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極度緊張時,最怕的是什麼?
是黑暗中突然伸出的手?是身後無聲靠近的影子?不,最恐怖的,是當你猛然抬頭,對上一雙死人的眼睛。
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你,瞳孔擴散,卻像活物般轉動。
時曼對上了顧為民的眼睛。
她的心髒在那一瞬間狠狠收縮,血液仿佛凝固,連唿吸都停滯了一秒。
但她沒有慌亂。
她隻是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脊背爬上來,像一條毒蛇,緩慢而致命地纏繞住她的心髒,將它一點點拖向深淵。
因為顧為民,隻剩下一顆頭。
一顆被擺在書桌上的、蒼老的、幹癟的頭顱。
而他,還活著。
人,怎麼可能隻剩下一顆頭,卻還活著?
或者說……活著的,真的還是“顧為民”嗎?
黃明珠緩緩走向書桌,她的腳步輕得詭異,像是被什麼東西牽引著。她坐在床尾,麵對著那顆頭顱,一動不動。
昏黃的臺燈將她的影子拉長,扭曲地投在牆上。而她頭頂的觸須,不知何時已經伸展出來,在燈光下微微蠕動,像是某種貪婪的、探索的器官。
然後,那顆頭說話了。
“學習。”
那聲音像是從腐爛的喉嚨裏擠出來的,沙啞、破碎,卻無比清晰。
時曼的血液瞬間凍結。
這一幕簡直將人的三觀擊垮到粉碎。
仿佛從科幻片場走進了鬼片片場!
人頭……在說話?
“學、習……”黃明珠跟著重複,她的聲音機械而生硬,像是剛剛學會發音的機器。
“人類。”
“人、類……”
“思考。”
“思、考……”
屋內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
老人的人頭,小女孩僵硬的背影,在昏黃的燈光下形成一幅荒誕而恐怖的畫麵。
他們在“教學”。
一個教,一個學。
一字一句串成線,組合在一起是:
——學習人類思考。
那一刻,時曼乃至秦偉山等人感到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更深、更原始的悚然。
這一刻,看見這一幕的所有人情願這個世界上有鬼,也不願眼前這一幕是真實發生的。
這是一種生物意義上的,物種層麵上的悚然感。
人類,在被窺伺,被學習,被模仿……
而這種悚然感還沒結束,顧為民的人頭突然說了一句話:“誰在觀察我。”
這一刻,時曼的心髒不受控的狂跳。
她被發現了!
顧為民的那灰白渙散的眼瞳似乎看著她的方向,又似乎不是。
但下一刻,黃明珠轉過了頭,看向的,正是她所在的角落。
“誰、在、觀、察、我?”她一字一句說著,站起身,朝著時曼所在的方向走來。
時曼的隱身鬥篷隻是欺騙感官,卻不是真的隱形,一旦觸碰,勢必露餡。
而黃明珠的房間是一個完全密閉的空間,沒有窗戶,逃無可逃!
一旦她觸碰到了時曼,時曼必將暴露!
怎麼辦?
秦偉山等人心髒都被揪緊,所有人都為時曼捏緊了拳頭。
全息投影內,他們眼睜睜看著黃明珠停下,朝鏡頭的方向伸出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所有人心裏就一個聲音: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