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嗡——！！！”


    聲波震蕩彈的嗡鳴如同億萬隻毒蜂鑽入顱骨，瞬間撕裂了石林的死寂。程默感覺自己的腦漿都在沸騰，五髒六腑被無形的巨手攥緊、揉搓，強烈的眩暈和惡心讓他眼前發黑，幾乎將胃裏最後一點酸水都嘔出來。他死死蜷縮在一塊厚實的蘑菇巖根部，指甲摳進冰冷的巖石縫隙，用盡意誌抵抗著這要將靈魂都震散的侵襲。


    “嗷吼——！！！”


    a1的咆哮已徹底淪為野獸的哀嚎，那聲音裏浸滿了超越人類承受極限的痛苦和一種被徹底釋放的原始暴虐。聲波的衝擊如同催化劑，將他體內那狂暴不定的幽藍能量徹底引爆！那隻被程默鮮血短暫壓製的晶體巨爪，此刻爆發出刺目欲盲的光芒，體積仿佛又膨脹了一圈！晶體表麵如同沸騰的巖漿般劇烈波動，延伸出的能量觸須瘋狂抽打，所過之處巖石焦黑崩裂，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臭氧和血肉焦糊的混合惡臭。他僅存的右眼，最後一絲屬於“a1”的掙紮光芒，在聲波的持續摧殘下，如同風中殘燭般徹底熄滅，被純粹的、毀滅性的幽藍吞噬。


    他不再是戰友，而是被體內異種能量支配的怪物！


    “開火！集火那個怪物！別讓它靠近！” 刀疤臉的聲音透過刺耳的嗡鳴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駭。


    密集的子彈如同金屬風暴潑灑向徹底失控的a1！子彈撞擊在他晶體化的左臂和覆蓋著晶簇的胸肩，爆起密集的火星和碎裂的晶屑，叮當作響。雖然無法穿透那層厚實的能量鎧甲，但衝擊力和疼痛卻如同火上澆油！怪物a1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巨大的晶體左爪猛地一揮！


    “轟——！！！”


    一道遠比之前粗壯、凝練的幽藍能量流，如同從地獄抽出的火焰巨鞭，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橫掃而出！


    “噗嗤！轟隆！”


    兩名試圖迂迴的士兵連人帶槍瞬間被汽化，連慘叫都未能發出！旁邊一塊數米高的蘑菇巖被能量流攔腰掃過，上半截在刺耳的崩裂聲中轟然倒塌，裹挾著萬噸碎石，如同山崩般砸向追兵密集的區域！


    “散開！快散開！” 驚恐的尖叫和絕望的哀嚎瞬間取代了命令！煙塵衝天而起，碎石如同炮彈般飛濺，整個蘑菇巖區陷入一片混亂的人間地獄！


    機會！就在這由怪物a1親手製造的、毀滅性的混亂之中！


    程默強忍著聲波帶來的劇烈眩暈和惡心，眼中爆發出孤狼般的兇光！突圍！必須趁現在！而那個怪物…他不能丟下！無論它現在是什麼，它曾是a1！它體內那狂暴的能量核心，是解開一切的關鍵，也可能…是最後的武器！


    “a1！這邊！” 程默嘶吼著，聲音在嗡鳴和爆炸聲中顯得微弱，但他用盡全身力氣，從藏身處猛撲而出，目標直指狂暴的怪物！他並非奢望喚醒什麼，而是要利用這頭失控巨獸的破壞力！他撿起一塊尖銳的碎石，用盡力氣狠狠砸向怪物a1相對完好的右側大腿！


    石塊砸在戰術褲上，發出悶響。


    正瘋狂攻擊倒塌巖石、發泄怒火的怪物猛地轉頭！那雙徹底幽藍、毫無人性的冰冷眼瞳瞬間鎖定了程默！它發出一聲飽含被挑釁怒火的咆哮，巨大的晶體左爪舍棄了倒塌的巖石，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著程默狠狠拍下！爪風未至，灼熱的氣息已撲麵而來！


    程默在巨爪陰影籠罩的瞬間，如同在懸崖邊緣跳舞，身體極限地向側後方翻滾！巨爪帶著萬鈞之力重重砸落在他剛才站立的位置，“轟隆”一聲巨響，地麵炸開一個深坑，碎石如同子彈般四射！而程默翻滾的方向，正是西南方——a2、a4撤離的方向！


    “來啊！你這沒腦子的廢物！” 程默繼續挑釁，一邊狼狽地向西南方撤退，一邊用僅剩的手槍子彈（打在怪物腳邊濺起火星）不斷刺激著它。他必須讓這頭暴怒的巨獸追著自己跑！用它那無堅不摧的爪子和恐怖的能量，為自己在這混亂的戰場中，硬生生撕開一條血路！


    策略奏效了！徹底被激怒的怪物a1，將程默視為了必須碾碎的螻蟻！它邁開沉重的步伐（左腿的晶體化正向上蔓延，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哢”聲），每一步都讓地麵震顫，揮舞著那毀滅性的晶體巨爪，瘋狂地追逐著前方渺小卻異常靈活的身影！它如同一臺失控的攻城巨獸，所過之處，擋路的巖石如同朽木般被拍碎、被熔穿！追兵射來的子彈，大部分被它那厚實晶甲和狂暴外溢的能量場扭曲、彈開，偶爾命中非晶體部位，也隻是激起它更瘋狂的怒火！


    程默就緊貼在它巨大身軀的側後方陰影裏，如同附骨之疽。爆炸的煙塵、倒塌的巖石、怪物龐大的身軀，成了他最好的移動掩體。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既要躲避怪物無意識的攻擊餘波，又要利用它吸引絕大部分火力。


    “攔住他們！別讓程默跑了！用重火力！轟掉那個怪物！” 刀疤臉氣急敗壞的咆哮在通訊器裏炸響，但混亂的戰場讓命令難以執行。殘餘的士兵要麼被倒塌的巖石阻擋，要麼在躲避怪物狂暴的能量流掃射，還要提防己方混亂的流彈。聲波震蕩彈的嗡鳴在煙塵和能量幹擾下變得斷斷續續，威力大減。


    程默的左肩傷口在劇烈翻滾和負重下徹底崩裂，鮮血浸透了半邊作戰服，每一次唿吸都帶著濃重的鐵鏽味，眼前陣陣發黑。但他不敢停下！身後是怪物致命的爪牙，兩側是致命的子彈，前方…是戰友撤離的方向！


    眼看就要衝出蘑菇巖區的邊緣，前方是一片巨石更加高大、形態更加怪誕的區域，地麵似乎開始向下傾斜。程默甚至能看到遠處地麵上，a2、a4倉促撤離時留下的、被碎石半掩的足跡！


    就在這生死時速的關頭！


    “嗡——！！！”


    一聲遠比聲波震蕩彈沉悶、卻仿佛來自大地心髒深處的恐怖嗡鳴，混合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巨響，陡然從磁山核心方向傳來！


    轟隆隆——！！！


    整個石林，不，整個天地都在這一瞬間劇烈搖晃、顫抖！比之前任何一次塌方或爆炸都要猛烈十倍！一股肉眼可見的、混雜著刺目幽藍和暗沉血紅的能量衝擊波，如同滅世的潮汐，以磁山為中心，轟然擴散，瞬間席卷而至，狠狠拍打在石林之上！


    這突如其來的、毀天滅地般的能量海嘯，帶來了災難性的連鎖反應：


    * 刀疤臉部隊那臺仍在茍延殘喘的聲波震蕩彈發射器，在衝擊波掃過的瞬間如同被巨錘擊中，外殼扭曲變形，爆出刺眼的電火花和濃煙，徹底啞火、報廢！


    * 混亂中的追兵如同被狂風掃過的落葉，大部分被狠狠掀翻在地，裝備散落，慘叫連連。


    * 狂暴追擊中的怪物a1，被這與他體內能量似乎同源的、卻又狂暴無序的衝擊波正麵掃中！它龐大的晶體身軀猛地一僵，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幾乎要刺瞎人眼的幽藍強光！它發出一聲痛苦與混亂達到極致的咆哮，追擊的動作出現了一瞬間的、極其短暫的遲滯和踉蹌！仿佛它體內那狂暴的能量核心，被這外來的、更龐大的衝擊狠狠撞了一下，發生了劇烈的紊亂和共鳴！


    * **而在程默的感知中…** 就在那毀滅性的能量衝擊波掃過他身體的瞬間，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攫住了他！仿佛在無盡喧囂和劇痛的深淵裏，一道微弱的、卻無比純淨澄澈的“光”，輕柔地拂過了他瀕臨崩潰的意識！那感覺稍縱即逝，卻讓他混亂眩暈的思維瞬間獲得了極其短暫、卻無比珍貴的清明！就在這清明的一剎那，一個熟悉到令他靈魂震顫、卻又縹緲如同幻覺的女聲碎片，直接烙印在他的腦海深處：


    **“…默…磁場崩解…核心…失控…向西…裂穀…”**


    是蘇雨晴！是她的聲音！雖然微弱得如同風中絮語，但那感覺無比真實！她傳遞的信息帶著急切：磁場正在崩潰，能量核心失控，而方向——向西！裂穀！


    這信息如同黑夜中的燈塔，瞬間照亮了程默絕望的心！磁山核心發生了更恐怖的大爆炸，引發了毀滅性的磁場失衡和能量衝擊！蘇雨晴的意識（或者說她與磁山意識融合後的某種存在形式）在劇變中，竟然捕捉到了他的存在，並給出了指引！向西！裂穀！


    “走！” 程默沒有任何猶豫！趁著怪物a1被能量衝擊波幹擾、動作遲滯的寶貴瞬間，趁著追兵人仰馬翻、聲波武器徹底失效的天賜良機，他猛地改變方向！不再追隨那模糊的足跡，而是朝著正西方那片巨石更加高大、陰影更加深邃、地勢明顯向下傾斜的區域，亡命奔去！他甚至冒險地、用盡全力拉扯了一下怪物a1未被晶體完全覆蓋的作戰服下擺！


    也許是體內能量核心受到外部劇變的強烈幹擾暫時失去平衡，也許是程默那一下微不足道的拉扯起到了某種奇異的引導作用，陷入短暫混亂和遲滯的怪物a1，在發出一聲困惑而憤怒的低吼後，竟然真的調轉了那龐大的、充滿毀滅氣息的身軀！它放棄了西南方的足跡，邁著讓大地震顫的步伐，揮舞著幽藍閃爍的巨爪，追著程默的身影，一頭撞進了西方那片巨石如林、陰影如墨、仿佛通往地心深淵的險峻區域！


    煙塵滾滾，碎石如雨。程默和那失控怪物的身影，迅速被西方嶙峋巨石的陰影吞噬。身後，隻留下刀疤臉部隊的一片狼藉、憤怒的咆哮和磁山方向那愈發刺目、如同末日之眼的毀滅幽光。西方，裂穀的方向，等待著未知的命運，和那一縷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希望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