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頭的手腕皮膚上,那幾點在祭壇邊沾染的、極其微弱的淡藍色熒光粉末。
源自他自身製造的星靈言靈汙染烙印,在接觸到深海生物富含特殊體液的滑膩腕足時,如同火星濺入了滾油!
肉眼可見的,被吸盤吸附的那一小塊腕足皮膚上,瞬間浮現出幾個針尖大小的、極其刺眼的藍白色光點!
緊接著,光點如同被點燃的導火索,沿著腕足的神經束和體液通道,以恐怖的速度向上蔓延、增殖!
“呃啊——!!!”
這一次的嘶鳴不再是精神波動,而是從鱗爪那平滑的頭部下方某個裂口裏發出的、充滿了極致痛苦的、非人的慘嚎!
那聲音尖銳得幾乎要撕裂耳膜,帶著深海生物特有的濕冷和絕望!
纏繞鐵頭的腕足觸電般猛地鬆開!不,不是鬆開,是劇烈地、不受控製地痙攣、抽搐!
那條原本深藍近黑的粗壯腕足,此刻正被瘋狂滋生的藍白色熒光菌斑迅速覆蓋!
菌斑所過之處,堅韌的腕足皮膚如同被強酸腐蝕般冒出細密的白色氣泡,發出“滋滋”的哀鳴,肌肉組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硬化!
更恐怖的是,那些瘋狂蔓延的菌絲,如同貪婪的寄生蟲,正順著腕足與軀幹的連接處,試圖向鱗爪的核心軀幹侵蝕!
“不!滾開!這是什麼鬼東西!”鱗爪的精神尖嘯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劇痛。
它剩餘的幾條腕足瘋狂地拍打著地麵和巖壁,試圖遠離鐵頭,同時那條被汙染的腕足被它自己用另一條腕足死死勒住連接處,試圖阻止汙染的蔓延。
但一切都是徒勞!星靈火種餘毒對深海生物體液的侵蝕性,遠超它的想象!
鐵頭摔倒在地,揉著被勒得生疼的手腕,看著眼前這深海怪物痛苦翻滾、自殘的駭人景象,腦子還有點懵。
剛才發生了什麼?自己還沒打到它,它就自己抽風了?
他下意識地抬起右手,看向自己的手腕。那裏被腕足吸盤吸附過的地方,皮膚微微發紅,但並沒有出現新的蘑菇斑。
反倒是剛才發動【痛苦貼現】時,左手掌心星紋沙漏的位置,傳來一陣陣灼熱的餘韻。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荒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進鐵頭那被汙水泡過、又被星靈係統折騰過的混沌大腦。
痛…可以轉手?
剛才那差點淹死自己的痛苦,被沙漏拿走了一半,存到“以後”去了。
那…剩下的這一半呢?
還有眼前這個深海醜八怪給自己看的、小蕓和孩子們淹死的可怕畫麵帶來的心痛…這些“痛”,是不是也能…塞給它?
鐵頭不懂什麼精神攻擊原理,不懂什麼能量轉移法則。他的邏輯簡單粗暴得像塊石頭:你讓我痛,我就讓你更痛!
說幹就幹!
鐵頭掙紮著爬起來,不顧身上滴落的汙水和摔傷的疼痛,雙眼死死鎖定正在地上痛苦翻滾、試圖切斷那條汙染腕足的鱗爪。
他深吸一口氣,集中全部精神——不是去調動什麼高深的能量,而是努力地去“迴憶”!
迴憶冰冷腥臭的汙水灌進喉嚨的窒息感!
迴憶肺部被擠壓撕裂的劇痛!
迴憶看到小蕓在水中絕望伸手時,心髒被狠狠攥住的絞痛!
迴憶所有被這該死的幻象強加給他的、剩餘的痛苦和絕望!
他將這些負麵感受,如同打包一袋發黴的壓縮餅幹,在腦海裏粗暴地歸攏、壓實!
然後,他朝著地上翻滾的鱗爪,抬起了左手——那隻掌心烙印著星紋沙漏的手!
“還給你!”
鐵頭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一聲,不是用嘴,而是用他那簡單卻異常執拗的意誌,狠狠地將腦海中打包好的“痛苦包裹”,朝著鱗爪的方向“推”了過去!
同時,他清晰地感覺到,左手掌心的沙漏再次變得滾燙,沙漏中剩餘的淡金色光沙,隨著他這“推送”的動作,又悄然消耗掉了一小撮!
沒有驚天動地的光影,沒有能量爆發的轟鳴。
隻有地上翻滾的鱗爪,動作猛地一僵!
它那條被熒光菌斑覆蓋、正在劇烈抽搐痙攣的腕足,突然停止了掙紮。
緊接著,它平滑蠕動的頭部下方,猛地噴射出一大股墨綠色的、散發著濃烈腥臭的粘稠體液!
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的、來自內部的猛烈衝擊!
“呃…咕…啊啊啊——!!!”
比之前更加淒厲、更加扭曲的慘嚎爆發出來!
這一次,不僅僅是肉體被腐蝕的痛苦,更夾雜著一種精神層麵被強行塞入異物、被無數負麵情緒撐爆撕裂的極致折磨!
鱗爪剩餘的幾條腕足瘋狂地拍打著自己的軀幹,那平滑的頭部表麵劇烈地波動、扭曲,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內部衝破出來!
它感受到了!清晰地感受到了!
冰冷的汙水灌入肺葉的窒息!肺泡破裂的劇痛!心髒被絕望攥緊的絞痛!還有那個金發傻子憤怒而悲傷的意念!
這些本不屬於它的、屬於陸地生物的、極致的負麵感受,被一股蠻橫無比的力量,硬生生地塞進了它的精神核心!
這比單純的肉體腐蝕痛苦千萬倍!這是對深海生物純粹精神結構的褻瀆和汙染!
“陸地…汙染源…魔鬼!”鱗爪的精神尖嘯斷斷續續,充滿了無法理解的恐懼和崩潰。
它再也顧不上切斷那條被汙染的腕足,也顧不上任務和女王,隻剩下一個最原始的本能——逃!
逃離這個詭異的、能把痛苦當石頭扔的怪物!
噗嗤!
它猛地噴出大量墨綠色的煙霧,瞬間籠罩了周圍數米範圍,煙霧帶著強烈的麻痹性和腥臭味。
同時,它用剩餘的所有力氣,幾條腕足猛地扒住濕滑的地麵,受傷的軀幹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迴廊深處一個隱蔽的水道裂隙彈射而去!
速度之快,隻在原地留下了一道墨綠色的殘影和幾滴飛濺的、同樣帶著微弱藍白熒光的粘稠體液。
煙霧迅速散去。
鐵頭被那腥臭的煙霧嗆得連連咳嗽,揮手驅散眼前的墨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