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光海的瞬間,蘇牧後頸的代碼像活物般鑽入脊椎。
那種灼燒感順著神經竄上太陽穴,他眼前閃過千萬個碎片——劍客的血濺在青鋒上,修士的法訣在指尖碎裂,星際艦長的全息屏炸成星塵。
所有記憶都在尖叫:這不是第一次,這是第1379次。
\"蘇牧!\"顧清歡的機械臂在發抖,仿生皮膚下的液壓管發出瀕臨崩潰的嗡鳴。
她的生物腦接口滲出淡藍色電流,沾濕了蘇牧後背的實驗服。
他能聞到焦糊的電子元件味,混著她後頸人造血管裏抗凝劑的苦腥——這是她強行過載動力爐的代價。
\"別硬撐。\"蘇牧反手按住她機械臂的關節鎖,觸感冰涼。
他能感覺到她生物腦的運算波在震蕩,像暴雨中的信號塔。
顧清歡的瞳孔縮成細線,那是義眼在強製冷卻的標誌:\"天命者的規則場在擴張,我的傳感器...檢測到空間褶皺。\"
話音未落,虛空中響起紙張撕裂的脆響。
蘇牧抬頭時,黑暗正被某種更粘稠的存在撕開——那是團由紫黑數據流構成的陰影,比之前的\"眼睛\"大了十倍不止,每根觸須都在滲出代碼組成的血珠。
最中央懸浮著顆頭顱,皮膚是流動的0和1,暗紫火焰在眼眶裏翻湧,額頭上\"天命者\"三個字像燒紅的烙鐵。
\"這是...秩序之手的本體?\"蘇牧喉結滾動。
他後頸的代碼突然加速流動,在皮膚上烙出灼熱的軌跡。
那些字符他曾在實驗室的量子對撞機日誌裏見過——當時他以為是設備故障,現在才明白,那是\"天命者\"在調試實驗體的神經接口。
顧清歡的機械手指深深掐進能量巖。
她的義眼突然切換成熱成像模式,視野裏蘇牧後頸的代碼泛著刺目的橙紅:\"他在標記你。\"她的聲音帶著機械音的失真,\"規則場頻率和你心跳同步了,現在你動一下,他的攻擊就會提前0.3秒抵達。\"
數據流陰影突然收縮,所有觸須指向蘇牧。
暗紫火焰在\"天命者\"眼眶裏暴漲,燒穿了部分代碼皮膚,露出底下更純粹的黑暗:\"你們以為能靠量子糾纏的小把戲跳出棋盤?\"它的聲音像無數人同時說話,每個音節都帶著規則震蕩的嗡鳴,\"但你們的每一次覺醒,都是我實驗數據的一部分。\"
蘇牧的輪迴眼突然發燙。
他能看見陰影裏的數據流在編織因果鏈——每條鏈的末端都係著\"蘇牧死亡\"的結局。
古心琴消散前比的\"破\"字在他腦海裏炸開,陳飛拋來的粒子槍核心在懷中發燙,那溫度透過實驗服灼燒他的腹部:\"我們不是數據。\"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但每個字都咬得極重,\"古心琴會疼,陳飛會笑,他們的選擇不在你的代碼裏。\"
陰影沉默了。
暗紫火焰詭異地扭曲成問號形狀,代碼皮膚泛起水波般的漣漪。
蘇牧能感覺到規則場的壓力在減輕,像攥緊的拳頭鬆了半寸。
顧清歡的機械臂立刻鬆開他的腰,轉而調出戰術麵板——她的生物腦正在高速解析陰影的頻率波動,指尖在虛空中劃出淡藍的操作光痕。
\"真正的平衡需要絕對控製。\"陰影突然開口,火焰重新凝結成穩定的橢圓,\"但既然你們能走到這裏...\"它的觸須突然卷起蘇牧,代碼構成的\"手指\"抵住他後頸的標記,\"就讓我看看,第1379次實驗體,是否能突破自己的死亡程序。\"
空間開始扭曲。
蘇牧的胃裏翻湧著失重感,他看見顧清歡被甩向右側,機械臂撞在能量巖上迸出火花;粒子槍核心從懷中滑落,在虛空中劃出銀白軌跡;最詭異的是陰影背後——當它移動時,數據流的縫隙裏閃過一道暗紋,像青銅鏽蝕的紋路,和他在實驗室地下密室找到的青銅碎片上的刻痕一模一樣。
\"蘇牧!
抓住這個!\"顧清歡的喊叫聲被空間扭曲扯成碎片。
她甩出腰間的引力錨,鋼索擦著蘇牧耳畔紮進能量巖。
蘇牧反手抓住鋼索的瞬間,陰影的觸須已經纏上他的腳踝,代碼像活蟲般鑽進他的皮膚,在小腿上爬出暗紅的血痕。
\"那紋路...\"蘇牧咬著牙抬頭,陰影正緩緩逼近。
數據流的間隙裏,青銅紋路再次閃過,比之前更清晰——是逆時針旋轉的螺旋,中心嵌著顆星芒狀的小點。
他後頸的代碼突然停止流動,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蘇牧!
看這邊!\"顧清歡的機械臂爆發出刺目的藍光,她強行過載了動力爐,整個人被淡藍的能量光罩包裹。
這光芒撕開了部分規則場的黑暗,蘇牧清楚地看見陰影背後的紋路——和青銅碎片上的,完全吻合。
暗紫火焰在\"天命者\"眼眶裏暴漲。
陰影突然收縮成針尖大小,下一秒在蘇牧麵前炸開,震波將他掀飛。
他撞在能量巖上,眼前金星亂冒,卻死死盯著陰影消散前的最後一刻——那道青銅紋路,正隨著數據流的潰散,緩緩融入他輪迴眼的灰紋裏。
\"蘇牧!
你怎麼樣?\"顧清歡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的機械臂多處凹陷,仿生皮膚裂開,露出底下焦黑的線路。
蘇牧摸了摸後頸,代碼已經消失,隻留下淡紅的印記。
他抬頭時,陰影徹底消散,光海重新亮起,隻是那些光球比之前暗了許多,像蒙了層灰。
粒子槍核心在腳邊發燙。
蘇牧彎腰撿起它,指尖觸到核心表麵時,輪迴眼突然閃過畫麵:青銅碎片懸浮在實驗室的量子對撞機裏,碎片上的螺旋紋路正和陰影後的紋路重疊。
他猛地轉頭看向顧清歡,她的義眼還在閃爍著分析數據的綠光。
\"清歡,\"蘇牧的聲音發啞,他舉起粒子槍核心,\"陰影背後的紋路...我見過。\"
顧清歡的義眼突然凝固。
她的生物腦接口滲出更多電流,在空氣中發出劈啪輕響。
當她抬頭時,義眼裏的綠光變成了震驚的幽藍:\"你是說...那青銅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