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陸雪瑤也認出來了,她發瘋般衝上前去,張開雙臂死死擋在王鳳嬌身前,聲音嘶啞,卻字字如刀。
“住手!”
皇家學院的學子們素來明爭暗鬥,可當外敵當前,那些閨閣恩怨頃刻化作同仇敵愾的血性!
大漢惱怒的罵了一句,估計是赤瀾話。
鞭子在空中甩出爆響,又一下抽了過去!
電光火石間,蘇清瀾身形一閃,右手已抽出身旁侍衛腰間的彎刀。
她如離弦之箭衝向刑架,刀背狠狠砸在赤膊大漢後頸。那壯漢悶哼一聲,轟然倒地。
刀鋒一轉,繩子應聲而斷。
王鳳嬌如斷線木偶般墜落,被蘇清瀾一把接住。鮮血瞬間浸透她的衣袖,黏膩溫熱。
蘇清瀾橫刀而立,冷冷掃視四周驚呆的赤瀾兵,"她還輪不到你們糟踐。"
王鳳嬌麵如白紙,氣若遊絲。
蘇清瀾將她輕輕交到陸雪瑤懷中,轉身橫跨一步,擋在二人身前。
那赤膊大漢,正是赤瀾部先鋒穆將軍,他捂著後頸爬起,銅鈴般的眼睛瞪得血紅。
待看清是蘇清瀾,他額角青筋暴起,抄起地上的鐵鞭就要撲來。
“賤人!老子宰了你——”
“將軍息怒!”押解士兵連滾帶爬攔在中間,額頭將地麵磕得砰砰作響,“這、這是小侯爺親點的女人!您要是打殺了,小的沒法交代啊……”
穆將軍一腳踹翻身旁的火盆,火星四濺中,他扯開衣襟露出肩上猙獰的箭傷,咆哮聲震得帳篷簌簌作響。
“老子跟著老侯爺刀頭舔血的時候,那小崽子還在喝奶!”他猛地指向蘇清瀾,傷口因激動再度崩裂,鮮血順著手臂蜿蜒而下,“這賤人射傷老子的賬還沒算,倒被那小侯爺當寶貝藏起來——如今還敢來觸老子黴頭?!”
圍觀的赤瀾兵越聚越多。
押解士兵麵如土色,卻仍死死攔在中間:“穆、穆將軍,小侯爺說……”
“放你娘的屁!”穆將軍掄起鐵鞭砸得地麵塵土飛揚,“傳令下去!這三個女人,老子今晚要定了——”
王鳳嬌的睫毛顫了顫,在陸雪瑤懷中緩緩睜開眼。
她的目光渙散,卻仍艱難地聚焦在兩位同窗臉上,染血的唇角微微揚起。
"真好……"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縷煙,"臨了還能見著你們……"
"什麼死不死的!"陸雪瑤喝止,眼淚卻砸在王鳳嬌臉上,"豈能說這種喪氣話!"
可說歸說,在這豺狼一樣的赤瀾兵下,怎麼可能活下來。
蘇清瀾沒有迴頭,她隻是將刀握得更緊了些。
“陸姐姐……你不氣我了麼?你好些日子都沒有理我了。”
陸雪瑤淒涼的笑著,那些閨閣女兒家的小打小鬧,此刻想來竟如隔世。
“說什麼呢,這可不是正抱著你呢......”
王鳳嬌的淚水無聲滾落,在染血的衣襟上洇開深色的痕跡,她死死攥住陸雪瑤的手,"姐姐......"她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我髒了......"
破碎的布料下,那些青紫的淤痕觸目驚心。
王鳳嬌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像一片風中的枯葉:"可是,可是我連一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我不想就這樣光著身子曝屍荒野,我害怕......求姐姐,一定要給我找件衣服下葬,求姐姐.......”
一句話尚未說完,就癱軟在陸雪瑤懷裏,死了。
這樣的場麵,連素來冷心冷情的蘇清瀾也不禁動容。
恰在此時——身後傳來腳步聲。
眾人迴首,隻見拓跋子衿負手而立,紫瞳在暮色中泛著妖異的光。
押解士兵連滾帶爬地湊上前,顫聲說明原因。
拓跋子衿紫瞳微瞇,緩步上前,戎裝披風獵獵作響。
他不動聲色地擋在蘇清瀾與穆將軍之間,唇角噙著笑,眼底卻凝著寒冰。
"穆將軍。"他聲音輕緩,卻讓周遭士兵齊刷刷退後半步,"為個女人大動肝火,還當眾淩虐本侯賞你的姬妾——"
他忽地抬眸:"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對父王有意見?"
穆將軍麵色鐵青,卻仍梗著脖子指向蘇清瀾:"末將豈敢違逆老侯爺!但是末將肩上這箭傷還淌著血呢!小侯爺就該把這傷了我的賤人交給我,任我處置!"
穆將軍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胸前交錯的傷疤,聲音如悶雷滾過營地:“本將和老侯爺是過命的交情!小侯爺看看這些傷!弟兄們跟著您出生入死,可您呢?”
他揮手指向周圍漸漸聚攏的赤瀾士兵,眾人眼中皆燃著怨憤的火苗,"偷襲汴京還帶著姬妾,擄來的貴女全鎖在後帳——如今連這傷了我的賤人都不讓碰!"
人群開始騷動。
拓跋子衿忽然低笑一聲,身邊冷麵青年眼中殺意迸現,猛然拔劍直指穆群,厲聲喝道:“以下犯上,藐視軍紀!給我拿下!”
穆將軍麾下兵士寸步不退,刀劍鏗然出鞘,齊聲怒喝:“動我大帥者——死!”
雙方一觸即發!
拓跋子衿紫瞳寒光流轉,"巴特,退下。"
他緩步向前,所經之處士兵如潮水分開,“穆將軍既質疑軍功分配,那便說說你如何為個女人葬送我二千赤瀾兒郎!”
"本王先以計謀生擒汴京守備王侍郎之女,借此脅迫其開城獻降。"
拓跋子衿緩步上前,陽光下那雙紫瞳如淬火的琉璃,光彩照人,連周遭久經沙場的悍將看了都不由怔神。
"王侍郎本已應允歸降,偏是你穆群——"紫瞳驟然收縮如針,"強辱其女致她自縊。好好一場不戰而勝的局,生生被你逼成血洗汴京。你衝在前麵,英勇殺敵,難道不應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