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一下肩，彎一下膝蓋…動作比鐵頭還要笨拙十倍，活像一具生鏽的提線木偶！


    更詭異的是，隨著這荒誕的“合唱”進行，那深潛者體表濕滑的鱗片縫隙裏，竟然開始滲出一種淡藍色的、帶著微弱星光的粘液！


    粘液迅速覆蓋了它部分鱗片，形成一種類似熒光塗料的詭異效果！


    它那雙渾濁的黃眼睛，在星光粘液的映襯下，竟然也透出一絲極其微弱的、冰藍色的光暈！


    “星…星塵共鳴？！”小蕓失聲驚唿，她認出了那粘液的氣息，與星火法典的力量同源！


    這荒誕的歌聲，竟然意外地引動了深潛者體內某種極其微弱的、可能源自遠古的星靈基因片段？！


    深潛者首領徹底懵了。


    它看著自己部下那詭異的熒光狀態和笨拙的舞姿，又感受著那魔音穿腦的歌聲中蘊含的、讓它靈魂都感到戰栗的混亂力量…它那簡單的思維完全無法處理眼前這超乎理解的一幕。


    “撤…撤退！”深潛者首領當機立斷，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


    它不再猶豫，猛地一揮手，三道身影如同受驚的魚群，噗通噗通紮迴海中，隻留下幾圈迅速擴散的漣漪和甲板上幾灘散發著微弱藍光的粘液。


    危機解除得莫名其妙。


    鐵頭停下他那滑稽的舞步，看著空蕩蕩的海麵，又低頭看了看懷裏還在嗡嗡作響的音箱，撓了撓頭：“這就…走了？歌還沒唱完呢…”


    小蕓快步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淨化星輝包裹住甲板上的一小灘藍色粘液。


    粘液在星光中微微顫動，散發出純淨的星靈氣息。


    “不可思議…”她喃喃道，“你的…歌聲，似乎能喚醒它們體內某種被深海汙染壓製的東西…”


    就在這時，鐵頭腰間的【笑聲音箱】突然發出一陣輕微的嗡鳴，表麵的星紋微微亮起。一行隻有鐵頭能見的半透明文字浮現在他眼前：


    【深海點歌臺數據更新】


    【用戶：深潛者（未命名）】


    【點播曲目：《蘑菇嗨》（原創）】


    【播放次數：1】


    【用戶狀態：輕度共鳴（星塵激活）】


    【備注：用戶期待返場。建議：準備安可曲目。】


    鐵頭看著這行字，又想起剛才那個深潛者笨拙跳舞的樣子，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嘿！它們還挺有眼光！下次見麵，教它們跳機械舞！”


    他完全沒注意到，在“破浪號”船底幽暗的深水中，一雙渾濁的黃色眼睛正透過舷窗的縫隙，死死盯著他。


    那是鱗爪。他半張蘑菇化的臉隱藏在陰影裏，未被菌絲覆蓋的那隻眼睛，正閃爍著複雜難明的幽光。


    他緩緩抬起一隻覆蓋著粘液和菌絲的手，腕部一個不起眼的、由貝殼和水晶構成的通訊器，正發出極其微弱的、有規律的藍光脈衝，如同心跳，向著更深、更黑暗的海域傳遞著某種信息。


    海風依舊冰冷，冰冷腥鹹的海風卷著浪沫，帶著深海特有的腥鹹。狠狠抽打在鏽跡斑斑的“破浪號”甲板上。


    鐵頭在甲板上正揮舞著他那把標誌性的快樂扳手，對著墨綠色的、波濤起伏的海麵，聲嘶力竭地練習著他那首荒腔走板的“安可曲目”：


    “深——海——醜——八——怪——！（嘿！）”


    “再——敢——來——搶——爺——踹——！（嘿呦！）”


    “罰——你——唱——蘑——菇——嗨——！！！！”


    破鑼嗓子混合著【笑聲音箱】的金屬迴響和破喇叭的嗡鳴，在海天之間製造出一場小型噪音風暴。


    小蕓靠在船舷邊，看著鐵頭沒心沒肺的樣子，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隨著動作不時從袖口露出的右手小臂上。


    那裏的皮膚呈現出更大麵積的半透明晶化，細密的星紋如同活物般在皮下緩緩蠕動，散發出幽冷的藍光。


    每一次鐵頭用力揮舞扳手，那些星紋似乎就活躍一分，帶來更尖銳的刺痛。鐵頭隻是偶爾皺皺眉，甩甩手，便又投入到他那荒誕的“演唱”中。


    “鐵頭哥，你的手…”小蕓忍不住再次開口。


    “啊？沒事兒！”


    鐵頭停下“演唱”，抬起手臂對著慘淡的日光看了看，晶化區域邊緣，幾縷微小的星火像不安分的螢火蟲般跳躍，“就…有點涼颼颼的螞蟻爬，過會兒就好！你看，它們還會跳舞呢！”


    他指著那些跳躍的星火，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興奮。


    小蕓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知道鐵頭不是真的感覺不到痛，而是他那顆過於簡單的心，總能把巨大的痛苦壓縮成微不足道的“螞蟻爬”。但這“螞蟻”啃噬的，是他的根本。


    “破浪號”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駛離了齒輪聖所那巨大陰影籠罩的海域。


    鏽跡斑斑的船體碾過漂浮的工業垃圾，發出沉悶的呻吟。


    當流浪者集市那由無數廢棄艦船、建築殘骸和臨時搭建棚屋構成的、雜亂無章又充滿生機的輪廓出現在地平線上時，一種混雜著機油、劣質燃料、廉價食物和人群汗味的、屬於“家”的獨特氣息，也隨著海風撲麵而來。


    船剛在吱呀作響的破爛棧橋旁停穩，一個瘦小的身影就像泥鰍一樣從擁擠的碼頭人群中鑽了出來，是兒童團的“小靈通”豆芽。


    “鐵頭哥！小蕓姐！”豆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通紅，眼睛卻亮得驚人，“大消息！天大的消息！老k的‘禁忌拍賣場’今晚開張！


    壓軸的寶貝是——紅月審判者的‘終極恐懼幻象生成器’！全息投影！能嚇哭深海大魷魚的那種！”


    “審判者投影？”小蕓眉頭微蹙，紅月教的東西出現在拍賣場，絕非吉兆。


    “投影？”鐵頭卻隻抓住了關鍵詞，眼睛瞬間比豆芽的還亮，“能放我和小蕓的蘑菇照片嗎？兒童團種的新蘑菇，可好看了！”


    他腦子裏立刻浮現出用審判者投影播放兒童團蘑菇種植宣傳片的“宏偉”畫麵。


    “呃…應該…能吧？”豆芽被問得一愣。


    “能放就行！”鐵頭一拍大腿，扛起快樂扳手就要往岸上衝，“走！找老k拍下來！給咱的蘑菇打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