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屍油點燈
林小滿把妹妹捆在雕花拔步床上時，她腕間的紅玉鈴鐺正在滲血。
\"哥...好香...\"林小雨瞳孔縮成針尖，盯著他手裏的瓷碗吞咽口水，\"把那個給我...\"
碗中濃稠的黑色液體泛著油光，這是他從村口亂葬崗挖出的七具童屍熬的屍油。昨夜紅姑在識海裏冷笑：\"想壓製鼠魘？除非用更髒的東西以毒攻毒。\"
窗縫突然鑽進股陰風，油燈驟滅。
黑暗中響起細碎啃噬聲，林小滿後頸的肉瘤劇烈跳動。他反手甩出浸過黑狗血的麻繩，繩圈套住個毛茸茸的東西——那是隻長著妹妹麵容的灰鼠！
\"小雨！\"
鼠妖裂開嘴，露出沾著肉渣的尖牙：\"哥不是最疼我嗎...\"它突然暴起咬向碗沿，\"把屍油給...\"
桃木劍貫穿鼠妖的剎那，拔步床傳來鐵鏈崩裂聲。真正的林小雨瞳仁泛綠，正用犬齒撕扯捆仙繩：\"我要吃！我要吃！\"
屍油突然沸騰。
紅姑的虛影從油霧中浮現，一耳光抽醒癲狂的少女：\"鬧夠沒有？\"她指尖燃起幽藍鬼火，\"小丫頭三魂已被啃了兩魂，再拖半刻鍾...\"
\"把我做成屍油燈！\"林小雨突然安靜下來，扯開衣襟露出心口咒印，\"去年中元節，我看到爺爺在祠堂...煉屍。\"
林小滿手一抖，屍油潑在妹妹鎖骨上。滋啦聲中，皮膚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鼠齒印。
\"果然...\"紅姑瞇眼打量咒印，\"林懷山在你身上種了引魂鼠，這是要拿親孫女當人牲啊。\"
第二節：往生紋
子時的梆子聲傳來時，林小滿正在妹妹後背刺青。
屍油混合朱砂的顏料腥臭撲鼻，刺針每戳一下，皮膚下就有鼠形凸起掙紮。林小雨咬著的桃木棍已裂成碎屑：\"哥...直接烙吧...比這痛快...\"
\"別動！\"他按住妹妹肩胛骨，\"往生紋錯一筆，你就真成倀鬼了。\"
銅鏡裏，少女光裸的脊背布滿血色符咒。這是紅姑傳授的禁術，要將《度人經》反向刺成招邪紋，騙過鼠魘感知。
最後一筆落下時，窗外傳來嗩吶聲。
八頂紅轎懸浮在院牆上空，轎簾被陰風掀起，露出裏麵腐爛的新娘。她們同時抬手，腕間赫然都係著紅玉鈴鐺！
\"林家小子...\"
\"來當新郎官...\"
\"和我們永遠...\"
數百道重疊的鬼語灌入耳膜，林小滿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紅姑突然操控他右手結印，屍油紋身迸發血光：\"滾！\"
新娘們發出尖嘯，轎簾炸成漫天紙錢。其中一頂紅轎卻紋絲不動，轎門滲出粘稠黑血。
\"那是你的新娘子。\"紅姑嗤笑，\"二十年前，林懷山用你八字跟鼠魘換了十年陽壽...\"
林小滿猛然想起七歲那天的暴雨夜。爺爺抱著他跪在祠堂，鼠群叼來張泛黃婚書，按著他沾血的手印...
黑血突然化作巨蟒纏住他腰身，轎中伸出隻白骨森森的手。林小滿揮劍斬斷黑血，妹妹卻突然從背後抱住他。
\"哥，小心...\"
利齒刺入頸動脈的剎那，他看見林小雨嘴角沾著自己的血。
第三節：換命
紅姑的魂火在識海爆燃：\"蠢貨！看看你妹妹後頸！\"
林小滿忍痛摸向妹妹衣領，指尖觸到個硬物——埋在皮膚下的青銅鈴鐺，與紅轎新娘腕間的一模一樣！
\"她三歲就被煉成活人鈴了。\"紅姑的聲音帶著譏諷，\"不然你以為，普通陰陽眼能看穿鼠魑幻象？\"
林小滿如墜冰窟。他想起父親醉酒後的囈語：\"當年你娘懷的是雙胞胎...\"
屍油紋身突然發燙，林小雨慘叫跪地，後背浮出張扭曲的嬰兒臉。那胎兒雙目緊閉，臍帶纏繞著七隻鼠頭。
\"雙魂一體！\"紅姑厲喝，\"林懷山好狠的手段，竟把早夭男胎煉成護宅鬼！\"
無數記憶碎片洶湧而來。母親難產那夜，爺爺在產房外剁下九隻黑鼠頭顱...穩婆抱出的女嬰後背貼著黃符...父親從此不準兄妹進祠堂...
紅轎新娘趁機撲來，林小滿卻扔開桃木劍。
\"你要幹什麼！\"紅姑暴怒。
他劃破掌心按在妹妹天靈蓋：\"以血親為祭，請往生路！\"這是爺爺筆記最後一頁的禁術，用陽壽換冤魂超度。
屍油紋身迸發紅光，妹妹後背的胎兒睜開雙眼。紅轎新娘突然集體自燃，火中傳出爺爺的慘叫：\"逆子！你敢毀我二十年布局！\"
\"老東西果然沒死透！\"紅姑尖嘯著衝出識海，九道金釵刺入火中。林小滿趁機咬破舌尖，精血噴在胎兒眉心：\"塵歸塵，土歸土...\"
爆炸的氣浪掀翻屋頂。
煙塵散盡時，林小雨背後的胎兒化作青煙，紅轎殘骸中躺著半截焦黑的鼠爪。林小滿顫抖著抱起昏迷的妹妹，發現她後頸鈴鐺已碎。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紅姑的虛影黯淡許多，\"看看你的手。\"
掌心鼠頭圖騰變成暗紫色，昨夜挑破的肉瘤重新鼓起，裏麵傳出細微啃噬聲。
第四節：鼠宴
當夜暴雨傾盆。
林小滿跪在祠堂地洞前，麵前擺著三碗腥臊的生鼠肉。紅姑的聲音混著雷聲轟鳴：\"吞下去，這是血契的代價。\"
第一塊鼠肉入喉，他看見爺爺在靈界被萬鼠啃噬。
第二塊下肚，妹妹在隔壁發出非人慘叫。
第三塊塞進嘴時，地洞突然傳出鐵鏈拖動聲。
九具青銅棺破土而出，棺蓋上的符咒正在脫落。最末那具棺材貼著他的生辰八字，裏麵傳出指甲抓撓聲：\"乖孫...放爺爺出去...\"
紅姑突然現身掐住他脖子：\"你敢開棺，我就捏碎這小丫頭魂魄！\"
地洞深處傳來嬰兒啼哭。林小滿嘔出鼠肉，發現嘔吐物裏混著半片指甲——和他記憶裏母親的一模一樣。
暴雨中響起沙啞的吆喝聲：\"鼠三更，鬼抬轎，九棺開道黃泉笑...\"
十八個紙人抬著石碑走進院子，碑文滴血：
**林氏長孫 卒於庚子年七月十五**
**死因：飼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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