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舟像沒吃過糖似的,哭得鼻涕泡泡都冒出來了,原地跺著腳,“我就要吃糖,就要吃糖。”
林初月氣得牙根發癢。
要不是有這麼多人看著,她非打他兩巴掌不可。
梁春梅抓著奶糖蹲在趙飛舟麵前,“飛舟,你剛才說最討厭誰?”
“爺......”本能地想說爺爺和奶奶。
可一看到大白兔奶糖,趙飛舟咬緊嘴唇,把話咽了下去。
“你隻要聽奶奶的話,奶奶不僅給你奶糖吃,還給你優冠餅幹吃好不好?”梁春梅誘惑他。
優冠?
趙飛舟瞪圓眼睛。
那餅幹可貴可貴了,是夾心兒的,奶香四溢,爸媽都舍不得給他買。
“奶奶,我想吃。”趙飛舟點頭如搗蒜。
“那好,你當著所有人的麵,大喊三聲我爸爸是白眼狼,我媽媽是攪家精,奶奶就給你糖和餅幹。”
趙二鳴和林初月一聽,兩張臉漲得通紅通紅的。
媽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啊,飛舟還是孩子呢。
“飛舟,趕緊走,沒出息的東西。”林初月拍了兒子一下。
一包餅幹幾塊糖就想賄賂她兒子,真是癡心妄想。
飛舟可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孩子,從小到大什麼零嘴沒吃過?
二鳴也橫了兒子一眼,“還不快走?”
飛舟要是敢喊,以後他跟媳婦還怎麼出來見人?
然而,趙飛舟的注意力早都被餅幹和奶糖勾跑了。
丟不丟人,跟他有什麼關係,那都是大人的事情。
當奶奶從自行車後座拿出一包優冠餅幹、拆開包裝的一瞬,趙飛舟眼冒綠光。
扯著嗓子就喊了起來,“我爸爸是大白眼狼,我媽媽是個攪家精!”
“啊哈哈哈哈......”
圍觀路人一聽,捂著肚子就狂笑起來。
這也太招笑了。
“我、我沒聽錯吧,這孩子為了一口吃的,竟然真的喊出來了。”
“這叫啥,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老子不做好表率,養出來的崽子有樣學樣,長大了也出息不了。”
“我家孩子要是敢這樣,我非讓他迴爐重造不可,真是丟先人的臉。”
“小小年紀就敢這樣侮辱父母了,長了了可還得了?”
“......”
趙二鳴腦袋‘嗡嗡’的,一陣天旋地轉。
飛舟長這麼大二鳴從沒打過他,等迴去的,褲腰帶蘸涼水抽死他。
林初月可管不了那麼多,把兒子拽過來,照屁股就拍了兩下,“丟人現眼的東西,你是沒吃過餅幹嗎?我打死你算了。”
“嗚嗚嗚,那是優冠餅幹,我同學都吃。”一聲聲慘叫像吉普車抓人似的,響徹大街小巷。
林初月氣紅了眼睛,幹脆把兒子褲子扒下來,‘啪啪啪’往屁股上招唿。
“嗚嗚嗚,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要吃,我就要吃。”
“你、你......”
“初月!”二鳴可丟不起這個人,“快點走。”
當街教訓孩子,有傷風化,有辱斯文。
他可是老師,萬一被學生或校領導看見,以後還做不做人了?
梁春梅抿嘴一笑,看著孫子繼續補刀,“飛舟,還有兩遍沒喊吶。”
她把餅幹和奶糖塞到孫子懷中,揉揉他的頭,“大點聲喊,以後奶奶還給你買!”
趙飛舟就像一隻快要爆炸的氣球。
媽打他的那幾巴掌就是繡花針。
奶奶這麼一挑唆,他心裏的火直接爆發出來了。
“飛舟,不許喊,不然我......”
“我爸爸是宇宙無敵大白眼狼,我媽媽是全世界最壞最醜的吸血鬼,嗚嗚嗚!”
梁春梅抽了抽嘴角,這孩子有理解,都會自己加形容詞了。
圍觀路人又是一陣爆笑。
有一位大娘捂著肚子,都樂岔氣兒了。
“哎喲,老太太我活到這把歲數,今個兒真是開眼了,我說二位,你們這兒子不能要了,快送到封閉學校去吧,不然將來也是個禍害。”
“閉嘴,關你什麼事?”林初月的臉像一塊燒紅的鐵塊,滾燙滾燙的。
這次她幹脆把兒子夾起來,撥開人群,趔趔趄趄地走了。
趙二鳴臉黑如墨,緊緊咬著牙,“媽,您滿意了?當街這樣羞辱自己的孫子,您覺得很自豪、很驕傲?”
梁春梅攤攤手,“當爸媽的管不好自己的崽子,我這當奶奶的就幫你們教教唄。”
一口一個壞爺爺壞奶奶,討厭天討厭地的,就能登上大雅之堂了?
她早都看這二孫子不順眼了。
趙飛舟還沒走遠,依稀能聽見‘白眼狼和吸血鬼’的字眼傳過來。
趙二鳴心口堵得厲害,冷冷地掃了家人一眼後,快步離開了。
老四笑著擦眼淚,“媽,您道行真深啊,把那小屁孩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快笑死我了。”
如果媽讓他喊我爸是二百五,我媽是狐貍精,那孩子估計都敢張口。
“媽,這麼弄對老二兩口子影響不太好吧,他們畢竟是老師,這萬一......”興豔當大姐的,還是不希望弟弟倒黴。
梁春梅瞥了她一眼,“就你心善?那孩子都慣沒邊兒了,你看不見?”
“興豔,你媽做得對。”趙保田無條件支持老婆子。
“我也支持咱媽。”老大和老四同時舉起手。
就連趙曉娥也小心翼翼地舉起手,真解氣。
走出長街,老三兩口子迴家去了,出來這麼久,雅娟她媽少不得又要磨叨。
梁春梅一行人推著自行車,馱著大包小包迴了家。
剛走到大門口,就見一婦人拎著水桶站在那裏。
“媽,那不是隔壁新搬來的寡婦嗎?”鳳霞朝周寡婦努努嘴,“她站在咱家大門口幹啥?”
梁春梅瞇起眸子,寡婦門前是非多,她之前還叮囑老大老三,平時離周寡婦遠點,免得被人詬病。
曉娥拿出鑰匙打開院門,瞟了周寡婦一眼,快步走進院子。
“有事啊?”梁春梅笑著問。
“大姐,我家水井今早淹死一隻貓,我想來你家打兩桶水,可以嗎?”周寡婦顯得很拘謹。
梁春梅:“......鄰裏鄰居的,不用那麼客氣,快進來吧。”
打水不是很正常的嗎,搞得好像要借錢似的。
趙保田與周寡婦擦肩而過的剎那,忽然感到一抹柔和的目光掃過來。
嘶!
趙保田打了個冷顫,迎上那雙目光後,就見周寡婦正含情脈脈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