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見兩個兒子不動彈狠狠一巴掌拍向大兒子的背上:“不禮貌!起來!叫人!”
馬家大郎挨了父親一巴掌,勉強笑著站了起來端著酒碗走到老周麵前,馬家老二也挨了老父親一腳也端著碗站起跟著大哥。
“周叔”“周叔”
“唉,好侄子!”
老馬滿意的看著兩個兒子敬酒嗎,敬完了老周老張,林長寧樂嗬嗬的坐在位置上手裏的酒水已經有人幫她滿上了,馬家大郎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帶著自家二弟來到林長寧麵前,再瞧瞧林長寧那張比之他們二人年輕不少的俊臉咬著後槽牙:“林!叔!”
“唉,我的好侄兒~”林長寧簡直樂得不行,一場酒平白長了一個輩分,老馬見兩個人叫完樂嗬嗬的朝著閨女招招手:“燕燕~來來來”
馬家三娘欲哭無淚的走到親爹這邊,馬千戶指指林長寧:“這是你林叔叔,來叫人~”
馬三娘看著林長寧紅著臉簡直羞憤欲死,但是扛不住自己爹爹的催促隻好小聲叫了聲:“林叔~”
林長寧撓撓頭發沒想到馬千戶竟然給閨女也叫了過來,從懷裏掏出幾個散碎的銀子挨個塞進馬家大朗二郎和馬燕燕的手裏:“不白叫啊不白叫,這是叔叔給的壓歲錢~”
見林長寧給銀子,其他幾個千戶百戶都開始提溜兒子讓一群孩子們叫人了。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除了一群各懷心思的小娘子,大家都挺開心的。
馬三娘除外,迴家路上馬家大朗和二郎攙扶著自家父親,三娘挽著母親在後麵跟著,有些不明白怎麼就突然要叫林長寧叔叔了。
“娘,你看父親,今日真是讓女兒無地自容。”
就算是明知道林長寧不娶她,也不喜歡她,馬三娘還是喜歡林長寧的,但是現下連聲六哥都叫不得了,平白的矮了一輩。
馬三娘簡直要委屈死了,劉夫人倒是能想明白自己夫君為何突然會拜上了把子,他夫君年紀慢慢大了,兩個孩子這兩年也要娶親。
燕燕如今開了鋪子,也有不少人家開始明裏暗裏打聽了,日子慢慢在變好了,女兒的心思他們明白的,當父母的哪裏不想成全孩子,但是林家那小子誌不在此且有了婚配,二人著實不合適,隻是女兒年紀輕總抱著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這樣也好,也斷了這孩子的念頭。
馬千戶走到快到家門口時似乎是突然清醒了起來,定定的甩開兩個兒子,等著女兒和夫人,待人到了才言:“燕燕,你可是怪爹爹?”
馬三娘是有些生氣的,但是想想父親最近滄桑了的麵孔和下獄後頭發裏突生的白發就有些心酸:“我不怪爹爹,就是有些不明白。”
馬家大郎也道:“是啊爹,我比長平大那麼多,平白矮了一輩,還得管長平叫叔叔,羞煞我們了。”
馬千戶沒忍住一巴掌打上兒子的頭:“我怎麼就生出來你們這倆笨蛋呢!”
打完人了,帶著幾個家人迴了屋子歎了口氣道:“衛所的指揮馬上就要換了,而且你爹我保不齊能在這個位置坐多久,老張他們也是,我們仨都是齊指揮一手提拔起來的,在這個位置也很多年了,新來的指揮必定是看我們不過眼的,
長平不一樣,那小子腦袋瓜活絡,人也會來事,而且剛來不過一年,他要是想討新指揮開心不難,今日我與你們幾個叔叔和他拜了把子,也是圖個日後有個萬一,長平能護上你們一遭,
他這人義氣,身有扛鼎之力,是我們幾個中最有可能被留下的,所以,老大老二,你們記住了,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們又碰上什麼事,可去求你們林叔,他,可信,年紀雖然小,但是做事可比你們周全多了。”
說完的馬千戶垂著腦袋不再言語,馬三娘上前握住父親粗糙的大掌:“爹,你不會有事的。”
馬千戶抬起頭看著聽話懂事的閨女:“燕燕,別稀罕那小子了,今日在席間,那臭小子說的話其實就是在婉拒這些說親的人,他啊誌不在此,你們兩個沒可能,別怪爹說話難聽,爹都是為了你好,爹明白你喜歡他,爹都明白。”
馬燕燕心裏有些難過,搖搖頭:“我明白的爹,女兒日後不會再任性了。”
馬千戶揉揉女兒的頭發:“早些安歇了吧,爹有事與你娘講。”
打發走了三個孩子,馬千戶進了屋裏,和夫人細細算著這些年攢下的銀兩,然後分成了三份。
“大郎娶親用上一份,二郎一份,剩下的便與燕燕做嫁妝吧,我估摸著也就過完年幾天,新指揮大概就要到了,我跟老張老周都是受過指揮恩惠的,這次來的新指揮大概率不會放過我們,好一點貶成小兵,壞一點,唉,早做打算吧,你娘家兄長那家問的怎麼樣了?燕燕也該做打算了。”
“我省的,前日已經寫信去問了,上次娘家嫂嫂說現如今家中年景差,聘禮什麼的怕是難以周全,她是極喜歡燕燕的,他家兒子也是老實的,若燕燕嫁過去必然不會受罪的,讓咱們盡管放心。”
“聘不聘的無礙,隻要對孩子好些就行,你上點心,今年大朗娶親,明年便是二郎,再給燕燕找個好人家,我就是死了,也沒甚操心的了。”
“當家的,你別說這樣的話,我心裏難受......”
馬千戶坐在床上攬住妻子:“哭什麼,隻是未雨綢繆,也不必過於憂心。”說著馬千戶便給婦人擦拭著淚水。
邊關的這些漢子們無一不例外,都是極疼家人的,邊關的民風粗獷,他們這些軍戶娶的媳婦大多為軍戶之女,幾乎都是從小相識,年少成婚,都是從貧賤夫妻一起走過來的,所以男人大部分都是極為顧家的,馬千戶這次下獄,又碰見頂頭上司要被替掉,早早的便開始給孩子和夫人做打算了。
“也不知道新來的指揮是個什麼脾性,這次的事情咱們指揮著實冤屈,都怪那姓石的,你說說,他這個人怎麼能這樣?他一把火燒了糧倉,坑了指揮,還帶累了自己家人。”
劉夫人歎口氣握著自己夫君粗糙的手:“誰說不是呢,可憐見的,菊晴是個好姑娘,被她大伯帶累至此,今日席間,不少人家的兒女都在奚落她,
要不是長平今日仗義執言,說姓石的放的火,跟她沒關係,那孩子怕是再難在咱們這些個人戶中立足了,我在門外聽著,長平是個拎得清的,也一棒子打醒了我,那孩子是個好孩子,原是氣不過還想退了婚,現在倒是覺得那孩子是個隱忍的,大郎今日瞧著也是喜歡的,便隨了大郎去,兒女順遂,就是再好不過的了。”
馬千戶應了一聲:“這種事你決定便是,你覺得那孩子是個好的,咱們便娶迴來,大郎這年紀,也不該再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