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林長斯和林昌幸同乘一匹馬,二人腿腳不便,尤其是林長斯,受不得顛簸,隻得慢慢的向城內(nèi)騎去。
二兄身體不便,林長寧自是不好早走,便騎著墨雲(yún)伴在二人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齊戎同行了一段後,一名親衛(wèi)在他耳邊耳語幾句後齊戎瞬間變了臉色,給林長寧撇下兩個人後疾馳而去。
林長寧瞧著齊政詢問:“指揮怎麼了?跑的那麼急?”
留下來的親衛(wèi)之一齊鳴搶答道:“運糧隊進城了,還帶來了國公府的小公子。”
“小公子?”林長寧沒聽明白。
齊政撇撇嘴:“就是指揮那位繼母所處的幺子,最小那個。”
林長寧不解,眉頭也皺了起來:“我記得最小那位還不足十歲,怎麼突然到我們這來了?”
齊鳴聳聳肩:“誰知道呢,他娘前段時間還刺殺咱們指揮,這會又把孩子送了過來,還不知道憋得什麼壞。”
林長斯坐在馬上頗有些不自在,三人說的什麼國公府公子都離他們太過遙遠(yuǎn),但是刺殺什麼的他還是聽得懂的,不由得有些心驚膽戰(zhàn),生怕長寧卷進世家的什麼是非裏。
長斯打斷林長寧欲說出口的話:“六郎,和阿兄講講家中如何吧。”
林長寧看了一眼兄長瞬間明白了二哥在擔(dān)心什麼,不由得笑笑:“哥,無礙的,都是自己人。”
兩位親衛(wèi)也笑,策馬行至林長斯身旁,齊鳴解釋:“兄長莫要擔(dān)憂,長平如今為軍中總旗,大小管著幾十號兄弟們,而且手上功夫也不錯,頗得指揮看重,這次迴去憑借戰(zhàn)功也可得一個百戶,咱們都是指揮使親近的人,說話不必顧及太多。”
林長斯看了一眼長寧心中頗為心酸,或許是家中出了什麼事才把五娘逼成這樣。
林昌幸頗為驚訝的看了一眼林長寧感慨一句:“六郎如今出息了,大牛哥在天上也能安心些了。”
齊政接口:“自然,咱們小林大人自是前途無量,二位可安心,先迴去把傷養(yǎng)好,便可迴家與家人團聚。”
林長寧輕咳一聲:“鳴哥,莫打趣我。”
齊鳴擠眉弄眼得:“呦呦呦,小六子也有臉皮薄得一天,我可聽說了,好幾家有閨女的軍戶明裏暗裏打聽你呢~你小子福氣不淺啊~”
林長寧看著麵色不好的兄長安撫:“家中一切都好,兄長安心,迴去便於你細(xì)說,十郎在家,先和幸叔住我這那,把傷養(yǎng)好再說。”
說完看著齊鳴挑眉:“鳴兄若想,這福氣我可讓與鳴兄,迴去我便托胡嫂嫂幫你說和說和,你一個指揮親衛(wèi)想必比我更吃香的多!”
齊政哈哈大笑,齊鳴一馬鞭抽在墨雲(yún)屁股上:“你小子,還打趣起哥哥來了!”
林長斯看著三人玩笑打鬧,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但是看著妹妹俊秀的臉龐仍是止不住的心酸,好端端的若是家中無事五娘怎會出現(xiàn)在這裏,還成了一名武官,想必家中是發(fā)生了什麼,這才逼得妹妹如此。
二人把人送迴了林長寧家門口便策馬離去了,順道還幫林長寧還了馬匹。
林長寧扶著兄長推開門:“十郎,我二兄迴來了。”
門內(nèi)正在整理藥材的十郎突的瞪大了雙眼看著門口,藥框掉在地上,十郎結(jié)結(jié)巴巴道:“二兄?幸叔?你們還活著?”
十郎腳下一絆差點摔倒,站住後急急忙忙走到門口扶人進了屋子:“進屋說,進屋。”
將二人帶進屋子安置好後,林長寧對十郎使了個眼色,十郎將人扶好順道把了把脈岸。
林昌幸首先問出口:“十郎,你如何也在邊關(guān)?”
十郎歎氣:“說來話長,我先給你們看看再說吧。”
說完便細(xì)細(xì)的給二人看起了身體,把完脈後又在二人身上捏捏看看,半晌後將二人扶到床上:“先休息會吧,我出去抓藥。”
說完便拉著林長寧先行離開,待走出屋子才開口:“六哥,二兄和叔叔的腿怕是保不住了,骨頭曾經(jīng)被敲碎了,尤其是二兄的腿,被打斷了不止一次,怕是很難長好了,他們二人身體虧空的也厲害,好在時間不長,吃上兩年藥也應(yīng)該可以補迴來。”
林長寧掏出幾兩銀子:“拿著,去藥鋪拿些藥,不夠我再拿,先治病再說,錢不夠我會想辦法。”
十郎點點頭準(zhǔn)備出門抓藥時又拐迴來交代:“六哥,他們身體虧空厲害,不能吃好東西,最近隻能煮一些白米粥喝,還有,他們兩個身體已經(jīng)很疲乏了,今天喝一碗粥,熬了藥喝下便讓他們休息吧。”
林長寧點頭:“我省的,粥待會我托胡嫂嫂去煮,你抓藥去吧。”
說完便走出房門托鄰居最近煮一下白米粥去了,交代完了留下些銅板迴了房。
二人都還醒著,見她進去便詢問家中如何。
兩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上滿是對家中的期盼,林長寧心中有些酸,但是笑著安撫:“家中都好,放心,叔叔家三月便辦了喪事,叔母傷過一場後便振作了起來,我們家......\"
林長寧歎了口氣眉目間有些陰鬱:“剛?cè)氪海迥锉桓毢鲇浦狭吮鶎拥暨M了冰窟窿,我們兩個病了一場,接著便是你們的死訊傳了迴來,娘病了月餘撐著把喪事辦了,中間林二牛夥同幾個族人想以低價買下家中田產(chǎn),娘不允,林二牛便使了絆子讓我服兵役。”
林長斯氣急,雙目通紅狠狠拍著床板:“畜生!畜生!安敢如此欺我孤兒寡母!!”
一時氣血翻湧,林長斯再次猛地咳嗽起來,林長寧拍著他的背順氣:“二哥,莫氣,小心身體。”
他抓著林長寧的手臂,淚水滾滾而下:“六郎,阿娘和你嫂嫂,他們,他們......\"
林長寧笑得溫柔:“都無事,家中田產(chǎn)還在,租與了叔公家,娘和嫂嫂去了舅舅家,每年租子會勻給舅舅家三分,嫂嫂也好上個月娘來信,三丫已經(jīng)學(xué)著秀手帕掙錢了。”
林長斯還是握著林長寧的手不肯放:“六郎,你告訴兄長,你為何成了總旗?若隻是兵役,修築城牆便可,你為何會上陣殺敵!”
猶豫片刻,林長寧看著二人看過來的目光還是選擇和盤托出:“我入了軍戶。”
林長斯喪氣的鬆開手,捂著臉,一把年紀(jì)的漢子哭的泣不成聲:“阿兄對不住你,是阿兄對不住你......\"
林昌幸也歎氣:“若不是二牛一家逼得六郎沒了辦法,六郎怎會,怎會棄了大好學(xué)業(yè)從了軍戶,我聽我兒講,六郎再等一年就可以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