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我們以為是係統在選我們，其實是我們的記憶在養係統......\"
\"你知道的太晚了。\"
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蘇牧抬頭，看見張勇的鏡像正從係統核心殘留的光霧中降下，手中的掃描儀映出三百年前實驗室爆炸的畫麵：火焰裏，研究員們瘋了似的往青銅劍裏輸入數據，\"所有人性實驗的原始數據，都被封存在劍裂痕的量子態中！\"
話音未落，趙剛的本體已繞到蘇牧身後，電磁網\"啪\"地罩住顧清歡的鏡像核心。
菱形碎片發出尖銳的蜂鳴，李劍的身影開始模糊。
\"清歡！\"蘇牧轉身撲過去，卻被張勇的掃描儀光束攔住。
他咬著牙將輪迴眼貼在青銅劍鋒上，意識瞬間被拽進另一段記憶——
血色殘陽下，李劍跪在斷劍前，胸口插著係統投放的量子武器。
他顫抖的手握著刻刀，在劍脊裂痕裏一筆一畫刻下：\"當觀測者看見法則時，人性錨點將成為......\"
\"滴——檢測到終極密鑰！\"係統殘留的警報聲突然響起，\"啟動記憶抹除程序！\"
蘇牧的太陽穴幾乎要炸開。
他看見青銅劍痕裏的字跡正在消失，李劍的記憶碎片像被風卷走的沙，而顧清歡的核心碎片已經被電磁網勒出蛛網般的裂紋。
\"不能讓它抹掉......\"他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所有輪迴的意義......都在這把劍裏......\"
\"隊長！\"趙剛的聲音帶著慌亂，\"掃描儀......掃描儀在吸收我的基因！\"
蘇牧猛地抬頭。
張勇手中的掃描儀表麵，不知何時爬滿了與李劍劍痕相同的紋路。
保安隊長的瞳孔正在泛青，皮膚下有暗金色的光在流動，像是某種被激活的......實驗體標記。
係統最後的警報聲中，蘇牧聽見自己輪迴眼深處傳來脆響——那是青銅劍痕裏最後一道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