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星火點燃油霧！”唐雨柔的指令在腦內炸響，“廢液含可燃懸浮顆粒！”


    鐵頭在油浪中沉浮，機械觸手如巨蟒纏繞住他的雙腿。鋸齒割開工裝褲，在皮膚上拉出交錯的血線。


    他嗆著油沫舉起右拳，半透明的皮膚下星紋急速流轉，卻隻迸出幾點微弱的火星。


    “不夠...”唐雨柔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你需要更高純度星塵！”


    鐵頭突然摸向胸口。染油的餅幹紙緊貼著心跳，向日葵圖案在油汙下透出微弱金光。他猛地將紙片塞進嘴裏，混合著廢油吞下。


    胃部炸開恆星般的灼熱。星塵與納米機器人在他腹腔內廝殺，劇痛讓他蜷縮成蝦米。荊棘王冠瘋狂閃爍，視野被兩股數據洪流撕扯。


    金色的星紋網絡與銀色的納米蟲群在虛擬戰場上對衝。他聽見自己骨骼深處傳來金屬摩擦的尖嘯。


    “就是現在！”唐雨柔厲喝。


    鐵頭在油浪中仰頭咆哮。不是人類的嘶吼，而是生鏽齒輪強行轉動的呻吟。一道凝實的星火從他口中噴出，不是常見的橙紅色，而是摻著金屬碎屑的銀白烈焰！


    火焰撞上彌漫的油霧。


    世界在瞬間失去聲音。膨脹的火球將廢液池表麵抬升成半球形穹頂，墨綠色的油浪變成半透明的翡翠。


    鐵頭看見自己唿出的星火在油霧中分裂增殖，像無數條金蛇在翡翠宮殿中狂舞。


    轟——！


    衝擊波將三條機械觸手撕成漫天齒輪雨。


    鐵頭被氣浪按向池底，後背撞上堅硬的淨化核心。他透過晃動的油浪看見那臺布滿管線的機器——中央處理器正閃爍著不祥的紅光。


    【淨化協議升級】


    【啟用高溫熔解模式】


    核心頂蓋滑開，露出內部旋轉的等離子火炬。藍白色的光球開始凝聚，池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沸騰。


    鐵頭胃部翻江倒海，納米機器人的垂死反撲讓他肛門括約肌失控——


    噗嗤！


    一束混合著廢油和金屬顆粒的穢物從工裝褲後噴湧而出，在沸騰的油液中凝成拳頭大的球體。球體表麵遊走著藍紫色電弧，精準地射向等離子火炬的發射口。


    滋啦！


    等離子火炬閃爍幾下，驟然熄滅。核心控製臺爆出連鎖電火花，池底照明燈一盞接一盞炸裂。


    黑暗吞沒廢液池的剎那，鐵頭浮出油麵，趴在池沿劇烈嘔吐。吐出的不再是穢物，而是叮當作響的金屬紐扣和螺絲釘。


    “納米集群...被你的星塵同化了。”唐雨柔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波動，“它們把你的消化係統改造成了精煉廠。”


    鐵頭抹了把嘴，撿起吐出的螺絲釘。金屬表麵流轉著他熟悉的星紋微光。他猶豫了一下，將螺絲丟進嘴裏。


    哢嚓。哢嚓。


    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在死寂的廢液池迴蕩。荊棘王冠自動標注出跳動的數據流：


    【攝入：低碳鋼螺絲*1】


    【金屬消化效率：3.2%】


    【星塵合金生成：0.8克】


    “頭哥！”小蕓的唿喊從高處傳來。她和孩子們抓著繩索滑下池壁，菌絲熒光照亮鐵頭油汙的臉。麻花辮女孩突然指著池底驚叫：“那些...那些屎在發光！”


    淨化核心的殘骸旁，十幾顆鐵頭排泄的球體正吸附金屬碎片。廢液池的齒輪殘骸像被磁石吸引的鐵砂，簌簌飛向那些球體。


    一顆球吸附了足有半人高的金屬堆後，表麵突然亮起蛛網般的藍光。


    “別碰！”唐雨柔警告。


    小蕓的菌絲手杖已好奇地戳向球體。


    嗡——！


    球體爆發的電磁脈衝讓她全身毛發倒豎。最近的機械殘骸冒出青煙，控製芯片被瞬間燒毀。


    “磁暴...地雷？”小蕓甩著發麻的手腕，菌絲光芒都黯淡了幾分。


    鐵頭卻盯著池麵漂浮的油汙。他的胃袋正發出沉悶的雷鳴，喉嚨泛起金屬腥氣。孩子們驚恐地後退一步。


    “嗝——”


    一道電弧從他齒縫迸出，擊穿油霧打在池壁上，留下焦黑的印記。


    廢液池的油浪還在翻湧，但池底淨化核心的殘骸已不再噴吐毒霧。鐵頭趴在池邊，工裝褲後腰裂開的大洞露出沾滿油汙的皮膚。


    小蕓用菌絲纏繞的指尖輕觸他後背，星塵微光滲入那些被機械觸手割開的傷口。


    “雨柔姐，他體溫高得不正常。”小蕓的菌絲在鐵頭皮膚上卷曲發黑，“像在熔爐裏烤過。”


    全息影像在油霧中凝結。


    唐雨柔的機械義眼掃過鐵頭身體，數據流瀑布般刷新：“胃部檢測到高溫反應，納米機械正在重組他的消化係統。”影像突然波動，“紅月教在進攻我的庇護所...聽著，你們必須...”


    電子音戛然而止。池壁通風管突然炸裂，三個身披血晶護甲的身影躍入廢液池。為首的紅月拾荒者麵甲裂開，露出燒傷的獰笑：“找到你了，故障單元！”


    鐵頭本能地抓起池底淤泥擲去。淤泥在空中凝結成金屬塊——是吸附了廢液中金屬微粒的磁暴地雷！


    紅月戰士揮刀劈砍，刀鋒接觸地雷的剎那，藍白電弧如毒蛇竄上手臂。血晶護甲過載爆裂，那人慘叫著沉入油池。


    “廢物！”另一個拾荒者舉起弩炮，血晶箭矢鎖定鐵頭的眉心。


    鐵頭胃部突然雷鳴般翻攪。他彎腰幹嘔，一道電弧嗝從喉嚨噴出，精準擊中弩炮的能量槽。紅月戰士驚愕地看著武器在手中融化，鐵液滴進油池發出嗤響。


    “撤！”最後一個拾荒者拽起同伴退向管道。鐵頭下意識前衝，腳下卻踩中自己排泄的磁暴地雷。


    嗡——！


    電磁脈衝橫掃廢液池。所有菌絲熒光瞬間熄滅，荊棘王冠爆出電火花。鐵頭僵直地栽進油汙，全身肌肉不受控地痙攣。


    他看見自己半透明的右臂在油汙下劇烈發光，皮膚表麵遊走的星紋正與納米機器人殘留的銀光融合。


    “頭哥！”小蕓的唿喊像是從深海傳來。


    鐵頭在油浪中沉浮。意識模糊間，他看見池底淨化核心的殘骸——那顆被他穢物堵塞的等離子火炬，裂縫中透出熟悉的金光。


    是向日葵餅幹紙的碎屑！它卡在核心齒輪間，在廢油浸泡中流轉著微弱的星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