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不曾覺醒之前,無法使用科技手段檢測——當然,這並不表明未覺醒就是沒有精神力。
所謂“覺醒”,即隨著年齡發展,精神力發展出天生的攻擊手段和屬性,同時,精神海徹底填滿,從此以後,一直到死亡,都是全盛期。
而覺醒之前的精神海隻會被填滿一半,甚至更少,也無法使用精神力,它就像存在於身體內部的一個器官,擁有,而無法被使用。
直到覺醒。
大部分人的覺醒時間在6~10歲,也有些人會更晚一些,這也代表ta的天賦更好,因為精神海更為廣闊,前期填滿精神海所需的精神力也更多,準備的時間也更久。
即便如此,大部分人也會在10~13歲之間覺醒,超過這個時間段的,是罕見的個例,這些人無一例外為帝國作出了傑出貢獻,成為青史留名的大人物。
不過也因此,因為精神力太過龐大,覺醒時更容易陷入暴亂期,一旦沒有外力協助疏導,大多數會陷入墮落,無差別攻擊周圍所有活物,走上一條不歸路。
——這一切,是虞露白在醫務室偷聽幾位著急的醫務人員才知道的。
暗子的精神力暴亂沒持續多久,很快就被孤兒院中自帶的精神力探測儀感知到,尖銳的警報響徹上空。
工作人員的效率很高,沒幾分鍾就找到了暈倒在雜物間的暗子,幾個實力強大的安保人員頂著狂暴的精神力罡風,硬生生把人拖到了醫務室。
幾個醫生對此束手無策,他們本身實力不濟,要不然也不會被分配到偏僻小鎮的孤兒院中。
而且誰也想不到在這樣偏僻近乎荒蕪、貧窮且落後的小鎮中,居然能出這樣一個堪稱天才的小家夥。
要知道,暗子已經12歲,還有3個月就要過13歲生日了!
這種天賦,哪怕放在首都星,也足以被稱作一句“天才”。
“著急也沒用,咱們已經通知守護者了。”
“可是現在小孩的精神力如此狂暴,指不定就陷入暴亂期了!”
“現在擔心裝給誰看?以前怎麼不見你這麼關心人家!”
“你!我還不是為了大家……”
幾位醫務人員說著說著語氣愈高,推搡起來,動手間越來越大多聲音吵得裏間昏迷的暗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身側,不知是被哪個好心人撿來的醜娃娃放在一邊,見到暗子皺起眉頭,娃娃紅到發黑的眼睛突兀地一眨。
越來越盛的紅光從那對眼珠中湧現,無機質的雙眼中居然出現了人性化的殺意。
娃娃腿一抽,接著竟然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身形不斷拉長變寬,一身皮膚膨開了也依舊皺巴巴的,跟枯死地老樹似的。
它已經有了日後「魔窟」中醜東西的模樣。
長尾拖曳在身後,醜東西搖擺著身子,跌跌撞撞卻堅定地走向門外。
虞露白沒跟出去,她已經能猜到會發生什麼了。
果然不出所料,門外傳來幾聲短促的尖叫,伴隨著重物倒地的聲音,然後一切歸於沉寂。
醜東西邁著順暢許多的腳步走了迴來,身上遍布淋漓鮮血,成串的血珠順著皮膚的褶皺處往下淌落,一步一個血腳印。
醜東西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似的,表情生動了許多,站到病床前,盯著暗子直勾勾地笑。
虞露白打了個寒顫,莫名覺得這醜東西麵相都變了,醜陋中還帶點猥瑣,猥瑣裏還夾點變態。
擰著眉別過臉,不再看愈發辣眼的醜東西。
“守護者”來的很快,他們是專門負責關照b+級以上精神力者的官方機構,集醫療、護衛、教導等各種功能於一身。
因為孤兒院1139通報時就表明了一個即將過13歲生日的少年正在覺醒期,對於至少300年不曾出過這種天才的小鎮來說,暗子如今的情況是重中之重,很大程度上甚至能被上層政客當做政績。
因此此時派來的守護者整整10人,4名醫師,6名護衛,到了地方還有3個b+級向導在等他們。
可以說,為了暗子,守護者幾乎出動了這座城市的最高待遇。
幸好來了6個護衛,因為人群一到達醫務室門口,就看到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門口。
血流了一地,屍體七零八落,可以看出來下手的人狂暴、沒有同理心,其中一個人死不瞑目,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極其可怕的東西,場麵十分驚悚可怖。
院長的心猛然一抖,臉色頓時慘白。
最壞的結果還是出現了——
覺醒期的暗子已經逐步進入暴亂期,出現了殺生行為。
正當他擦掉額頭滲出的汗珠,嘴唇顫抖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守護者中的領隊將他護在身後。
“你先離開這裏。”
院長就猶豫了幾秒,接著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他得趕緊迴宿舍收拾行李,說不定暗子已經進入暴亂期了!
領隊心中也十分不安,隻是想起出發前上司語重心長地拍著他的肩膀說,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將覺醒者平安帶迴。
他心知這一趟許是迴不去了,自己隻是個a級的精神力者,同行的隊友水平維持在b+、a-級,醫師更是連b級都夠不上,一幫烏合之眾,怎麼對付陷入暴亂期,至少有a+的覺醒者?
然而想起年初妻子還在抱怨房子太小,肚子裏的寶寶出生後不夠住,領隊的心就逐漸堅定起來。
他如果死了,妻子可以拿到一大筆撫恤金,至少夠家裏換一棟地段更好、麵積更大的房子,寶寶出生後也可以讀更好的學校……
領隊眼圈紅了,聲音中帶著哽咽:“我……我去帶他迴來,你們如果不想,可以在這等我……”
其他幾人麵麵相覷,一時之間手足無措起來。
“老、老大,你一個人……”不是找死嗎?
然而在觸及領隊堅定地目光,剩下的話就被悻悻吞迴腹中。
領隊邁著沉重的步伐向醫務室的方向走去。
生命即將迎來終結之時,心中還是害怕,恐懼、不甘、怨恨等等各種負麵情緒湧上心頭。
如果他能再強一點兒,就不會分配到這個任務;如果他能再強一點兒,就能賺到更多的錢,老婆也不會因為懷孕而焦慮;如果他能再強一點兒……
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領隊驟然迴頭,幾個隊員對上他淚流滿麵的臉,撓頭憨笑。
“咱們是一個隊伍的,哪有讓隊長一個人幹活的……”
“嗐,咱們好歹能發揮點兒作用,總比你一個人去要好。”
“就是就是,隊長,你可別想自己一個人拿獎金。”
醫生們也相視一笑:“咱們雖然不能打,但是離得近點兒,好歹方便治療。”
領隊徹底繃不住了,一個大男人,鐵血錚錚、流血不流淚的漢子,捂著臉哭的泣不成聲。
微風拂過幾人年輕的臉龐,卷起一片落葉飄向遠方。
陽光也格外偏愛他們,將年輕人的笑容照射得熠熠生輝。
虞露白站在窗邊,微微垂下了眼睛。
哼,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