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劍在蘇牧掌心震顫，那些銀亮的代碼流突然逆著掌紋倒湧，像被某種力量強行抽離重組。


    他的虎口被代碼灼出細小紅痕，卻顧不上痛——因為一串破碎的記憶碎片正順著神經竄入腦海：機械艙裏漂浮的少女，發梢沾著藍色冷卻液，正用焊槍抵住自己後頸的接口，焊槍的光映著她泛紅的眼尾：\"我拒絕成為觀測者的閉環錨點。\"


    \"清歡？\"蘇牧喉結滾動，指腹輕輕蹭過機械心髒表麵的冰碴。


    那串記憶裏的少女沒有機械臂，沒有金屬胸腔，卻有和顧清歡聲線重疊的沙啞尾音。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掌心這顆冰冷的機械心髒，或許才是她被係統抹除意識前最後的實體。


    青銅風暴在頭頂凝成漩渦，實驗室的金屬天花板被法則之力撕出蛛網裂紋。


    蘇牧的輪迴眼不受控製地睜開，紫芒穿透裂紋，照見上方懸浮的古心琴複製體核心——但那根本不是什麼\"古心琴\"，而是千萬個\"蘇牧\"的殘影重疊，每道影子都穿著不同時代的裝束：有穿白大褂的研究員，有裹著獸皮的原始人，有持劍的古代俠客，他們的瞳孔裏都流轉著和他一樣的紫芒。


    \"你終於明白，觀測者才是閉環本身。\"殘影群中傳來合成音，像無數個蘇牧同時開口，\"每個平行宇宙的你，都在用死亡為係統提供能量。


    你的輪迴眼越強大，需要的''祭品''就越多——包括她。\"


    蘇牧的手指驟然收緊，機械心髒在掌心裏發出脆響。


    他看見顧清歡的機械臂正從地麵的碎片中升起，關節處的齒輪自行咬合，斷裂的金屬肋骨重新拚接成胸腔。


    她的機械瞳孔亮起幽藍，不再是之前的代碼亂流，而是真正的、有溫度的光：\"小牧，抓住我後背的接口。\"


    他這才發現，她的機械脊椎處有個暗銀色插槽，正隨著代碼重組滲出微光。


    蘇牧剛伸出手，她突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機械足尖點地，借著青銅風暴的推力將他往風暴核心扔去。


    金屬碰撞聲刺得他耳膜發疼，他聽見她機械胸腔裏傳來零件崩裂的聲響：\"用我的代碼流覆蓋閉環程序！


    係統在第110環實驗裏藏了後門——\"


    \"清歡！\"蘇牧在空中翻轉，瞥見她的機械左腿正片片瓦解。


    那串被抹除的實驗數據突然在輪迴眼前展開：顧清歡，第108環觀測者，因拒絕執行\"用觀測者死亡維持係統\"的閉環程序，被主腦刪除意識，殘餘代碼被改造成\"引導者\"，任務是讓每一世的蘇牧主動踏入死亡軌跡。


    \"所以你一直...\"蘇牧的話被風暴卷碎。


    他的輪迴眼突然劇痛，紫芒化作實質鎖鏈，穿透青銅風暴的每一粒粒子。


    這一次，他不再是被動觀測者——他看見千萬個平行宇宙的時間線在眼前交纏，每個\"蘇牧\"的死亡瞬間都在釋放能量，那些能量順著因果鏈湧入某個金色光團，而光團中心，赫然是他自己此刻握著的青銅劍。


    \"閉環的能量源...是我？\"他渾身血液都在倒流。


    顧清歡的機械身體已經隻剩頭顱和胸腔，她的機械心髒突然迸發出比青銅風暴更耀眼的藍光，將他的輪迴眼照得一片清明：\"110環實驗證明，觀測者的意識可以超越係統法則！


    你的眼睛能看見因果，就能改寫因果——\"


    蘇牧的指尖觸到了青銅風暴的核心。


    那裏有團金色光霧，表麵流轉著\"閉環程序\"的綠色代碼。


    他下意識舉起青銅劍，劍身上的銀亮代碼突然與顧清歡的藍光共鳴，在劍刃上凝出顧清歡的人臉輪廓，是記憶裏係蝴蝶結的小女孩，也是機械艙裏焊槍映眼的少女。


    \"轟——\"


    青銅劍帶著法則震顫劈入光團。


    綠色代碼像被火灼燒的蛛絲般碎裂，蘇牧聽見係統主腦的尖叫穿透所有平行宇宙。


    顧清歡的機械心髒在他掌心徹底碎裂，藍光卻順著劍刃湧入他的輪迴眼，那些被抹除的記憶、被隱藏的實驗數據、被扭曲的因果鏈，此刻都化作滾燙的信息流，在他識海翻湧。


    \"真正的觀測者...不需要閉環。\"顧清歡的聲音最後一次在他腦海響起，帶著小女孩係蝴蝶結時的軟萌，混著機械音的沙啞，\"你該...創造新的法則了...\"


    青銅風暴驟然消散。


    蘇牧重重摔在實驗室廢墟上，金屬碎片紮進後背他卻毫無知覺。


    他望著掌心殘留的機械心髒碎片，那些藍光已經完全融入他的輪迴眼，此刻紫芒不再外溢，而是沉澱成更深邃的幽紫，仿佛能直接看穿法則的本質。


    後頸突然傳來灼燒感。


    蘇牧伸手去摸，指尖觸到一道凸起的疤痕——他從未注意過這裏有芯片。


    灼燒感越來越強，像有什麼東西正順著脊椎往大腦鑽。


    他望著天花板的裂紋外透進的晨光，突然笑了。


    原來係統早就在他身上埋了後手，但現在...


    他慢慢站起身，青銅劍在掌心嗡鳴。


    輪迴眼掃過實驗室每個角落，那些曾經被係統隱藏的因果鏈，此刻都清晰得像刻在視網膜上的地圖。


    他知道，主腦不會輕易放棄，但至少這一次——


    \"我看見你了。\"蘇牧對著空氣輕聲說，聲音裏帶著千萬個平行宇宙的迴響。


    後頸的灼燒感突然加劇，他卻笑得更肆意，\"該我了。\"


    實驗室廢墟的陰影裏，一道金色數據流閃過，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