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海的紅光裏，金屬鞭抽裂空氣的尖嘯比蘇牧預料的更快。


    為首的係統特工手腕一抖，纏著代碼蛇的金屬鞭如活物般竄向顧清歡的後頸——那裏是數據體最薄弱的神經接口。


    蘇牧的輪迴眼在0.3秒內捕捉到鞭梢的軌跡，量子糾纏的殘影在視網膜上疊成七重投影。


    他想也沒想就撲過去，後背撞在顧清歡身側的金屬壁上，肋骨傳來數據體特有的鈍痛，像被泡在冰鹽水裏的骨茬在翻攪。


    \"蘇牧！\"顧清歡的指尖頓在半空，染血的唇角又溢出一縷幽藍數據流——那是她強行中斷代碼運算的代價。


    她反手扣住蘇牧的手腕，另一隻手快速在虛空中劃出防禦矩陣，淡紫色的光膜剛罩住兩人，金屬鞭已抽在光膜上，代碼蛇嘶叫著啃噬屏障，在表麵留下蛛網般的裂痕。


    陳飛的戰術刀比光膜更快。


    他借著數據海的反衝力騰空躍起，刀身幽藍的光與係統特工麵罩上的金徽相撞，迸出星屑般的數據流。\"七個人，三個主攻兩個側襲，還有兩個在包抄後路。\"他的聲音混著刀鋒擦過金屬的嗡鳴，\"他們的戰術模塊是星際戰爭時期的獵殺程序，會優先擊殺高算力目標——\"話未說完，左側的特工突然甩出三枚菱形飛刃，目標直指顧清歡懸空的右手。


    那是她正在編寫防禦代碼的手。


    蘇牧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輪迴眼自動調取前世記憶：三百年前作為古武修士時，他曾用\"聽風辨器\"的功夫躲過長箭；五十年前當機械師時，他拆解過類似的菱形飛刃，知道其破防的關鍵在中心的微型量子處理器。


    他抓過顧清歡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另一隻手摸出量子幹擾器，在飛刃即將觸碰到她指尖的瞬間按下開關。


    幹擾波像無形的重拳砸向飛刃。


    菱形表麵的數據流突然扭曲，其中一枚當場解體成碎片，另外兩枚擦著顧清歡的發梢釘進金屬壁，發出蜂鳴般的哀鳴。


    \"幹得漂亮！\"陳飛的戰術刀挑開正麵特工的金屬鞭，反手劃向對方咽喉，\"但他們還有......\"話音戛然而止——右側包抄的特工不知何時繞到了他背後，手中的粒子槍已經抵住他後腰的數據節點。


    蘇牧的輪迴眼在此時灼痛。


    他看見陳飛的數據鏈裏閃過一道暗紋，那是星際艦長時期留下的戰鬥本能：當後腰被製時，最有效的反製是利用肩甲骨的數據凸起頂開槍管，同時曲肘攻擊敵人下頜。


    陳飛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動了，粒子槍的藍光擦著他的腰側射穿天花板，而他的肘尖準確地撞在特工麵罩的接縫處。


    麵罩裂開的瞬間，蘇牧看清了對方眼底的空洞——那不是人類的眼睛，是被係統格式化過的意識投影。


    \"他們沒有痛覺。\"顧清歡的聲音突然冷下來。


    她的防禦屏障已被金屬鞭啃噬出三個破洞，正用牙齒咬斷一縷亂發，將發梢按在指尖繼續編寫代碼，\"但有邏輯漏洞。


    剛才那枚飛刃被幹擾時，他們的戰術指令延遲了0.7秒。\"她抬頭看向蘇牧，瞳孔裏流轉著數據流特有的虹光，\"你的幹擾器能放大這個延遲嗎？\"


    蘇牧的拇指還按在幹擾器上。


    他能感覺到儀器在發燙，像握著塊燒紅的鐵。


    前世作為量子物理研究員的記憶突然湧上來：三個月前在實驗室調試糾纏態時，他曾發現係統對\"自指性幹擾\"的處理速度會驟降——就像人類被問\"你在說謊嗎\"時的邏輯卡殼。


    \"能。\"他盯著顧清歡染血的唇角，突然想起三小時前她為了破解數據鎖，用牙齒咬開自己的意識接口的模樣，\"但需要你配合。


    如果我用幹擾器製造一個自指性悖論，他們的戰術模塊會陷入循環，這時候......\"


    \"這時候我就能黑進他們的指揮鏈。\"顧清歡的指尖突然加速，代碼流在她周圍凝成螺旋狀的光帶，\"給我三十秒。\"


    陳飛的戰術刀突然紮進地麵。


    他踹開撲上來的特工，反手拽過蘇牧的衣領將他扯到身後：\"我撐十五秒。\"話音未落，他已迎著七名特工衝了出去。


    戰術刀劃出的藍光在數據海中織成網，逼得特工們不得不分散站位。


    有那麼一瞬間，蘇牧看見陳飛的後背被粒子槍射中，數據鏈像被剪斷的琴弦般崩裂，但下一秒，他又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另一個位置——那是他作為覺醒者的\"鏡像迴溯\"能力，用前世記憶覆蓋當前損傷。


    \"倒計時開始。\"顧清歡的聲音帶著代碼運行的蜂鳴。


    她的指尖在虛空中劃出最後一個符號，光帶突然收縮成一枚菱形光核，\"悖論程序已注入。


    現在......\"


    蘇牧按下幹擾器的最大功率。


    數據海突然劇烈震蕩，原本清晰的代碼流變成一團亂麻。


    為首的特工的金屬鞭掉在地上，他的麵罩裂開更多縫隙，嘴裏發出機械故障般的雜音：\"目標...目標...目標...\"其他特工的動作明顯滯澀，粒子槍的藍光不再精準，飛刃歪歪斜斜地紮進牆壁，甚至有一名特工誤將槍口對準了同伴。


    \"成功了！\"顧清歡的眼睛亮起來。


    她抓住蘇牧的手腕，將菱形光核按在他掌心，\"現在用你的輪迴眼引導光核，它會順著他們的指揮鏈找到主腦接口——\"


    \"小心！\"陳飛的怒吼混著金屬碰撞聲炸響。


    蘇牧轉頭的瞬間，看見為首的特工不知何時恢複了行動，他的麵罩已完全碎裂，露出下麵蠕動的代碼團，金屬鞭重新纏上他的手腕，蛇信子吐著比之前更亮的電花。


    \"自指悖論對核心特工無效。\"顧清歡的臉色驟變，\"他們的模塊裏有防悖論補丁！\"


    蘇牧的輪迴眼突然刺痛如灼。


    他看見光核在掌心發燙，數據海的紅光裏，核心宮殿的尖頂正亮起比之前更刺眼的光芒——終局抹除的倒計時，不知何時跳到了兩小時零五分。


    金屬鞭的破空聲近在咫尺。


    蘇牧咬著牙將光核按在額間，輪迴眼的金光瞬間暴漲。


    他看見七名特工的數據鏈裏浮出黑色的根須，那些根須正順著數據海紮向核心宮殿的方向——原來他們根本不是獨立的獵殺者，而是主腦延伸出的神經末梢。


    \"清歡！\"他的聲音帶著金光的震顫，\"光核需要反向注入！


    陳飛，牽製住那個核心特工！\"


    顧清歡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


    她的指尖在虛空中劃出反向代碼，菱形光核突然分裂成七道細流，順著蘇牧輪迴眼的金光鑽進七名特工的數據鏈。


    陳飛的戰術刀精準地挑開核心特工的金屬鞭，刀尖抵住對方咽喉的代碼團：\"來啊，老子當艦長時殺過的量子怪物比你們祖宗還多！\"


    特工的代碼團劇烈蠕動，發出高頻尖叫。


    蘇牧看見光核的細流在他們體內炸開，原本連接核心宮殿的黑色根須被燒得卷曲、斷裂。


    為首的特工突然踉蹌後退，金屬鞭啪嗒落地，其他特工的粒子槍也紛紛墜地，數據鏈開始出現崩潰的雪花點。


    \"成了！\"顧清歡歡唿出聲。


    她的手指在虛空中快速操作，核心宮殿的紅光明顯暗了幾分，\"反製程序已啟動，主腦的連接強度下降37%！\"


    陳飛踹開腳下的特工，戰術刀在掌心轉了個漂亮的花：\"早說有這招，老子剛才能省不少力氣——\"


    他的話被一聲沉悶的轟鳴打斷。


    數據海突然劇烈震動，原本崩潰的特工數據鏈竟開始重新凝聚。


    為首的特工的代碼團裏浮出金色紋路，他的麵罩重新閉合，金屬鞭上的代碼蛇變得更加粗壯，蛇信子的電花變成了刺目的白色。


    蘇牧的輪迴眼幾乎要裂開。


    他看見那些金色紋路裏流轉著熟悉的法則波動——那是主腦用來維持輪迴秩序的根本代碼。


    \"他們......\"顧清歡的聲音突然發顫，\"他們調用了主腦的底層權限。\"


    核心宮殿的紅光再次暴漲。


    蘇牧聽見數據海深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那是主腦啟動最終防禦機製的聲音。


    為首的特工抬起頭，麵罩上的金徽亮起刺目的光，他的聲音不再是齒輪摩擦，而是帶著金屬共鳴的機械音：


    \"檢測到高危覺醒者。啟動【法則重構】程序。\"


    數據海的溫度驟降。


    蘇牧看著重新凝聚的七名特工，他們的武器上浮現出與主腦相同的金色紋路，戰術刀在陳飛手中開始發燙，量子幹擾器在蘇牧掌心幾乎要熔穿皮膚。


    顧清歡的代碼光帶突然斷裂，她踉蹌著扶住金屬壁，唇角的血珠不再是幽藍，而是變成了刺眼的金。


    終局抹除的倒計時，不知何時跳到了一小時五十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