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30區的叛亂終於告一段落。
涉事人員監禁的監禁,死刑的死刑,那個裝有地下室所有特異的空間器也上交了上去,裏麵的特異將會被分配到各個地區的收容所中。
事情結束後,本來他們要跟著去a區作報告的,可是考慮到接連兩個任務,總部還是叫他們返迴d32區,還給了三天帶薪假。
巧的是帶薪假趕上周五,結束之後又有周末可以休息,總共五天假期。
虞露白一迴家就睡了個天昏地暗,這次任務實在把她累壞了。
本來就身體不好,這次不是在地下洞穴裏和怪物極限追擊,就是消耗精神力給人家疏導,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疲憊,就連精神力也空了七七八八。
君不見滿滿當當的精神海如今就剩個底——要知道雖說精神海是一個專有名詞,大多數人的精神海並未到達“海”的範疇,可虞露白的精神海是實實在在的一片海,麵積廣闊,深不見底。
睡飽了覺也好好補了身體,其實在當下的社會環境中也沒什麼好補的,就是吃了許多補品藥片,吃到嘴巴腸胃中都是一股工業藥物的味道。
時間噠噠走到了周一,她迴了收容所上班。
坐在工位上的時候,心中竟難得湧上一股陌生。
任務+放假,算算日子,已經有將近兩周沒來過收容所了。
工位上還是幹幹淨淨,纖塵不染,匆忙離開前忘關的工儀已陷入休眠模式,打開賬號,發現由她照顧的幾隻特異都有人照看,一看後麵的簽名,是辦公室的同事們。
陸全、林琳、趙東來、常在山、駱宇……
除了行政陸佳之外,居然一個都沒漏。
虞露白無法形容自己看到這份名單時心中的感受,因為太過複雜。
心中清楚也許這隻不過是接手出差同事的任務,在職場中十分常見,甚至算不上社交手段,因為就算你不主動要做,領導也可能會把任務派給你。
隻是難免,莫名有種“出差後,鄰居幫我輪流帶娃”的既視感。
她不清楚自己算不算接收到了外界的善意,有些發愣地盯著屏幕陷入了沉默,身影看上去竟然有些無措。
陸佳踩點蹦蹦跳跳地進來,看到她在工位上發呆,有些好奇地探頭來看(兩人坐隔壁),發現屏幕上是這段時間的打卡名單。
“哦~這個啊,大家看你不在順手幫一下咯,”陸佳笑嘻嘻的,“別太感動啦,你這個月的這部分工資要補貼給人家的。”
虞露白:……
“誰說我在感動的。”
陸佳不理少女的冷臉,依舊笑瞇瞇地看著她。
相處了這麼久,不說十分了解,也好歹知道一點這家夥的性格,嘴硬、記仇還遲鈍——這個遲鈍當然不是指反應,而是對於外界情緒的接收十分遲鈍。
陸佳很早就發現了,少女並不能很好地感知外界的情緒,除了惡意,其他人對她的友善、讚美,甚至是希望進一步發展的訊號,她都無法準確感知。
某些時候,就像塊石頭、不、應該是原石,外表看著冷硬,切開發現裏麵是更加清冷透徹的玉石。
不過相處越久,就越能感覺到虞露白的變化,逐漸變得敏銳,也在有意學習正常人之間的情緒往來。
思及檔案上關於少女因為一場事故而喪失記憶的消息,對她如今的表現也就不會感到意外了。
“小魚,不要害羞哦~”
看著眼前少女紅透了耳尖,自己卻一無所知的模樣,心底湧起惡趣味,還有些柔軟,特別是嘴硬的時候,用自己也沒發現的心虛表情反駁,就更顯得笨拙可愛。
“你很吵誒,是到了更年期的年紀了嗎?”
說話的時候就不可愛了……
二十來歲甚至還沒到被催婚的年紀就被人嘲諷到了更年期的陸佳心情不美妙了,黑著臉訕訕坐迴到工位上,伸出四根手指發誓。
“再和你說話我就是狗!”
三分鍾後:“汪汪,小魚,晚上約嗎,咱們辦公桌聚餐。”
上完一天班,虞露白抻了抻身子,收拾完東西正準備迴家,卻被陸佳眼疾手快逮住。
“同誌們,抓到了!準備出發——”
女人一邊高唿,一邊用虞露白難以掙脫的力道牢牢禁錮住她,還不忘給自己找個外援:“阿琳姐,來幫忙!”
阿琳笑嗬嗬地過來挽住少女的另一隻手,難得露出了和外表不符的幼稚一麵。
幼稚榜上和陸佳並列第一的宇仔作指揮官狀,振臂高唿:“衝啊——”
“你們有點兒幼稚得過分了,都說我不去了……”
剩下的話飄散在夕陽的晚風中,虞露白被一左一右簇擁著走入滿天霞光中。
動作擰巴,表情不願,卻沒表現出一點兒生氣的苗頭。
這或許也是她們敢“強迫”的原因吧……
——
實在不明白有什麼好聚餐的,來到高級餐館,吃得東西甚至沒食堂好,別說難吃的蔬菜肉類,菜單上就連營養液的口味也不多,看後麵的鑒定證書,甚至還沒虞露白自用的營養液營養價值高。
“我以為,聚餐是要喝酒的?”不食人間煙火、繼承大筆遺產、從未為金錢擔憂的隱形大小姐虞露白真誠發問。
好在全場沒一個人覺得被冒犯,而是你一言我一語地解釋起來。
“小魚啊,還是少看電視吶……”
“咱們現在吃得糧食都沒有,哪裏還有餘糧釀酒哦。”
“要說生活中唯一可以接觸到‘酒’的,應該是醫用酒精和工業酒精了吧?”
“那玩意兒可不興吃,要死人的!”
↑以上一唱一和的無疑是倆活寶,陸佳以及她的好基友宇仔。
“就是有,咱們也買不起。”
“我上次去一個拍賣會,好家夥一瓶酒比我一年工資還多。”
“咱們從沒喝過酒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身體有沒有過敏。”
“咱們小魚還是個小姑娘呢,別饞酒啦。”
這幾個態度溫柔,眼睛含笑的是年上穩重組,日常充當領頭人、和事佬角色。
虞露白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其實她也沒喝過酒,就是電視上老放,比如男女主酒後發生點兒什麼之類的……
唉,還是被荼毒了。
吃吃喝喝聊聊天,時間過得飛快。
散場的時候,街道亮起了燈光,高大的建築上閃爍著絢麗的彩光,頭頂的空中軌道上各種飛行器車水馬龍,腳下的地麵也有不少遊人閑逛。
父母牽著年幼的孩子,街邊旁若無人擁吻的年輕情侶,華發漸生卻感情依舊的老夫妻……靠近地麵的店鋪人群絡繹不絕。
夜色降臨,整座城市一掃白日空曠,仿佛瞬間活了過來。
白日地表超過80c的高溫,出門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和耐熱性。
一群人在店門口告別,找了飛行器各自迴家。
虞露白輸入車牌號,正在等飛行器的功夫,身後冷不丁被人拍了下肩膀。
她倒是沒被嚇到,時刻保持溢散狀態的精神力隨時警戒著周圍情況,哪怕在人潮如織的市中心也是如此。
少女轉身,表情冷靜淡定:“齊隊,找我什麼事?”
眼前之人,赫然是在d30區有過一麵之緣的尖兵隊隊長齊什麼來著?
麵容冷峻的男人衝她冷淡地點頭:“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