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嬤嬤鬆開捂住孩子口鼻的手,任由孩子被於氏搶了過去。
但那樣小的孩子又是高熱,又是被那樣捂口鼻,這會兒已經出氣多進氣少,於氏剛搶迴去就斷了氣。
她完全不能接受,當即尖叫聲,“我的兒!”
許嬤嬤冷眼看著她,麵色都不曾變一瞬,吩咐身邊的仆婦,“於氏戕害小公子,心中懼怕,畏罪自戕。”
……
……
另一邊。
城南同安巷,申家。
申明琦穿著一身青色布衣,頭上戴著同色頭巾,正在對著穿衣鏡整理衣襟和袖口。
從鏡子裏能看到一身桃色衣衫的申白柳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著手裏清透的白玉佛珠,漂亮的臉上滿是擔憂。
申明琦無聲歎了口氣,他娘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過柔弱,總是擔心他會暴露身份。
可他本就是安國公的血脈,難道不該爭一爭嗎?
他都聽到了,當年要不是於家橫插一腳,安國公娶的就是他娘,他也會是安國公府名正言順的世子,而不是一個不能見光的外室子。
他隻是想要拿迴屬於他的一切,這難道也有錯?
“娘,您放心,到時候兒子一定會風風光光將您接迴安國公府。”
申明琦開口,語氣裏帶著誌在必得。
安國公私底下告訴過他,要他努力讀書,等他考上功名,即便是陛下也不能阻攔安國公認迴他這麼優秀的兒子。
更何況他還買通了江明睿身邊人,給他下了【雙和】,雖然那人在簡淑媛被禁足後折了進去,不過江明睿早已經藥石無醫。
隻要江明睿一死,他的世子之位就穩了。
申白柳點了點頭,臉上的憂慮卻依然沒有絲毫緩和。
從昨晚開始她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所以她才一直心神不寧。
這會兒見到申明琦要出門去安國公府參加壽宴,她突然湧起一陣莫名的心悸。
可是她很清楚,兒子大了,她根本阻攔不了對方要做的事。
……
……
申明琦整理好衣裝,從旁邊拿起他為安國公準備的壽禮就出門。
結果門剛一打開,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就抵在了他脖子上。
江明睿麵上帶笑,眼底卻冷若冰霜,看著申明琦的眼神像是在掉冰碴子。
申明琦麵色大變,條件反射就想要喊出聲,以引起周圍鄰居的注意。
為了他們母子倆的安全,安國公特意安排的這宅子兩邊都住的是公家人。
隻要他喊出聲,必然能引得周圍的人出來觀看,他就不用再怕江明睿對他動手。
但他餘光注意到隔壁那家大門口的門房,正在被幾名穿著甲胄的士兵往迴攆,就明白江明睿今日是有備而來。
“世子,您這是……?”
他抱著手裏的匣子,緩緩往後退,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笑容,像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江明睿輕嗤一聲,以前他就是被申明琦這副楚楚可憐的無辜模樣給騙了,才覺得他雖然出身一般,品性卻十分高潔,也不畏權貴。
結果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人早就知道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一切都是對方的故意接近、有心算計。
“申明琦,你就別裝了,你的身份我都已經知曉。”
“低賤的外室子。”
最後這一句像是撕開了申明琦精心偽裝多年的麵具,將他最不願提及的身世暴露於人前。
申明琦眼中浮現出狠厲之色,眼神如同刀子,要將江明睿淩遲。
他後退一步,脫離開江明睿手中的長劍,騰出一隻手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用雲淡風輕的語氣道:“大哥既然已經知道,那何必與我刀劍相向呢?”
他一點也不擔心江明睿會真的對他動手,除非對方的世子之位是不想要了。
安國公絕對不會允許安國公府無後。
幸好在江明睿去江州的時候,他讓人給安國公傳了消息,告知了安國公江明睿身中劇毒的事。
可他斷然想不到,江明睿竟然會這麼瘋,直接帶著人堵上了門。
江明睿唇角緩緩上揚,笑容的弧度越來越大,看著不像是往常端方君子,倒像是個陰暗的瘋子。
他低聲開口,“刀劍相向?你這個低賤的外室子還真挺看得起自己……”
申明琦蹙眉,他不喜歡江明睿再次說出的這句話。
當初若不是於家橫插一腳,他怎麼可能成為外室子?
就在他想要為自己和申白柳辯解的時候,江明睿一步上前,狠狠一劍刺進了他的脖子。
申明琦:……
他震驚的瞪著江明睿,不敢相信對方竟然會真的要殺自己。
他張口想要質問,可是喉嚨被戳破,脖子被貫穿,他根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發出無助的“嗬嗬”之聲。
江明睿手腕用力,竟然直接將申明琦的腦袋斬了下來。
……
……
屍體轟然倒地,腦袋落在地上,沾染上院子裏的灰塵。
江明睿一個眼神,一旁的暗一趕忙上前,遞上了幹淨的帕子。
江明睿接過帕子,細細擦拭著自己心愛的寶劍,對暗一道:“這便是我送給父親的壽禮,找個盒子裝起來。”
暗一應了一聲,撿起申明琦一直緊緊抱在懷裏的木匣,打開一來,裏頭竟是一套透明的茶具。
如果是謝元貞或者張全在這裏,就能認出這是現代超市裏價值128元的玻璃茶具。
隻是來了大元搖身一變,賣價五百兩白銀。
江明睿淡淡瞥了一眼那套茶具,自嘲的“嘖”了一聲,“這麼金貴的玩意兒,你們拿去分了吧,或賣或是自用隨意。”
暗一幾個對視一眼,咧了咧嘴,齊齊低聲道了謝。
暗二殷勤上前幫忙,趁著暗一小心翼翼拿出匣子裏的茶具的時候,單手拎起申明琦的腦袋放了進去,連腦袋上沾著的灰都沒拍一下。
江明睿冷冷望著一點動靜都沒有的院子,嘲諷的勾起唇角。
“走,壽禮已經拿到,這便迴去給我的好父親祝壽。”
其他人齊齊應聲,暗一抱著裝了申明琦腦袋的木匣,和其他人一起簇擁著江明睿離開宅子。
……
……
申白柳站在屋裏,隔著窗戶的縫隙看著這一行人大搖大擺離開,隨手將手裏的佛珠扔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