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這麼熟悉,這種熟悉感並不是共生關係這麼簡單。而是這怪物本就屬於自己的一部分,說是深淵也是不為過的,也可以說成自己的另一麵。
這樣的另一麵很強大,過往的韓令隻是不願直視,這樣的另一麵。說到底他是怕的,他害怕這樣的自己,充滿著嗜血感,那是被以人多欺負人少的壓製。
他深刻的知道,人多力量大、眾人拾柴火焰高、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但是有時他隻想靠自己力量,看能夠走得多遠,因為有時靠太近,反倒會被這樣的力量所蜇傷到自己。
從這怪物融入進自己身體那一刻,他便知道先前所經曆的不是幻像,那些圍攻自己的人,某一刻得到了一種滿足。
喜歡用自己的力量,去欺壓看似比較弱的人,因為這樣會體現出自身的優越感。優越感這東西不常有,想要獲得彰顯力量的權勢吧,而這樣一來剛好就給了自己體內怪物,力量得到成倍增長後提供了契機。
當他還很弱小的時候,他也曾渴望這種力量,因為這會令自身免於受到傷害。然而一開始他是有這樣力量的,喜歡用這樣的力量去幫助一些人,可當力量背離了初衷後,就會被其表麵上的強大吞噬。
一但渴望占有了,那麼就會反被其支配,因此他曾渴望占有這樣的力量,比較有安全感。可他忘了,對於一開始就有這樣力量的他來說,安全感本就在他體內。
隻是並不清楚該如何用罷了。
有力量是一迴事,但能否合理利用這份力量,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有人用這樣的力量去幫助他人,而有人用這份力量去打壓他人,從而完成自身強大的標榜。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的人,以往當自己有了力量就會變得強大,強大也隻存在於釋放出來的。
可當自己接近力量越來越近的時候,他才明白,力量總歸不是用來彰顯自身外在強大的。而是心底的強大,當一個人心底力量越強了之後,他便不再需要靠他人來襯托,他也不需要害怕自身擁有這樣的力量。
哪怕這樣的力量看上去並不完美,但他也是屬於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當一個人不再執著於外物時,那麼他無疑是強大的。
本質這東西誰都有,但能夠看清自身本質,並接納自身不足的人並不常有。他接受了體內這怪物,因為這也屬於他的一部分,無可厚非真的很強。
或許他也有過想毀滅一切的時候吧,那是他最為無力的時候,麵臨著生死的考驗,以及對未來的期許。怕死嗎?
是的害怕,沒有人不對死亡感到恐懼的,而對死亡的恐懼恰巧也是對生的敬重。
麵臨困惑、失敗、死亡,有過無力、掙紮、放任,但唯獨沒有放棄過想要贏的心。而想要贏就要先學會輸,但輸得夠多了之後,就會更想要贏。
在麵對這些時,他無時無刻不像一個賭徒一樣,而這一切隻為站到最高點的那一刻。
很顯然,現在就是了,麵對體內這股能吞噬一切、又能摧毀一切的力量,毫無疑問這是經曆諸多委屈、不甘、失敗後所沉澱下來的。
因為太想要贏了,太想要變得強大了,所以他才會輸得徹底、失敗得更為徹底一些,所以有時候人最強的敵人,並不屬於外物,往往隻存於自身罷了。
當自身不再沉迷於外物一切時,他也算真正擁有了這份力量,有些時候失去過才會懂得珍惜。而人也隻有在這樣時候,才會明白一切都是得來不易的,不管是成功、還是驕傲、還是曾經擁有。
都隻有在失去後才會明白,最強、最重要的往往在自己體內與身邊,所以有時輸贏並不很重要,重要的是自身!
而自身往往才是決定一切成敗的關鍵!
當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人才會看清自己弱點,知道自己的無能與脆弱。
想要什麼都有是不可能的,而當他全都不在意的時候,他什麼都有了,包括來自體內這份肅殺、冷血、不在意。
“不執於情、不念於物、不困於境、無懼於生或死....”他緩緩默念於心的這話,映照出了那怪物原有的樣子,那是一柄通身幽墨的長劍,劍身外有雷光縈繞。
他緩緩向前走了過去,伸出手握了上去,劍身外的雷電並未灼傷他的手,隻是感覺有些麻麻的,讓自己那略顯沉重的身體,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我來了老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