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聲像遠古巨獸的骨骼在摩擦，林墨本體的瞳孔吞噬了所有光源。蘇晚晴懸浮在黑色晶體輻射場中，看到自己的發梢正在量子化，每一根頭發都折射著八十萬年前的星空。陳昊的機械臂卡在坍塌的鈦合金門框裏，液壓油滴落成冰珠，在紫光中懸浮如血色星係。


    \"他在重啟地核時鍾！\"陳昊的聲紋合成器突然切換成蘇教授的聲音，\"晚晴，用隕石共振......\"


    軍方的鑽探器刺破穹頂，雪暴裹著液態氮灌入基地。林墨本體抬起右手，鑽頭在距離他眉心三厘米處凝固，納米機器人順著金屬螺紋逆向攀爬，將整個鑽探器拆解成分子雲。蘇晚晴的量子化指尖穿透黑色晶體，觸碰到通古斯隕石最核心的紋路——那不是隕石，是蜷縮成胎胞狀的外星遺骸。


    記憶脈衝在瞬間貫穿時空。她看見熒藍皮膚的生物在星際艦橋按下自毀鍵，基因庫像蒲公英般散向宇宙；看見其中一粒孢子墜落在通古斯，被沙皇的勘探隊掘出；看見父親在克格勃檔案室顫抖著燒毀\"永生者\"實驗記錄，卻偷偷保留了一管黑色骨髓液。


    \"你終於來了。\"林墨本體的聲音帶著雙重混響，像是外星遺骸與人類基因的合奏，\"星火傳承者。\"


    整個西伯利亞冰蓋開始抬升，露出下方覆蓋整個北半球的星際艦船。軍方的戰鬥機群在艦體表麵撞成火花，納米機器人組成的銀河在艦橋流淌。蘇晚晴的量子態身體穿過十二層甲板，看見每個艙室內都沉睡著熒藍皮膚的巨人，他們的胸口跳動著與林墨相同的黑色晶體。


    陳昊突然自爆了機械義體，衝擊波將蘇晚晴的實體震迴現實維度。他的腦機接口在最後一秒傳輸完數據：\"用愛情殺了他...那是父親最後的病毒......\"


    林墨本體掐住蘇晚晴的脖頸，指尖卻穿過她量子化的咽喉。兩顆淚珠從她眼角墜落，在絕對零度中凍結成雙螺旋冰晶。當冰晶沒入黑色晶體時，整個外星艦船突然發出悲鳴，休眠艙內的巨人集體化為灰燼。


    \"你偷換了基因密鑰...\"本體機械化的聲線首次出現裂痕，\"用人類的脆弱情感汙染了永生代碼...\"


    蘇晚晴吻上他龜裂的嘴唇，量子化的身體穿過他的機械心髒。在維度交融的剎那，林墨看見七歲那年的夕陽，看見蘇晚晴在戰火中為他包紮的顫抖手指，看見陳昊偷偷在槍托刻下的笑臉塗鴉。黑色晶體轟然炸裂，外星艦船的光帆次第熄滅，像一場盛大的宇宙葬禮。


    三個月後，蘇晚晴站在新西伯利亞科學城的觀測臺。她頸後的芯片已經取出，此刻正懸浮在環形加速器中央，與全世界迴收的納米機器人組成戴森雲。晨光穿透雲層時，她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陳昊的腦電波恢複了15%。\"穿著白大褂的林墨克隆體遞上咖啡，他眼角的疤痕是新縫合的，\"他說等你修好他的機械臂，要去撒哈拉喝光所有藏酒。\"


    蘇晚晴的掌心浮現出星圖投影，那是芯片最後的饋贈。在獵戶座旋臂的陰影裏，新的星火正在閃爍。她握緊林墨殘留機械紋路的手，極光在天際流轉，仿佛八十萬年前那艘外星艦船最後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