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吵作一團,知府夫人親自帶著人來了,還帶了家中府醫。
可張全和小鶴攔著死活不讓進門,知府夫人正要吩咐人硬闖進去的時候,那扇一直沒有動靜的門突然就開了。
謝元貞依舊圍著麵紗,和剛才進去的時候沒有兩樣,衣服上除了一開始沾上的血跡,其他地方都幹幹淨淨,完全看不出她給人拔了刀。
知府夫人姓齊,看起來年歲不小,身著華服,滿頭珠翠,身旁圍著一甘婢女仆婦,身後還跟著不少護衛,大有下一刻就拆了這【奇珍閣】的架勢。
見謝元貞出來,她惡狠狠瞪了一眼,一把將人推開,著急忙慌衝進了屋。
屋裏,簡衡之靜靜躺在矮榻上,胸口上裹著雪白的紗布,隱隱可見一點血跡。
看到兒子這般慘狀,齊夫人身形一震,整個人差點一頭栽倒下去,好在她最得力的嬤嬤眼疾手快一把將人給扶住了。
“快!府醫!府醫呢!快給我兒看看!”齊夫人幾乎是嚎啕出聲。
此刻她哪裏還顧得上自己官家夫人的體麵,她唯有一個想法,若是她的兒子出事,不論是陸守備一家,還是這【奇珍閣】,她都不會放過,她要他們通通下去給她的衡之陪葬!
府醫是個頭發花白的小老頭兒,身材幹瘦,蓄著山羊胡,手裏拎著藥箱。
齊夫人話音一落,他就趕忙跑到矮榻旁,為簡衡之把脈診治。
越把脈就越心驚,表情也變得十分難看。
齊夫人捏緊手中的絲帕,提著一顆心上前,“怎麼樣?我兒……可還有救?”
說話的時候,她目光死死盯著府醫的臉,就擔心對方會說出一個她接受不了的結果。
但出乎意料的是,府醫的表情十分難看,卻不是因為簡衡之的傷迴天乏術,而是因為這傷……竟然在奇跡般的快速愈合。
“夫人,公子的傷沒有問題,隻是……奴才有話通稟,請夫人屏退左右。”
府醫的表情很怪,齊夫人意識到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蹊蹺,便對著心腹嬤嬤擺了擺手,示意她讓其他人退出去。
齊夫人很信任府醫,因為這府醫是她的娘家人,當年跟著她一起來的簡家,醫術也極其精湛。
等其他人都退出去,房間裏隻剩下齊夫人和心腹嬤嬤時,府醫看了一眼矮榻上躺著的簡衡之,這才低聲把簡衡之的情況說了。
“……公子的傷……不出半月就能痊愈。”
齊夫人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她剛才就瞧見了刺傷簡衡之的那把兇器,巴掌長的匕首,看上頭沾染的血跡就能知道簡衡之傷得有多重。
結果她聽到了什麼?
不出半月就能痊愈?
“怎麼可能?我兒傷得那樣重……”齊夫人驚疑不定,扭頭看向閉著眼一動不動的簡衡之。
短短一會兒的功夫,簡衡之的臉上逐漸恢複了更多血色,快得讓人簡直要覺得眼花。
府醫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夫人,公子應當是遇到神醫了,您萬萬不可將人得罪,畢竟大姑娘那裏……”
他說著,齊夫人幾乎要將手裏的絲帕揪出一個洞。
片刻後,齊夫人扭頭抓住心腹嬤嬤的手臂,“劉嬤嬤,快,快去看看剛才那位神醫在哪裏,切記要將人留住!”
……
……
謝元貞換了一身衣裳,重新收拾妥當後便待在屋中喝茶。
經過剛才那一樁事,【奇珍閣】被齊夫人帶來的人圍得水泄不通,生意自然沒法再做。
婢女和夥計們不敢隨意走動,被張全帶著在一樓大廳等候。
同他們一起的,還有陸彥那一行人。
小鶴為謝元貞整理著換下來的髒衣裳,一顆心提得老高。
謝家在青溪鎮雖然算得上大戶人家,但畢竟隻是一個鎮子,即便跟著謝元貞搬來府城將近兩個月,她的見識終究擺在那裏。
所以她會害怕是正常反應,謝元貞沒有多解釋也沒有出言安慰。
她深知自己以後要走的路不尋常,小鶴跟著她,就必須要適應這樣的生活,快快成長起來獨當一麵。
小鶴把髒衣裳包裹好,準備今晚帶迴府清洗,門外就傳來了劉嬤嬤的聲音。
“姑娘,我家夫人有請。”
小鶴的臉色猛地一變,條件反射要阻攔,謝元貞卻徑直起身拉開了門。
小鶴無奈,隻得放下包裹快步跟了上去。
她想,如果齊夫人為難她家姑娘,她哪怕是拚上性命,也要助她家姑娘逃出去。
然而,事情的發展大大出乎了小鶴的意料。
劉嬤嬤使了200兩銀票從張全那裏打聽到,謝元貞就是這【奇珍閣】的幕後東家後,便立馬將這消息報給了齊夫人。
齊夫人親眼瞧著自己兒子的情況越來越好,連發燒的跡象都沒有,趕忙遣了劉嬤嬤迴府備了謝禮送到【奇珍閣】。
……
……
小鶴被齊夫人的貼身婢女秋蘭伸手攔下,謝元貞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便跟著劉嬤嬤進了齊夫人暫時歇息的雅間。
小鶴捏著帕子,心神不寧,擔心謝元貞會被齊夫人刁難,不想張全直接過來把她拉到了一旁。
“張叔,你拉我做什麼,我要在外麵守著姑娘。”小鶴都快氣死了,這樣緊要的關頭,張全不幫忙就算了,還非要添亂。
張全當做沒有聽出她語氣裏的埋怨,掏出一張100兩的銀票遞給她。
“姑娘讓我分給你的。”
小鶴:???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分銀子?
張全看著她眼睛瞪得溜圓,幹脆把銀票塞到她手裏,低聲道:“別瞎擔心,姑娘心裏有數。”
“這是她們跟我打聽姑娘的時候給的好處費,姑娘讓我跟你分,一共200兩,我分100兩給你,張叔我夠意思吧。”
小鶴:!!!
她一把揪住張全的袖子,“到底怎麼迴事?”
張全沒有迴答,衝雅間門口努了努嘴。
小鶴扭頭,就見齊夫人親自把謝元貞送了出來,劉嬤嬤手裏還端著一個蓋了紅布的托盤。
張全輕輕推了她一下,“快去,姑娘現在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