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露白渾身發冷,緊接著恐懼之後,心中湧上憤怒和難言的戰意。
背後的敵人超出預料得強大,手段繁多而且藏的很深,甚至還有無知無覺中能影響到思維的手段……簡直就像擁有了精神力一樣。
不是說這個世界對精神力尚且處於證實階段嗎?
也許高層早已掌握了精神力的使用,隻是作為機密,知曉的人並不多。
迴想起自己在任務中肆無忌憚使用精神力的場景,虞露白忍不住咬住下唇。
會不會……她擁有精神力的事情早已被人知道?
虞露白強迫自己思考,因為她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在對方所知信息遠超她的情況下,自怨自艾、無能狂怒是最愚蠢的做法,唯有同樣了解對方,才有可能在這場無聲地戰役中取得勝利。
精神力作為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同時也是最後、最強力的自保手段,先前自信於其隱秘性,使用時並未做遮掩,也因此如今叫她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別著急,沒事的,或許一切沒有她猜測的那樣差……
虞露白難得焦慮,忍不住安慰起自己,心中複雜的情緒導致頭皮發麻,腦袋陣陣發昏,甚至唿吸也隱隱喘不上氣來。
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虞露白清楚,除去害怕之外,心底那些放肆蔓延的情緒——
是興奮。
她在為能與強大對手一戰而顫栗興奮,這是死板平靜幾乎兩點一線的生活給不了她的。
很少有人看出來,外表清冷病弱的少女,其實有顆向往自由刺激的心,特別是每每金烏西墜,日月交替之時,看著頭頂那片無垠星空,胸中總忍不住升起萬丈豪情。
渴盼著,有朝一日翱翔天際,自由行走穿梭於星球之間,與行星共舞,以銀河作配。
若不是過往記憶如同吊著的胡蘿卜,高中一畢業就將她拐進收容所,或許按部就班進入大學後,她所選擇的專業會是航空航天。
少女歎了口氣,往事已不可追憶,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解決。
在不清楚所有情況之前,隻能把事情往嚴峻了想。
虞露白抬頭,看向對麵的青年:“你有什麼目的?”
在她沉默的過程中,齊拓十分紳士,並未打擾,哪怕這人眼中的厭惡防備幾乎要溢出眼眶,聽到她的問題,也隻是皺著眉強忍不耐地迴答:“我隻是想確認你可不可信。”
“答案呢?”
“果然不可信,”青年冷笑著警告,“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把柄,不然……”
虞露白:“不會吧,連我上班摸魚都管啊。”
少女翻了個白眼,將他上下掃視一圈,然後露出了十分不屑的表情。
“先管好你自己吧,大叔!”
說完,虞露白一甩長發,施施然離開了咖啡廳,一邊往外走,一邊還嘀嘀咕咕。
家住海邊,管的真寬,一天到晚閑的沒事幹就知道偷窺年輕小姑娘雲雲……
聲音不小,至少咖啡廳的員工都能聽到。
察覺到身上投射的來自四麵八方的視線,齊拓咬緊了後槽牙,盯著服務員看變態的目光,強忍屈辱結賬離開。
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
第二天上班,虞露白和同事們一起往3號樓走去。
臨分別前少女對他們擺擺手:“等下你們先迴,我晚點。”
之前也不是沒出現過這種情況,眾人早已見怪不怪,於是點點頭各自離開了。
象征性地去看完「蛛母阿潘」「黑巢邪神」「暴雪女神」以及「吸血藤女巫」,這幾個要麼沒有神智(阿潘&女巫),要麼頭腦空空(邪神&女神),實在不是個好談話的對象,到時候不僅不能給她建議,甚至可能會發展成:
虞露白:¥%……&((#@!
「蛛母阿潘」:寶寶寶寶寶寶寶寶……
「黑巢邪神」:誒嘿,聽不懂,一起來玩啊!
「吸血藤女巫」:……(幹架中)
「暴雪女神」:好孩子你辛苦了,來讓我抱抱你。
至於同樣大腦空空卻未曾提及的「深山鳳蝶」約西亞……這家夥的粘人程度讓虞露白不得不避其鋒芒,因此把他排到了最後。
6隻特異,唯一可以商量的對象居然就隻有「雲海鮫人」蒼澧,想想實在可憐。
難不成特異是用大腦換取了絕對攻擊力?
少女一邊思考著這種可能性,一邊走進了3605室。
極具科技感的金屬製房間中,十分格格不入地飄浮著一團雲海,雲海之外籠罩著一層濕潤水汽的薄霧,朱紅的霞光彩雲飄散在四周,一條銀藍色的尾巴垂下個尖尖,有節奏的輕輕拍打著。
在睡覺?
虞露白微微一愣,緊接著擴散出精神力試圖入侵雲海。
大白天睡什麼睡,這個年紀這個時候怎麼睡得著啊!
……抱歉,一不小心學了老師說話(撇嘴)。
薄薄的霧氣看似風一吹就散,實際上牢牢擋住了精神力,外界的一切在沒有主人同意的情況下都無法打擾沉睡的主人。
但是不間斷的騷擾是有用的,因為原本飄浮不動的雲海開始沸騰起來,彩霞變黑,其中隱約可見醞釀的電光。
虞露白被雲海追著劈——倒不是良心發現覺得自己做錯了,單純是打不過人家,但凡打的過,現在兩人已經打起來了。
虞露白從不會覺得自己過分,就算知道自己做錯了,也不會承認,反而要一意孤行一條道走到黑,
總結:是個自大的強種!
被追了兩分鍾,身體開始不適,唿吸變得沉重,每次空氣劃過唿吸道都如同尖刀般帶來一陣刺痛,鼻尖隱約可聞血腥氣。
“喂,差不多得了,別太過分。”少女停下來,有氣無力地說。
雲海恫嚇似的劈下一道閃電,假如沒劈在少女腳邊,假如沒有出來的時候近乎有碗口粗,落地卻不及小拇指粗細,或許這份憤怒會更具可信度。
懶散下垂的尾巴尖微微繃直,漂亮的尾鰭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光弧,下一秒,一位穠豔合宜的美人赤裸著上身從雲海上方探出。
被吵醒美夢的叫人懶散垂眸,眉眼懨懨,大海一樣深邃的藍眸中尚且浮現著一片波光,金色卷發在逐漸透亮的天光中閃閃發光。
【什麼事。】語氣中不掩煩躁。
如果對麵不是虞露白,估計已經被閃電劈成一團焦炭了。
虞露白直接切入正題:【我是不是特異?】
【特異?】蒼澧眼中的水色散了點,上下將她掃視一圈,【你是想問,你和我是不是同族?】
虞露白:【沒錯。】
【我不清楚,但是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身上的氣味很好聞,而且很親切,讓我忍不住信任靠近。】鮫人頓了頓才繼續說,【而且我沒見過其他同族,並不清楚同族是什麼樣的。】
蒼澧知道這棟大樓中關押著許多“同族”,但是從未見過,也不曾了解,自然不清楚同族給他的感覺是怎樣的。
【這就難辦了……】少女歎息。
想確定自己是否是特異,就需要蒼澧至少見一麵其他特異,而這點也恰恰是最難的。
早知道就多問問曜(「魔窟」)了,這家夥給她感覺知道的很多的樣子……現在他被總部的人帶走收容了,想要見他,除非調職去a區。
而且8號樓還沒探清楚……
虞露白看著蒼澧半垂著眼眸、懨懨懶散的神色,堅定了決心——
【你等著,等我去給你偷一隻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