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針尖刺入風幹牛心的瞬間——


    滋啦——！！！


    如同燒紅的鐵釺捅進了冰水！一股粘稠、汙穢、散發著濃烈鐵鏽與硫磺惡臭的黑煙從刺入點猛地噴出！


    黑煙瞬間腐蝕了銀針尖端，蛛網紋銀絲手套如同碰到強酸般“滋滋”作響，冒出白煙！


    “呃啊！” 埃德蒙神父發出一聲短促的痛唿，猛地縮手！


    晚了！


    那顆被刺穿的“假良心”在格柵上瘋狂震顫！表麵的鹽霜結晶簌簌剝落，露出內部黃表紙上燃燒的朱砂符咒！


    符咒紅光暴漲，瞬間引燃了包裹的紙層！火焰不是紅色，而是幽綠的、如同墳場鬼火的冷焰！


    轟！


    假良心在冷焰中炸裂！內部那枚青銅算盤珠激射而出，狠狠撞在告解室內側的胡桃木壁板上！


    嗡——！！！


    算盤珠嵌入木板的瞬間，整個告解室如同被投入了震央！刻滿宗教浮雕的胡桃木壁板內部，猛地傳出億萬隻算珠在銅梁上瘋狂撞擊的刺耳鳴響！


    無數道細密的、如同血管爆裂的黑色裂紋在壁板表麵炸開！


    【檢測到高汙染偽信抵押物！】


    【規則對衝！免罪額度計算錯誤！】


    【係統…崩潰…溢出…】


    嗤——嗤——嗤——


    粘稠、冰冷、散發著墓穴土腥味的黑血，如同被擠壓的膿包，從壁板每一條裂紋中瘋狂滲出！黑血並非流淌，而是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在壁板上急速蔓延、勾勒！


    黑血在神父一側的壁板上，覆蓋了原本鐫刻的《十誡》條文，蝕刻出扭曲、猙獰的哥特體數字：


    【debt principal: ∞】


    （債務本金：∞）


    【rued interest: ∞】


    （累計利息：∞）


    【remaining indulgence: -∞】


    （剩餘免罪額度：-∞）


    負無窮！


    “不！不可能！” 埃德蒙神父在狹小的空間內發出困獸般的嘶吼，他瘋狂拍打著控製告解儀式的黃銅天平，天平卻在他觸碰的瞬間鏽蝕、崩解！


    黑血並未停止。它們如同貪婪的藤蔓，順著壁板向上攀爬，蔓延至告解室穹頂內壁。


    那裏，一尊用雪花石膏雕刻的告解天使浮雕正展翅俯視。天使麵容悲憫，羽翼豐滿，散發著柔和的聖光。


    當第一縷汙穢的黑血觸碰到天使左翼最末端的羽毛時——


    嘶…嘶啦…


    如同熱油潑在積雪上！聖潔的羽翼瞬間被染上汙濁的墨色！更恐怖的是，被黑血浸染的羽毛，其柔軟的石膏質地正被強行改變！


    羽毛的邊緣變得銳利、堅硬、向上翻卷凸起，如同淬毒的匕首！羽毛的紋理被黑血填充、塑形，化為層層疊疊、閃爍著金屬寒光的骨刺！


    噗！噗！噗！


    一根根尖銳的骨刺從天使羽翼中破體而出！刺穿了石膏，刺穿了告解室穹頂內壁！骨刺表麵布滿倒鉤，流淌著粘稠的黑血，散發著硫磺與絕望的氣息！


    天使悲憫的麵容在黑血侵蝕下扭曲變形，嘴角被強行拉扯成一個充滿譏誚與惡毒的冷笑！它俯視的不再是懺悔的靈魂，而是負債累累的囚徒！


    “我的翅膀…主的榮光…”


    埃德蒙神父癱倒在座椅上，絕望地看著自己覆蓋著蛛網銀絲手套的雙手——手套表麵正浮現出與天使骨刺同源的、細密的黑色骨刺凸起，刺破了銀絲，紮入他的皮肉！


    告解室壁板上，“-∞”的符號如同深淵巨口，吞噬了最後一絲虛假的寬恕之光。


    林炎的身影已消失在告解廊的陰影深處。隻有那枚嵌入告解室壁板的青銅算盤珠，表麵陰刻的香港島坐標，在滲出的黑血中閃爍著冰冷的幽光。


    ---


    聖彼得大教堂的穹頂刺破鉛灰晨霧，如同一柄蘸滿金漆的巨劍懸在羅馬城上空。


    空氣裏漂浮著冷冽的、混合著鴿子糞與融雪水汽的味道，但更深層處，是一種無形的、粘稠的金融壓力。


    這種壓力來自穹頂最高處——那枚指向天國的巨大鍍金十字架。


    十字架並非靜止。它在晨光中以肉眼無法察覺的幅度高速震顫，表麵流淌著一層薄如蟬翼、近乎透明的乳白光暈。


    光暈貪婪地吮吸著穿透雲層的每一縷晨光，將其轉化為精純的、散發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光質流沙。


    流沙沿著十字架基座複雜的鏤空管道向下奔湧，匯入穹頂內部隱藏的龐大管網係統。


    整個教堂內部，那些鑲嵌在壁龕裏的聖徒金身、懸掛的純銀聖器、甚至信徒供奉的銅幣，都在光沙流淌的嗡鳴中微微共鳴，散發出更“神聖”的光澤。


    這是“天堂銀行”的基石——神恩本位製。


    晨光即黃金儲備，信仰即流通貨幣。而尖頂十字架，就是那張以“神恩”為抵押、向諸天萬界開出的無限額信用證。


    樞機主教團肅立在穹頂下方的環形觀星臺。每人麵前懸浮著一麵由光沙凝結的水晶屏幕，屏幕上瀑布般刷新著令人眩暈的數據流：


    【神恩儲備金實時轉化率：0.000137% \/ 秒】


    【天堂銀行兌地獄靈魂匯率：1:7,000,000】


    【各教區信仰債券波動率：+0.003%（梵蒂岡時間07:00）】


    首席金融樞機托馬索緊盯著中央最大的光幕，上麵一條猩紅的折線正緩慢爬升，那是“異端債務汙染指數”。


    他枯槁的手指劃過一串指令，穹頂十字架的震顫幅度瞬間加大，光沙流瀉的速度暴增！


    乳白光暈幾乎凝成實質，瘋狂抽取著稀薄的晨光。光幕上的汙染指數折線被強行壓平。


    “加大承兌力度！”托馬索的聲音在空曠的穹頂下迴蕩，“絕不能讓那張東方的毒債票，汙染我們的信用證評級！”


    陰影在觀星臺邊緣的承重柱後凝結。林炎的身影浮現，布鞋踩在冰涼的卡拉拉大理石地麵上，無聲無息。


    他仰頭，晶化的右瞳鎖定了穹頂最高處那枚瘋狂震顫、吞吐光沙的十字架節點。


    暴君之爐在靈魂深處低吼，爐壁上那枚由《辛醜條約》賠款數額熔鑄的符印，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灼燒著冰冷的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