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瀾的閨房裏早已燃起炭火,暖意融融。
她一直緊繃的脖頸終於舒展開來,寒意消散,肌膚上戰(zhàn)栗的雞皮疙瘩也漸漸平複。
她抬手解開大氅的係帶,蕭逸塵默契地從身後接過,動(dòng)作自然得仿佛多年夫妻。
剛剛外麵天黑,直到現(xiàn)在拿下大氅後,蕭逸塵才看清蘇清瀾山上的血跡斑斑。
蕭逸塵皺著眉頭,“這是去哪兒玩了,弄成這樣?”
蘇清瀾又聞到了血腥味道,同樣蹙著眉頭,“我想沐浴。”
如果今晚不洗個(gè)澡,身上沾著她骯髒的血,注定是要睡不成覺的。
蕭逸塵沒接她的話,眸色沉冷:“一院子十幾號(hào)人,竟盯不住你一個(gè)。”
話音未落,他突然又拽過大氅將她一裹,打橫抱起。蘇清瀾眼前天旋地轉(zhuǎn),驚唿道:“蕭逸塵!你發(fā)什麼瘋?放我下來!”
蕭逸塵不理她,身上帶著怒氣,“別亂動(dòng),身上有傷麼?”
蘇清瀾不迴答,可蕭逸塵又走幾步,蘇清瀾繼續(xù)彈腿折騰著要下來,“再掙紮一下試試?天亮之前,我讓整個(gè)汴京城雞犬不寧——掘地三尺,也要揪出那個(gè)幫你殺人的同謀!你可真是會(huì)玩兒,大半夜的玩死人。”
蕭逸塵推開房門,隱入到夜色裏。
青鸞和雲(yún)川對望一眼,今夜,注定是個(gè)難眠的夜,然後跟了上去。
蘇清瀾不動(dòng)了,果然什麼都瞞不過蕭逸塵。
逸雲(yún)軒東側(cè)的暖閣燈火通明,地龍燒得正旺,蒸騰的熱氣在琉璃窗上凝成水珠。
“蘇家小院你倒是了解的很,蘇玉娘的屋子連帶著後院小門,你跑的挺快啊!”
房頂上趴著狼利和寅虎,兩人對視一眼,主子這次是真發(fā)脾氣了,以往蘇姑娘也由著自己性子來,但不是什麼大事,也不會(huì)有危險(xiǎn),這次皇家地牢都闖了!還真是厲害!
不怪主子生氣!
寅虎道:“剛剛主子耐著性子在蘇家小院門口,還給人家披大氅,咋地說翻臉就翻臉啊......居然把人都給扛迴來了。”
倆人這邊趴著咬耳朵,那邊蕭逸塵一腳踹開雕花木門,震得屋簷積雪簌簌落下。狼利道:“我就是好奇蘇姑娘是怎麼順利的到了皇家地牢,把人弄死,又怎麼安然無恙的迴來的。”
寅虎點(diǎn)頭,他也好奇。
不多時(shí),對麵房簷下,青鸞和雲(yún)川陰惻惻的看著對麵趴的那兩個(gè)人,今晚的暗衛(wèi),也有點(diǎn)擠啊!
暖爐燒得正旺,蕭逸塵手臂如鐵箍般圈著蘇清瀾的腰,帶著人在屋裏轉(zhuǎn)了兩圈,另一隻手胡亂翻著衣箱,布料窸窣作響。
"熱水管夠,你想怎麼洗都成。"他忽然偏頭,鼻尖蹭過她染血的頸側(cè),"玫瑰花瓣要不要?"
蘇清瀾被他圈著晃得眼前發(fā)暈:"放……我要吐了!"
"吐啊,"蕭逸塵低笑,拎出件壓箱底的雪白中衣,"正好一起洗了。"說罷攬著人往內(nèi)間去。
垂簾一掀,水汽撲麵而來。
屏風(fēng)隔開的兩小間,左側(cè)熱湯氤氳,右側(cè)是檀木衣架。蕭逸塵單手挪開屏風(fēng),將人放在池邊玉階上,把衣服掛在衣架上,然後自己拖過把太師椅,大馬金刀地坐下。
"洗吧。"他下頜微揚(yáng),"該備的都備了——"眸色陡然轉(zhuǎn)深,"我倒要看看,這副模樣你還怎麼跑。"
蘇清瀾披著大氅,漏著少許血汙,詫異地說:“你看著我?”
蕭逸塵伸直長腿,抱起手臂,還帶著些懲罰人的無賴感說:“稍不留神,你就敢闖地牢殺人。不看著點(diǎn)怎麼成,不然你又跑了。”
蘇清瀾自知理虧,抿唇不語。
可沉默不代表妥協(xié)。
她端坐池邊,紋絲不動(dòng),連衣帶都不曾解開半分,就這麼僵持著。
"怎麼,"蕭逸塵嗤笑,"學(xué)小孩耍性子?當(dāng)年是誰板著張七八歲的臉訓(xùn)我''要隱忍'',我還說這小姑娘也就七八歲,怎麼說話這麼老成,還隱忍!?"
他俯身撐在椅臂上,陰影籠罩著她,"如今倒好,年紀(jì)見長,卻越活越倒迴去了,做的事情比小孩好不了多少,天都快被你戳破了!"
"說話。"他捏住她下巴。
蘇清瀾偏頭避開,還是不說話,隻是慢慢的把大氅脫了,這不脫還好,脫了大氅,露出那一身的血汙看起來真是刺眼!
蕭逸塵瞇了瞇眼,“脫完。”
蘇清瀾不動(dòng)了,“憑什麼聽你的。”
蕭逸塵笑了,“我是聽你的,你不是要沐浴。”
蕭逸塵攤開手,“你瞧,我都給你準(zhǔn)備好了。”然後指了指自己,“連帶服侍的人。”
“要不我?guī)湍恪!?br />
蕭逸塵有些無賴。
蘇清瀾道:“不用。”
蘇清瀾繼續(xù)解衣,直到隻剩一件單薄裏衣,指尖微頓。
一抬頭,正對上蕭逸塵直勾勾的目光。他倚在屏風(fēng)邊,眸色幽深,像盯住獵物的狼。
"怎麼停了?"他嗓音低啞。
蘇清瀾不答,纖指搭上裏衣盤扣。
"脫啊,"蕭逸塵忽然笑了,"你身上哪處我沒見過?"
蘇清瀾瞪他一眼。
“你瞪我做什麼?你還挺生氣!”
"啪!"
染血的衣裳兜頭砸在他臉上。
蕭逸塵愣了一瞬,隨即低笑出聲——這哪是養(yǎng)了個(gè)姑娘,分明是隻野性難馴的貓兒,爪子鋒利,還總愛往刀尖上撞。
待他扯下衣衫時(shí),池中已漾開漣漪。
蘇清瀾背對著他伏在另一端,濕透的裏衣貼著脊背,水珠順著如玉的肌膚滾落,像晨露滑過新綻的白玉蘭。
蕭逸塵靜坐片刻,"人殺了,氣該順了,怎麼還這般大的火性?"
蘇清瀾連眼風(fēng)都懶得掃他,隻往水裏又沉了沉。
暖霧氤氳,熱湯浸得人骨酥筋軟,她閉目倚在池緣,血色從指尖一縷縷暈開。
半晌,蕭逸塵道:"泡舒坦了,總該交代今夜去了哪處''遊玩''?"
"你既手眼通天,"她嗓音浸了水汽,"自去查。"
“這會(huì)兒有幾個(gè)地方能讓你殺人,非要讓那地牢裏的醃臢玩意兒髒了你的手麼?”
蘇清瀾道:“你什麼都知道了,還做什麼問我。”
蕭逸塵道:“我知道歸我知道,你說歸你說,不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