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舟......”陸宴安細聲細氣的跟對方講了王文翠的事,然後小聲道:“我有點害怕,你能不能來接我?”
電話那頭隻有男人清淺的唿吸聲,好半天,陸宴安聽見對方笑了一聲:“好啊。”
陸宴安小小的鬆了口氣,他剛想要說自己現(xiàn)在的酒店位置,就聽見崔文舟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我現(xiàn)在就在門外,你把門打開就行。”
陸宴安怔住了,他的手指緊緊的握住手機,手心裏已經(jīng)沁出了冷汗。
他艱難的說道:“文舟,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電話那頭的崔文舟似乎是有些疑惑,他反問道:“你覺得呢?”
陸宴安的唿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大腦在一瞬間變得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手機從他的手心中滑落,“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電話被掛斷。
他驚恐的看向門口,下一秒,敲門聲起。
陸宴安艱難的一步步挪到門邊,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將門打開了一條縫。
順著縫隙向外看去,他看見了崔文舟。
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衝著他笑瞇瞇的揚了揚手裏的手機,陸宴安下意識的想要關(guān)門,崔文舟眼疾手快的將胳膊給伸了進來,門在他的胳膊上狠狠的夾了一下,崔文舟“嘶”了一聲,便往裏擠。
陸宴安的心跳得飛快,他不敢直視崔文舟的眼睛,隻是盯著地麵道:“我不是故意的。”
崔文舟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他很喜歡這個樣子的陸宴安。
弱小、可憐,又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脆弱。
這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滿足。
他黏黏糊糊的湊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陸宴安的手:“我知道的,沒關(guān)係。”
陸宴安強行忍住了將他甩開的衝動,低聲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
沒有迴應(yīng)。
他下意識的抬頭,對上了崔文舟笑意不達眼底的眼睛。
大手輕輕的摸上了他的脖頸,崔文舟不答反問道:“那安安,你在這裏又是幹什麼呢?”
陸宴安現(xiàn)在簡直後悔死了!
他就不應(yīng)該去招惹崔文舟,誰能想到平日裏看上去很正常的人,熟悉了之後是這副樣子的呢?
他低著頭,小聲道:“我......我就是害怕,想找個地方躲一躲。”
崔文舟放在他脖頸後麵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就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動物。
對。
就是這樣。
他興奮的露出一抹笑,聲音低沉而眷戀:“害怕?那你為什麼不找我?畢竟我才是安安名正言順的......”
他一字一句道:“男朋友吧?”
陸宴安的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但被他很快的掩飾了過去,他猛地甩開了崔文舟的手,眼眶通紅的憤怒道:“我媽媽死了!你知道嗎?你就非要在這個時候質(zhì)問我嗎?”
崔文舟一愣,他下意識的舉起雙手,無奈道:“好吧好吧,是我的錯......”
他猶豫了一下補充道:“那我們現(xiàn)在要......?”
陸宴安上前一步,他比崔文舟低了一個頭,此時此刻仰著頭看著對方哽咽道:“文舟,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嗯?”
“我不喜歡陸宴澤。”
陸宴安可憐兮兮的看著崔文舟,輕聲道:“你能不能幫幫我?讓他消失好不好?”
陸宴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得知陸宴澤這個人的存在的那一天起,他就變得不像是他了。
他開始討好一直都看不上的陸宴修。
開始裝乖裝柔弱,在陸家人麵前伏低做小。
對著他們說些自己都覺得惡心的想吐的話。
可是那又有什麼用?
陸宴澤一迴來,他們還不是直接就將他給一腳踢開了。
陸宴安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
憑什麼你是真的我是假的?
明明這個家裏是我先來的,既然已經(jīng)錯了,為什麼不能錯到底呢?
你就該在那個爛泥一樣的家裏沉到底,而不是爬出來搶走我的一切!
陸宴安咽了口口水。
他並不缺錢,這麼多年來陸家人從來沒有虧待過他,哪怕是陸宴澤迴來之後,他們也沒有在物質(zhì)上苛待過他半分。
即便是從陸家出來,他依舊可以過得很好,甚至比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人都過的滋潤。
可他就是不甘心。
隻是在家中看見陸宴澤的身影,聽見他說話的聲音,看著陸家人跟他說話的場景。
一切的一切都讓陸宴安覺得難以忍受。
如果......
如果他能消失該有多好?
陸宴安被自己腦中陰暗的想法刺激的臉頰潮紅,他看著崔文舟,聲音裏帶著點兒顫抖:“我......我受不了了,文舟......你能不能讓他消失?”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崔文舟在聽完他的話後,臉上帶著笑意的表情猛地僵住了,他的嘴角一點點收起,直至麵無表情。
“你說什麼?”
陸宴安不知道他怎麼,但話已說出口,他硬著頭皮道:“我......我就是有點生氣,爸爸媽媽現(xiàn)在都不理我,就連哥哥們也......”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下巴便被崔文舟給捏住了,崔文舟看起來疑惑極了,他低頭將陸宴安的臉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麵前的人確實是陸宴安沒有錯。
可是陸宴安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高大的男人眉頭皺的死死的,心底無端的升起了一股無名火。
他養(yǎng)的兔子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他應(yīng)該永遠單純、善良,又可憐兮兮的攀附著主人,而不是說出這種要讓一個人消失的話。
這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崔文舟的臉徹底冷了下去,他鬆開了牽製住陸宴安下巴的手,甚至將手在陸宴安的衣服上蹭了蹭,才淡淡道:“我可沒有那個本事。”
他歪著頭看著陸宴安:“那可是犯法的。”
陸宴安:“......”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崔文舟態(tài)度的改變,但他現(xiàn)在不能跟他割席,被陸家分出去的他,要想再靠近那個圈子,隻有崔文舟和傅明堂兩個人可以用,但傅明堂最近已經(jīng)不怎麼搭理他了。
他不能在這個時候跟崔文舟分開。
所以,他哽咽道:“抱歉,我隻是有些太生氣了。”
崔文舟看了他幾眼,什麼也沒說。
他轉(zhuǎn)身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