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森緩緩掃視一圈,從每個戰友眼中都看到了熊熊燃燒的戰鬥欲和怒火。
她知道,目前最好的選擇是把那些人困死在第一艙,他們以不變應萬變。
這是最優解,同時也能利益最大化——明明勝利近在眼前,為什麼要浪費人力物力,拿命去探索?
然而……她看著一雙雙被憤怒淬亮的雙眸,緩緩勾唇。
然而人類有時候就是這麼沒有理智,對於龐大的「天神讚美」來說,他們這十來人或許算不了什麼,但對於第一艙的人來說,他們無異於死神手上的鐮刀、懸吊於頭頂的鍘刀。
有朝一日「天神讚美」被一網打盡,高層也許會根據罪名輕重分別判刑,而底下這些嘍囉呢?因為受雇於人,甚至可能隻會罰社區勞動。
這對無辜的受害者何其不公?
唐曉森當然清楚依據法律,這是最大的懲罰,但是法律有時候並沒有那麼公平,法規法條之上,還有權力和金錢兩座大山。
聯邦建立以來,最高首腦都在盡力保證“公平”,修改立法、增加法條,就為了保證大多數的公平,但其實大家都清楚,無論在哪,都存在著無視法律的事情。
唐曉森對此無能為力,也是因為見識了太多,清楚如今軍隊內部的腐敗和放縱,她才毅然退伍,加入特衛隊,從小兵做起。
退伍時,她已經是少校軍銜。
24歲的少校,放眼整個聯邦也沒幾人能做到。
家裏因為退伍的事和她鬧掰,威脅她退伍就要和她斷絕關係,她不管不顧,收拾好行李就離了家,加入特衛隊5年,唐曉森再沒迴過家。
當年的唐曉森選擇了本心,如今的唐曉森依舊。
“路易斯,半小時後必須奪迴第一艙全部控製權,豆子,收整各隊員手中的裝備,張莉莉絲……”唐曉森一項一項地吩咐下去,最後,凝視著所有人的眼睛問道,“有異議嗎?”
“沒有!”所有人齊聲迴答,眼底全是興奮。
“肖隊呢?有沒有異議?”
肖路野笑著搖頭:“不,我覺得唐隊安排得很好。”
此時,一隻手突兀舉起,虞露白頂著所有人的目光,神色如常地發問:“我不去。”
人類?和她有什麼關係?
唐曉森點點頭,似乎對此早有預料:“好,那你就和小張還有麗澤路易斯待在第五艙,守好咱們最後的退路。”
少女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比了個“ok”。
趁他們發動總攻的功夫,她還可以美滋滋地睡一覺。
“唐隊,有情況!”一直盯著監控的路易斯突然大喊,指著第一艙門口燈光閃爍的機器狗,“他們送出來隻機器狗。”
“機器狗?”豆子好奇地望去,隻見到矮矮的機器狗背上一排燈光閃動,“等下,這光……”
“摩斯密碼。”肖路野擰眉,“他們在下戰書。”
下戰書當然是比較委婉的說法,翻譯過來其實可有叫做“挑釁”。
“看來不僅我們想打,他們那邊也是。”張莉莉絲冷笑,轉頭對唐曉森道,“唐隊,我申請和你們一起去,麗澤的話可以交給小魚。”
豆子:“你看小魚像是會照顧人的嗎?”
張莉莉絲沿著手指的方向望去,發現少女不知何時搬出來張行軍床,床上堆疊著一看就十分柔軟的被子,躺在床上已經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戰鬥的時候還能睡著,未免太囂張了吧……”
羅馬拍拍她的肩膀,習以為常:“習慣了就好,小魚就是這樣想幹什麼幹什麼。”
張莉莉絲:“好吧,我知道了,我會留下來照顧麗澤的。”
唐曉森:“不單單是照顧麗澤,還有保護路易斯和小魚。”
留在第五艙的四人中,張莉莉絲作為最高戰力,遇到危險了,勢必要承擔起其他三人安危的責任。
張莉莉絲目光堅定,筆直地敬了個禮:“是!”
吩咐完一切,唐曉森肖路野二人率領隊伍,兵分兩路,雄赳赳氣昂昂地前往第一艙。
——
虞露白這一覺睡的很美,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監控室,周圍或坐或立著許多人,有隊友,也有空乘,身上如出一轍地帶傷。
少女坐起身,懶散地打了個哈欠,找到靠坐在角落假寐的唐曉森:“誒,唐曉森,怎麼樣,打贏了沒?”
唐曉森睜開眼,布滿紅血絲的雙目中困頓未消:“贏了。”
他們這邊有傷員,但是基本全殲第一艙的犯罪人員,還留了幾個活口方便後續審訊。
三四個小時的連續激戰消耗了大量體力,如今的他們狀態不佳,疲憊、受傷、失血等負麵影響折磨著他們。
萬幸的是他們勝利了,而且波及範圍控製在第一艙內。
一開始雙方都有意控製影響範圍,畢竟特衛隊在乎飛機上乘客的姓名,「天神讚美」想要飛機控製權,因此默契地沒有用上殺傷力更強的武器。
但是到了後來,「天神讚美」頹勢驟現,他們似乎清楚這場戰鬥必輸,於是最後反撲,甚至想帶著飛機上所有人一起死,試圖炸掉尾翼,被肖路野和唐曉森及時阻止。
現在唐曉森的腿上的紗布還有血液滲出,傷口深到隱隱可以窺見白骨。
肖路野的情況同樣不遑多讓,右手無名指和小指被炸斷,飛機上又沒有手術條件和保存條件,手指接迴的可能性不大,目前已經在考慮哪裏的義肢更好了……
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也有傷口,。一夜激戰下來,狀態良好的基本沒有,他們身體被疲乏酸痛包裹,單坐著都能睡過去。
虞露白抬頭看向機艙外,天色大亮,耀眼的日光從天際緩緩乍然擴散,把雲彩都渲染成大片金紅色。
雲霧四散,天光乍曉。
“天亮了。”
“是啊,天終於亮了,”唐曉森笑,“飛機也要落地了……”
半小時後,一架龐大流光的飛機在平美洲b5區機場降落。
機場中荷槍實彈的戰士威風凜凜、防禦嚴密,嚴陣以待地看著在滑行道上滑行的飛機。
流暢的機身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極具力與美。
不久,飛機停下,機艙門緩緩打開。
首先出來的是一位襯衣長褲的空姐,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頭發整齊,然神色中略帶疲憊與驚惶,看到地麵上的軍人,唇角勾起激動的笑容。
乘客陸續下機,看到地麵黑壓壓的一片頓時一驚:“怎、怎麼了?飛機上出什麼事了?”
說著不自覺抬頭看向含笑的空姐,企圖從她那裏得到答案。
然而空姐笑容不變——乘客從那客氣的笑容中讀出了催促的味道,目光又觸及明顯已經做出攻擊姿態的軍人,渾身一顫,頓時不敢再好奇了。
沒多久飛機上的無關人員被清除一空,地麵軍人帶隊進入飛機和特衛隊匯合。
帶隊的是個容貌豔麗的軍官,肩掛三顆明亮的星星,長發束於腦後紮成一把高馬尾,長腿細腰,身姿筆挺,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劍。
“你好,我是平美洲b5區總教官阿道夫·馮·霍亨索倫,同時也是‘清掃行動’總指揮官。”
唐曉森伸手和青年交握,臉上同樣帶著客套卻不失熱切的笑容:“我是中洲d32區收容所特衛隊三分隊隊長唐曉森,這位是一分隊隊長肖路野。”
一番交談過後,青年率人把機艙中五花大綁的活口帶走,臨走前再次客套地表示感謝。
卡洛琳跟在隊伍最末,對著她擠眉弄眼,做著嘴型:“我、走、了、下、次、見!”
送走軍方,唐曉森對著身後的隊友們說:“行了,咱們也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