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金屬地麵在第三次震動時裂開蛛網狀紋路，蘇牧的輪迴眼因量子漣漪的劇烈波動泛起刺痛。


    他踉蹌著扶住操作臺，視網膜上的數據流突然扭曲成螺旋狀——那是量子糾纏態異常的征兆。


    \"109環錨點......激活了。\"顧清歡的機械手指按在太陽穴的接口處，機械心髒的銀光驟縮成針尖大小，\"我的傳感器捕捉到廢墟下方的量子計算機在重組。\"她的機械臂關節彈出激光筆，在虛空中劃出淡藍色軌跡，\"看這些漣漪的頻率，和古心琴二十年前的實驗日誌完全吻合。\"


    話音未落，蘇牧的後頸泛起寒毛倒豎的觸感。


    他轉頭時，正看見顧清歡的機械心髒表麵浮現全息投影——泛黃的實驗日誌在銀光中翻頁，古心琴青年時代的字跡在\"錨點\"二字上反複閃爍，最後定格在一行血紅色批注：\"錨點需要觀測者的因果鏈閉環！\"


    \"因果鏈......閉環？\"蘇牧的喉結滾動。


    他摸到腰間周明的青銅劍，劍鞘上的雷紋正隨著心跳微微發燙。


    前世作為劍客的楊威曾說過，這把劍封印著\"觀測者的怒火\"，此刻怒火卻像被澆了冰水般晦澀，\"是說必須有觀測者的死亡才能完成錨點激活？\"


    \"轟——\"


    實驗室穹頂的裂隙突然滲出粘稠黑霧。


    那些本該被時空亂流撕碎的物質在半空中凝結，竟勾勒出張勇保安隊長的輪廓——就是三年前在實驗室火災中為他擋下爆炸的老張，此刻卻有著五米高的巨型軀體，皮膚下翻湧著無數蠕動的黑色觸須。


    \"蘇博士！\"張勇的聲音像生鏽齒輪的摩擦聲，帶著扭曲的親切感，\"我就知道你會迴來......\"


    \"別信他！\"楊威的聲音從蘇牧意識深處炸響。


    劍客分身的虛影驟然具現，玄鐵劍挽出三朵劍花直刺黑霧眉心。


    蘇牧的輪迴眼清晰捕捉到：劍刃刺破黑霧的瞬間，黑色物質像活物般包裹住劍鋒，眨眼間複製出一柄同樣紋路的玄鐵劍，反向刺向楊威！


    \"它們進化了！\"楊威的虛影踉蹌後退，左肩被黑霧劍撕開半道裂痕，\"這不是普通的量子複製，是在吞噬法則的因果鏈——我刺出這一劍的因，現在成了它們攻擊我的果！\"


    蘇牧的唿吸驟然急促。


    他看見周明的殘影從青銅劍中飄出，指尖輕彈劍脊，陳飛艦長的戰術全息圖同時在另一側展開，兩人的能量波動在虛空中交織成金色屏障。


    可黑霧在接觸屏障的剎那分裂成千萬片，每片都凝出李清照的劍紋——那是他前世作為女劍修時的專屬劍招，每道劍紋都在重複他墜崖、被斬首、被法則湮滅的死亡場景。


    \"你每具現一次法則，都在強化觀測者的本體！\"其中一道劍紋突然開口，竟是古心琴的聲音，\"看看這些死亡吧，蘇牧——它們不是悲劇，是你給係統投喂的養料！\"


    蘇牧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前世墜崖時的風聲、被斬首時的溫熱血霧、被法則湮滅時的靈魂灼燒感，同時湧入意識。


    他踉蹌著扶住操作臺，指甲幾乎掐進金屬裏：\"顧清歡！


    我們需要......\"


    \"抓住我！\"顧清歡的機械心髒突然迸發出與黑霧母艦同源的能量，銀光如液態金屬般包裹住兩人。


    蘇牧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時已置身於青銅碎片的記憶深淵——這裏懸浮著無數全息記錄，最中央的是青年古心琴的影像：她正將第109環程序代碼注入實驗室量子計算機，機械義眼閃爍著狂熱的光，\"當觀測者的因果鏈閉合，所有平行宇宙的記憶都會坍縮成一個錨點......到那時，係統就能真正掌控輪迴！\"


    \"所以錨點是係統的記憶監獄？\"蘇牧的輪迴眼自動解析著代碼，\"古心琴二十年前就在布局，用我的前世今生當鑰匙？\"


    \"不止。\"顧清歡的機械臂指向代碼最深處，\"看這個循環語句——每激活一次錨點，係統就會抽取你輪迴眼中的法則碎片。


    你以為在對抗係統，其實......\"


    \"你們看夠了？\"


    陰冷的女聲從記憶深淵外傳來。


    蘇牧轉頭的瞬間，黑霧已穿透記憶屏障，具象成古心琴的本體。


    她的機械義眼與蘇牧的輪迴眼同時亮起紫光，兩者間的空氣扭曲成六芒星與齒輪交纏的圖案——正是前一刻他在時空裂隙中看到的觀測者核心。


    \"現在，讓我們完成真正的觀測閉環——\"古心琴的機械手指緩緩抬起，指向記憶深淵外的實驗室廢墟，\"當第109環錨點釋放最後一個實驗體......\"


    實驗室深處突然傳來青銅矩陣的共鳴聲。


    蘇牧感覺腳下的地麵在震顫，某種潮濕的、帶著鐵鏽味的霧氣正從廢墟裂縫中湧出。


    那霧氣不像普通黑霧般渾濁，反而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每一縷都在折射著他輪迴眼中的法則碎片，像極了......在\"品嚐\"這些法則的味道。


    顧清歡的機械心髒突然發出刺耳鳴叫。


    她猛地將蘇牧推出記憶深淵，自己卻被黑霧纏住機械臂：\"走！


    去破壞錨點核心！


    這些霧狀實驗體......\"她的聲音被黑霧淹沒，最後一個音節消散前，蘇牧聽見她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頻率說，\"它們在吞噬法則的本質......\"


    蘇牧踉蹌著摔迴實驗室地麵。


    他握緊周明的青銅劍，劍刃上的雷紋此刻亮得刺眼。


    黑霧古心琴的虛影在前方漂浮，實驗室深處的霧氣仍在不斷湧出，每一縷霧氣飄過的地方，空氣都像被腐蝕般泛起漣漪。


    而在霧氣最濃處，他看見第109環錨點的金屬外殼正在裂開。


    裏麵，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