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的機械臂甲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左肩傷口滲出的黑血已經浸透了臨時包紮的布條。每走一步，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他的神經。


    \"還有三十米。\"


    唐雨柔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她機械右臂上的齒輪微微轉動，投射出的全息地圖顯示他們正位於地窟13層的廢棄醫院走廊。


    \"地下實驗室有抗生素庫存，但...\"她停頓了一下，\"生命體征掃描顯示異常。\"


    小蕓抱著她那隻髒兮兮的玩具熊，赤腳踩在滿是碎玻璃的地麵上，卻奇跡般地沒有受傷。她歪著頭看向漆黑的走廊深處：\"裏麵有東西在唱歌。\"


    林炎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忽略左臂傳來的劇痛。三天前鼠王留下的毒素，加上今天在機械殘骸工廠受的傷，讓他的視線開始模糊。


    先知模塊在視野角落閃爍，卻隻能給出模糊的警告——他的精神值已經不足以支撐更精確的預知了。


    \"管他什麼異常，\"他喘著粗氣說，\"再不用藥，我就要去見前世的自己了。\"


    唐雨柔的機械手指在虛空中快速滑動，調出係統掃描界麵。


    \"生命體征顯示五個...不，六個熱源，排列方式不像普通幸存者。\"她轉頭看向林炎，電子眼閃爍著藍光，\"建議先...\"


    \"沒有時間了。\"林炎推開半塌的醫院大門，鏽蝕的鉸鏈發出刺耳的尖叫。


    地下實驗室的門被暴力破開過，現在隻用一根鐵鏈草草拴住。林炎用機械臂甲扯斷鐵鏈的瞬間，一股混合著腐肉和化學藥劑的氣味撲麵而來。


    實驗室內的景象讓所有人僵在了原地。


    五名穿著破爛白大褂的\"人\"被鐵鏈鎖在牆邊，他們的皮膚上布滿了熒光綠色的皰疹，眼睛變成了不自然的乳白色。


    其中一人的手臂被整個切開，露出裏麵發光的骨骼，卻仍然詭異地蠕動著。


    \"啊，新客人。\"


    聲音來自實驗室中央的手術臺。一個瘦高的男人背對著他們，正在擺弄一套閃著寒光的手術器械。


    他轉過身，白大褂袖口沾著不同顏色的幹涸血跡，鏡片後的眼睛在看到小蕓時閃過一絲病態的興趣。


    \"陳默醫生？\"唐雨柔認出了他胸前的名牌，\"我們是...\"


    \"來找抗生素的，顯而易見。\"陳默用手術刀削著一顆蘋果，動作優雅得像在準備下午茶。


    \"那個大個子的左臂已經發黑了，再不用藥，毒素就會侵蝕到心髒。\"他歪頭笑了笑，\"我猜是變異鼠王的毒？有趣，通常三小時內就會致命，你居然撐了三天。\"


    林炎的槍口對準了陳默的眉心：\"把藥交出來。\"


    \"粗暴。\"


    陳默咬了一口蘋果，然後把剩下的丟給最近的一個變異者。那生物貪婪地咬住蘋果，卻在下一秒劇烈抽搐起來，嘴裏冒出熒光綠的泡沫。


    \"疼痛是最好的清醒劑...要試試嗎？\"他對著還在抽搐的變異者微笑。


    唐雨柔的掃描儀突然發出急促的滴滴聲。\"林炎，牆角的冷藏櫃裏有抗生素，但...\"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電子眼快速閃爍，\"這些變異者...他們曾經都是醫生。\"


    陳默鼓掌：\"聰明的姑娘。是的，我的同事們很慷慨，自願為科學獻身。\"


    他走向一個鎖著的櫃子，\"你們要的抗生素在這裏——\"他舉起一支裝有藍色液體的試管，\"代價是幫我按住第6號實驗體。\"


    他手術刀指向實驗室角落的一扇鐵門，裏麵傳來沉重的撞擊聲。


    \"你瘋了！\"唐雨柔厲聲道。


    林炎看著那些被鐵鏈勒出血痕的變異者，握槍的手第一次發抖——上一次他這樣猶豫，還是前世放棄唐雨柔的時候。


    先知模塊在他視野中閃爍，給出模糊的預知畫麵：三天後，一個隊友重傷倒地。


    \"哪怕未來代價，先活過現在。\"林炎低聲自語，放下了槍。


    \"明智的選擇。\"陳默扔給他一副手套，\"第六號有點...活潑。\"


    鐵門打開的瞬間，一個比同類高大得多的變異者撲了出來。


    它的右臂變異成了骨質的刀刃，直接劈向林炎的腦袋。林炎勉強閃開，臂甲與骨刃相撞，火花四濺。


    \"它的脊髓第三節有個弱點！\"陳默在遠處喊道，聲音裏帶著狂熱的興奮。


    唐雨柔的機械臂突然變形，射出一張金屬網暫時困住了變異者。林炎抓住機會，機械臂甲重重砸在變異者背部。隨著一聲脆響，那怪物癱軟下來。


    \"完美！\"


    陳默衝過來，直接將一管針劑紮進變異者的頸部。那生物劇烈抽搐了幾下，然後不動了。


    他轉身將藍色試管扔給林炎，\"混合解毒劑，副作用是暫時性色盲，持續...哦，大概十二小時。\"


    林炎毫不猶豫地將藥劑注入左臂。幾乎立刻，一股冰涼的感覺從注射點擴散，壓製了灼燒般的疼痛。


    但與此同時，他視野中的顏色開始扭曲，最終隻剩下黑白兩色。


    唐雨柔趁機溜到陳默的電腦前，機械手指插入了數據接口。\"林炎，\"她的聲音通過私人頻道傳來，\"這裏有血晶人體實驗記錄，紅月教在...\"


    \"找什麼呢，小賊？\"陳默突然出現在她身後，手術刀抵住了她的機械臂關節。


    林炎的槍再次舉起：\"放開她�，F在我們談談條件——你那些活體實驗的數據，足夠讓雷戰的軍方小隊把你當變異者處理。\"


    陳默的眼鏡反射著冷光：\"有意思的威脅。你想要什麼？\"


    \"加入我們。\"林炎放下槍，\"你的醫術我們很需要。\"


    \"然後讓你們監視我的一舉一動？\"陳默輕笑，\"好啊，但我有條件——我要繼續研究地窟生物，不受你們這些道德委員會幹擾。\"


    唐雨柔剛想反對，林炎已經點頭：\"成交。\"


    當陳默收拾他的實驗器材時，小蕓蹲在那些被囚禁的變異者麵前，輕聲哼著一首奇怪的歌謠。令人驚訝的是，那些躁動的生物竟然安靜了下來。


    \"小姑娘，\"陳默瞇起眼睛，\"你從哪裏學會這首歌的？\"


    小蕓隻是抱緊了她髒兮兮的玩具熊：\"夢裏的大姐姐教的。\"


    林炎沒有注意到，陳默悄悄將一支裝有林炎血液的試管放進了暗格，標簽上寫著\"審判者候選體-樣本1\"。


    而在實驗室的某個角落，一套刻有星辰圖案的手術器械，正在陰影中微微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