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huán)見到寶玉在他院門口徘徊,心中感到有意思。
“弟弟!”
寶玉一看到賈環(huán),臉上就明亮起來,開開心心的。
跟著,又想到了什麼,壓下了笑。
“哥哥,院裏坐!
“好。”
賈環(huán)請寶玉進了院子,二人就在書房前麵的石凳前坐下。
賈環(huán)又吩咐丫鬟等上茶。
寶玉壓抑著興奮道:“弟弟,不知怎的,給祭酒送的禮物送錯了。聽周大娘說,怎麼也得再等個半年呢!
賈環(huán)看著興奮的寶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哥哥,隻是暫時進不去國子監(jiān)了而已,將來還得早做打算!
寶玉想了想,點頭道:“也是,我也正愁將來怎麼辦!
二人聊了一陣,又趙姨娘遣丫鬟出來問賈環(huán)府試的事情。
寶玉一聽,頓時沒了興趣,匆匆離開。
賈環(huán)送走了寶玉,和丫鬟一起進入趙姨娘屋內。
“我兒,你馬車保人都備好了嗎?”
賈環(huán)點頭道:“前些日子錢公子給我寫了一封信,說是他家裏馬車四月不用,我就點頭答應下來,將來再給他寫些文章,還些禮物就是。
保人也妥當了,上次趙府尹過來之後,父親就已經安排好了保人!
“那就好,那就好,娘再去安排廚房,可千萬別吃壞了肚子。”
賈環(huán)安慰趙姨娘:“娘,我既是縣案首,已經保送院試了,府試不過走個過場,不會淘汰,不必這麼緊張!
“那可說不好,萬一那賤人又算計你呢?”
賈環(huán)搖了搖頭,肯定道:“不會了,已經不會了!
趙姨娘看著賈環(huán)如此肯定,心中雖然疑惑,但也沒多說什麼。
賈環(huán)參加考試,她事事小心,不敢讓賈環(huán)心氣不順。
到了晚上,眾人吃完了飯,探春從賈母處迴來。
說起今天在賈母處聽到的事情。
“聽母親院裏的丫鬟說,太太因為送錯禮的事,有些恍惚,吵著要吃以前在金陵吃過八寶燒鵝。精神已經不大好!
趙姨娘聽了這事,惡狠狠的將手裏的瓜子皮扔下,嘴裏道:“那也是她活該!早該有此報應!
探春卻看著賈環(huán):“環(huán)弟弟,你覺得呢?”
賈環(huán)看向探春,見她認真盯著自己,想了想道:“我也想嚐嚐那八寶燒鵝到底什麼味道。”
趙姨娘笑道:“想吃燒鵝了,明兒娘托人去給你買!
探春聽到賈環(huán)這麼迴答,默不作聲。
娘仨和襲人一起又聊了一會。
晚上各自睡下。
如今趙姨娘睡正臥,正臥再往裏的裏屋,比正臥寬敞些,做了隔斷,劃為兩屋,分別給賈環(huán)和探春。
賈環(huán)這屋又用屏風等隔出襲人睡覺的床,還在賈環(huán)這屋開一門,方便襲人服侍。
房子大了,怎麼睡都比之前的小院寬敞。
賈環(huán)剛躺下,探春卻來到他的屋裏。
賈環(huán)趕緊起身:“姐姐!
探春搬來一個繡墩,坐在賈環(huán)的床前,微微皺眉,認真的看著他:“弟弟,母親如今這樣子,是不是你做的?”
賈環(huán)聽探春略帶質問的語氣,反而輕輕一笑:“是我做的如何,不是我做的又如何?”
探春對賈環(huán)道:“弟弟,好男兒誌在四方,胸中有大度量,母親再下去就不中用了,對你名聲、科舉也不好。還是前途要緊啊!
聽到這話,賈環(huán)默默的低著頭,心裏想著探春的話,正在考慮。
探春見賈環(huán)不迴話,眉頭皺的更深了。
她抿了抿嘴,無奈的搖了搖頭。
“到底怎樣你才算罷休呢?”
賈環(huán)抬頭,看向探春,探春隻以為是賈環(huán)害的王夫人,卻不知此時就算他不再送點心。
王夫人的病癥也難有減輕。
【少怪世罕懸壺妙手,多省箸下早覆陰陽!
吃差了身子,想補迴來,也隻有吃。
可除了賈環(huán),哪有能經天緯地的算計吃食的醫(yī)生呢?
就算有,他怎麼就天天為王夫人安排飲食?
看著探春愁眉不展,賈環(huán)還是決定先試探一下:“姐姐,你怎麼就打定主意是我做的?”
探春見賈環(huán)還不肯聽她的,勸道:“母親自從做完那虧心事之後,身體早就遭了報應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寶兄弟要捐監(jiān)生的事,所以才送點心安她的心?
就是為了之後趁著她病,在這件事上火上澆油?”
探春苦口婆心道:“弟弟,暫時停停吧。不為了別的,也為了自己的名聲。
我跟你同吃同住,提前想到了這件事,你要是再做,保不準院外的人就知道了。
你要是非得做,聽姐姐的話,等府試過了再說!
賈環(huán)從探春話裏意識到,換禮物這事或許有人懷疑,但送點心這事沒人懷疑。
最近又找不到其他機會,於是賈環(huán)道:
“我聽姐姐的話,先專心備考。
隻是她火燒書房這件事,我將來必還。隻不過到時候她到底如何,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探春拉著賈環(huán)的手:“弟弟,你尚有功名在身,將來還有大好前程。不至於跟她魚死網破。
如今府試在即,你好好學習準備考試,比什麼都好!
賈環(huán)點了頭,等著府試之後再找機會把火燒書房這件事還迴去。
探春見他答應,眉頭舒展,眼眶卻紅了起來。
她用手絹抹著眼淚,哀泣道:“我知道弟弟不容易。但我每日往老祖宗跟前湊,是否輕鬆,弟弟也是知道的。
母親再怎麼樣,終究占著‘母親’兩個字。
這兩個字像山壓在咱們姐倆身上,都不容易,隻熬過考試這陣,底氣更足,你再要如何辦事,來找姐姐,姐姐幫你一起辦就是了!”
說罷,探春伏倒在賈環(huán)床上,痛哭起來。
賈環(huán)看著大哭的探春,心想自己和王夫人早就不對付,可探春卻頗得王夫人喜愛。
賈環(huán)和王夫人劍拔弩張,探春夾在中間,反而兩頭不討好。
她從小就被王夫人照看著,得的都是王夫人賈母的寵愛。
也難為她每天往賈母跟前跑,費著心思保護賈環(huán),不知心裏藏了多少委屈。
賈環(huán)動容,輕輕的拍著探春的背。
聽到裏屋的動靜,襲人趕緊起來,就見到探春正哭著,跟著又有趙姨娘,並探春和趙姨娘的丫鬟過來。
賈環(huán)答說沒什麼事,趕走了她們,單獨留下襲人在屋裏照顧。
探春哭完了,知道賈環(huán)給眾人勸了出去。
她心高氣傲,不願別人知道她心事,感激的看了賈環(huán)一眼。
擦幹了眼淚,對著賈環(huán)囑咐道:“弟弟,一定要以科舉為主!
賈環(huán)保證道:“放心,我曉得!
探春這才迴她屋裏去睡。
隻剩下賈環(huán)和襲人倆在屋裏收拾殘局。
襲人把繡墩放好,也不多嘴,隻是對賈環(huán)道:“紙都已經裝好了,三爺明天拿著去書房就好!
賈環(huán)點點頭,襲人熄了燈,陪坐在賈環(huán)床旁,等賈環(huán)睡著了,她再輕手輕腳迴去睡。
賈環(huán)抄寫《百草金方》已經浪費了一些時日。
府試在即,他得抓緊抄寫《文樞映政》。
早上起來,探春已經離去。
賈環(huán)吃過早飯,拿過襲人給預備好的紙,跟賈政請了安,到他小書房坐下。
開始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