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郭進足尖輕點地麵,仿若春燕掠水,身形如黑色閃電般疾衝向鄭興河身後。
他右臂如靈蛇出洞般驟然抬起,掌心泛著淡淡的青光,掌風未至,四周空氣已發出細微的震顫聲,這飽含內力的一掌直直朝著鄭興河後心要害劈去。
鄭興河脖頸後的寒毛瞬間根根倒豎,多年刀口舔血練就的敏銳直覺讓他猛然轉身。手中半截桌腿橫掃而出,帶起淩厲的破空聲,在昏暗的大堂中劃出一道殘影。
然而郭進的身法精妙絕倫,腳尖在青磚上接連輕點三下,竟在原地留下三道虛影,輕鬆避開了這致命一擊,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鄭興河身側。
武安君單膝跪在滿地狼藉的桌椅碎片間,雙眼瞪得滾圓,唿吸都不自覺地停滯。
他看著郭進腳下步伐變幻莫測,每一步都似暗合某種玄妙的韻律,雙手翻飛間,如同一對巨大的蒲扇,每一次揮擊都卷起刺耳的破空尖嘯,周圍的杯盞、碗筷被無形的掌風震得紛紛炸裂,酒水在空中化作細密的水珠,在燭火映照下折射出晶瑩的光芒。
“這等身法和掌力……”武安君心中震撼不已,隻覺自己以往的武功修煉在郭進麵前宛如孩童戲耍。
他暗暗咬緊牙關,發誓定要尋得一門精妙身法,否則今日這般被壓製的困境,日後恐怕還會重演。
激戰中的鄭興河早已是強弩之末,先前與武安君的一番惡鬥,已讓他消耗了大量體力和真氣。此刻麵對郭進如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他隻能勉強揮舞桌腿格擋,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不斷滾落,浸濕了前襟,粗重的喘息聲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慌亂。
“著!”郭進突然暴喝一聲,聲若洪鍾,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他的身形如離弦之箭般疾衝上前,左掌如彎月般劃出一道弧線,精準無比地纏住鄭興河的桌腿,右掌則裹挾著萬鈞之力,如同一座小山般重重轟在對方胸口。
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鄭興河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接連撞翻了三張八仙桌,最後重重地摔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郭進大步上前,如鷹爪般的右手一把揪住鄭興河的衣領,將他直接提至半空。
“鄭老二,看在榮義山的份上,我饒你這次。再有下次,我廢了這雙手!”話音未落,一記響亮的耳光已狠狠甩在鄭興河臉上,鄭興河頓時口吐鮮血,幾顆帶血的牙齒“噗”地掉落在地。
鄭興河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連滾帶爬地逃出門去。大堂內一片死寂,眾人都被這雷霆手段震懾得不敢出聲。
郭進整理了一下衣襟,轉身朝著武安君抱拳行禮,眼中滿是讚賞:“小兄弟,在下郭進,方才援手之恩,在下感激不盡!”
“郭大俠威名遠揚,在下武大郎,今日得見真容,三生有幸。”武安君強撐著站起身迴禮,胸口雖因先前的打鬥氣血翻湧,但仍努力保持著鎮定。
他心裏暗自吐槽謝永思給自己弄的“武大郎”這個名字實在難聽,可事關身份隱秘,也隻能無奈接受。
郭進不由分說地抓起武安君的手臂,渾厚的內力順著經脈遊走探查。片刻後,他眉頭舒展,鬆了口氣道:“還好隻是皮外傷,不過那鄭興河下手夠狠。”
說著,他重重地拍了拍武安君的肩膀,朗笑出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武兄弟這份俠義,郭某佩服!走,咱們喝個痛快!”
一旁的槿顏見狀,連忙快步跟了上來,一雙纖細的手挽住武安君的胳膊:“武公子這是要去哪裏?”她眉眼含春,故意將身子緊貼過去,胸前的軟玉若隱若現。
武安君朝她使了個眼色,壓低聲音道:“我與郭大俠一見如故,還有要事相商。”
“此間事了,公子還請來我房中休息,槿顏掃榻以待!”槿顏嬌嗔著拋了個媚眼,指尖在武安君掌心輕輕撓了撓,這才一步三迴頭地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哈哈,武兄弟隨我來!海棠,速速備酒,我要跟武兄弟好好喝一頓!”郭進大笑一聲,攬著武安君的肩膀就要往雅間走。
“恩公剛受了傷,怎麼能喝酒呢?”海棠白了郭進一眼,語氣中滿是擔憂。
“咳,那個,海棠姑娘,我能喝的!”武安君立刻察覺到郭進投來的求助眼神,心領神會地開口。
他早有耳聞郭進好酒,隻是總被海棠管得嚴,經常偷著在外麵喝。
“那,就兩壺!”海棠無奈地妥協,畢竟眼前這位恩公剛救了自己,實在不好拒絕。
郭進悄悄朝武安君豎起大拇指,心中暗道這個武兄弟很是機靈。
海棠親自去廚房安排了幾道菜,又在席間斟酒,以此感謝武安君今日的救命之恩。
酒過三巡,郭進一杯酒下肚,臉色微微泛紅,突然正色道:“武兄弟,我剛才看你與人交手,內力雖有,但不夠渾厚,且難以擊中對手,何不減少真氣消耗,以守為上?憑你精妙的拳法,隻要省著用勁,那廝定然難以得逞。”
武安君表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郭進的這番話,簡直是為他打開了武學的新大門。
“那個,在下平日不善與人爭鬥,隻想著盡快製敵,倒是讓郭大俠見笑了!”他嘴上謙虛著,心裏卻激動萬分,暗自決定迴去後一定要好好琢磨如何控製真氣。
“不善爭鬥?武兄弟真氣剛猛有力,拳法精妙絕倫,怎會不善爭鬥?”郭進滿臉疑惑,在他看來,如此精湛的拳法,必然是經過無數實戰打磨出來的。
“咳,在下在山中多與人練拳,不過是點到為止,並非生死搏鬥。”武安君心中暗自慶幸,虧得自己在山寨裏待過,隻能隨口扯個謊,總不能說自己是靠係統加持吧?
“武兄弟天賦驚人,日後必然是絕世高手!”郭進由衷地讚歎,能在對練中把拳法練到這般境界,這份天資著實令人佩服。
“哪裏,郭大俠才是絕世高手,我這點功夫,也就勉強自保!”武安君舉起酒杯,示意郭進同飲。
“你倆就別互相吹捧了,還不知道恩公從哪來的?”海棠捂嘴輕笑,打斷了兩人的互相誇讚。
郭進哈哈一笑,也帶著幾分好奇看向武安君。武安君朝著北方指了指,坦然道:“實不相瞞,在下來自北邊。”
“你是北元細作?”郭進猛地站起身,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作為丐幫在漢水一帶的負責人,揪出北元細作本就是他的重要任務之一。
“進哥,你給我坐下!”海棠急忙起身,一把拉住郭進的胳膊。就算對方真是細作,今日救了自己的恩情也不能不顧,她絕不允許郭進在此時動手。
“細作?我乃漢人,怎會為北元賣命?郭大俠怎能如此輕易懷疑我?”武安君拍案而起,臉上滿是憤怒。當然,這一切不過是他為了打消郭進疑慮的表演。
“你倆都坐下,有話好好說,怎麼還吵起來了?”海棠一邊說著,一邊將郭進強行按迴座位。武安君也順勢坐下,心中卻在暗自盤算下一步的應對之策。
“北方如今是北元的天下,武兄弟身為北元人,偷偷來我襄陽,到底所為何事?”郭進端起酒杯,卻沒有喝,目光緊緊盯著武安君。
“郭大俠可知道義軍?在下乃是大盤山義軍中的小首領,在烈焰虎大帥麾下聽命!”武安君搬出烈焰虎的名號,畢竟在唐州,烈焰虎可是最出名的反元人物。
“你是烈焰虎的人?可有憑證?”郭進的神色緩和了些,若是反抗北元的義士,那自然就是同道中人。
“我哪敢攜帶憑證?被北元官府發現可是要殺頭的!再說了,我冒充他又有什麼好處?”武安君雙眼一瞪,做出一副委屈又氣憤的模樣。
“倒是錯怪武兄弟了,喝酒!喝酒!”郭進見武安君這般反應,心中的懷疑頓時消了大半,舉起酒杯示意。
“還不知道武兄弟麾下有多少人?”郭進給武安君滿上一杯酒,算是表達歉意。
“我那安家寨,有人口千餘,兵丁二百!”武安君說的基本是實情,隻是將人口數量稍微誇大了一些。
“烈焰虎麾下總共多少人?”郭進之前略有耳聞,此刻正好向武安君打聽,順便驗證一番。
“大帥直屬的寨子,有人口六七千,兵丁千餘,其他聽從大帥指揮的寨子,像我這樣的,還有好幾個。”這些信息,都是武安君平日裏在山寨聽老人們閑聊時記下的。
“聽說這烈焰虎手下,還有四個大將,你可知曉?”郭進顯然對烈焰虎的勢力頗為關注。
“郭大俠所說,應該是風雨雷電四位將軍吧?僥幸,見過數麵。隻是平日裏,我大多守著自己的寨子,很少去大帥那邊。”武安君畢竟在山寨中生活過,對於這些基本情況還算了解。
“那武兄弟此來襄陽,究竟所為何事?”郭進徹底放下心來,既然是烈焰虎的人,那就不算奸細。
“北元南遷大批草原人,搶占了各縣的良田,百姓活不下去,紛紛逃到山裏。大帥收留了他們,可眼下要開荒種地,鐵料成了大難題,便派在下來襄陽想辦法。”武安君決定坦誠相告,郭進這種直性子,還是直來直去更容易獲得信任。
“鐵料?若是三五百斤,郭某倒是能弄到,不過價格嘛,得一百文一斤。”郭進摸著下巴,看在武安君救海棠的份上,倒是願意幫這個忙。
武安君眼神中帶著期待,認真道:“我至少需要五千斤,越多越好!”雖然這價格不便宜,但鐵料本就是違禁品,他能理解郭進從黑市獲取的難處,隻要能弄到足夠的數量,貴些也無妨。
“你要這麼多做什麼?”郭進大吃一驚,五千斤生鐵可不是小數目,一套鎧甲不過三十斤生鐵,這數量都能打造一百多套鎧甲了。
“山寨人多,缺鐵缺得厲害。北元官府還經常進山圍剿,鐵器消耗巨大,再這樣下去,年底就要鬧饑荒了。各山寨加起來,人口早就過萬,一人打一把鋤頭,那也得一萬斤生鐵。現在大夥吃大鍋飯,連鐵鍋都湊不齊……”武安君語氣中滿是無奈與焦急,開始向郭進大倒苦水。
“這麼大的數字,我也沒辦法!”郭進無奈地搖頭,他雖在襄陽有些勢力,但數千斤生鐵,實在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進哥,你再給想想辦法!”海棠姑娘看著武安君焦急的模樣,也忍不住開口求情,她不忍心看著那些百姓受苦。
“我代表山寨一萬多號寨民,懇求郭大俠相救,若是不能盡快墾荒種地,明年,山寨肯定要餓死人。易子相食,此乃人倫慘劇,武某若辦不成此事,實在無顏迴山寨見父老鄉親。”武安君說著,硬是擠出了幾滴眼淚,單膝跪在郭進跟前。
郭進哪受得了這個,看著武安君誠懇的模樣,又想起一旁海棠期待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豪情:就算拚盡全力,也要幫這幫受苦的百姓!他當即與武安君約定,讓他在城中多留幾日,等自己的消息。
武安君大喜過望,連忙將自己住的客棧地址告知郭進。他心中清楚,若郭進能向背後的大人物求情,弄到鐵料的希望就大多了。
隨後,武安君準備告辭,他可不想打擾郭進和海棠獨處。
剛走到門口,就見槿顏早已在外麵等候,她眼波流轉,快步上前挽住武安君的胳膊:“武公子,這是要往哪裏去?”
“咳,那個,槿顏姑娘,在下還有事,得先迴去了!”武安君看了看空蕩蕩的大廳,早已沒了先前的熱鬧。
“奴家床鋪都鋪好了,就等著服侍公子呢!”槿顏嬌笑著,抱著武安君的手臂就往自己房間拽。在她看來,武安君不僅武藝高強,還對自己頗為禮待,若是能將他牢牢抓住,說不定日後能成為自己的依靠。
槿顏從小就在青樓中長大,深知這裏的女子命運坎坷。花期短暫,過了三十歲就要想辦法贖身,若湊不夠錢,就隻能被賣到更低等的青樓,日夜接客,最後落得一身病被趕出去。
她容貌出眾,又精通舞蹈,平日裏省吃儉用,就是為了早日攢夠贖身錢。
可出了百花樓,一個弱女子想要在這世道生存,沒有依靠可不行。而武安君,就是她好不容易遇到的希望。
武安君幾乎是被槿顏半推半就地帶進了房間。紅燭搖曳間,他隻覺自己陷入了一片溫柔鄉,從未體驗過的快樂如潮水般將他淹沒,意誌也在這無盡的旖旎中漸漸消散。
“武公子這身體真好!”幾番雲雨過後,槿顏累得氣喘籲籲,趴在武安君身旁,心中暗自讚歎,隨後便沉沉睡去。
武安君雖也困意十足,卻強撐著沒有睡去。他凝神靜氣,開始運轉純陽功。在與鄭興河、郭進的交手中,他深刻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原本在大盤山中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如今才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盡快提升實力,隻有這樣,才能在這亂世中立足,實現自己的目標。感受著體內真氣緩緩運轉、逐漸壯大,再一點點納入丹田,武安君知道,自己距離突破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