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碎掌心血玉鐲時,飛濺的靈泉水混著祠堂瓦礫撲在臉上。
祁煜琛手臂橫在我腰間急速後撤,青磚地麵正在我們腳下龜裂成蛛網。
\"玄冥部族的踏雪駒。\"祁煜琛的尾音被西南方襲來的聲浪吞沒,我眼睜睜看著城門樓簷角的冰棱簌簌墜落——那些披著黑晶甲胄的騎兵踏著某種詭異韻律,馬蹄聲每重疊三次,護城河就炸開一圈墨綠色漣漪。
腰間錦囊裏的千葉蓮子突然發燙。
我反手將靈泉凝成屏障罩住身後糧倉,翡翠色的水霧撞上黑甲騎兵的彎刀,竟發出金鐵相擊之音。
\"地脈靈陣要祠堂底下的玄武石!\"我扯住祁煜琛被妖力灼出焦痕的袖口。
他腕間婚書金線突然暴長,在滿地碎磚中勾出暗紅色脈絡——那分明是母親生前繡在我繈褓上的槐花紋。
祁家大哥的狂笑刺得我耳膜生疼。
他腰間那枚雙魚佩被血色契約紋裹挾著砸向祭壇遺址,青石板下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錯位聲。
我永遠記得這個聲音——三日前驗屍房,那些被吸幹精血的護院屍體就是這樣在棺槨裏翻身。
\"原來你才是玄冥的內應!\"祁煜琛的並蒂蓮圖騰從鎖骨蔓延到頸側,妖力化作實質的金色鎖鏈捆住破土而出的克隆體。
那個與我一模一樣的女人歪著頭笑,指甲暴漲三寸直取他咽喉。
千葉蓮梗在我掌心勒出血痕。
三年靈泉澆灌讓花瓣邊緣生出鋸齒狀金紋,投擲時帶起的風旋割裂了克隆體鬢角。
當第一片蓮葉沒入黑甲騎兵腳踝時,我聽見玄冥的坐騎發出瀕死的嘶鳴——那些藏在鐵甲下的暗紋原是魔淵蜥蜴的鱗片。
\"躲了二十年,祁家該還債了。\"克隆體突然張口吞下大少爺拋來的玉佩,她脖頸後浮現的青龍圖騰與我記憶裏父親暴斃那夜的刺客重影。
祁煜琛的鎖鏈驟然繃緊,妖力反噬讓他咳出的血珠懸在半空,竟與千葉蓮子產生共鳴。
我趁機將最後三枚蓮子拍進地縫。
靈植根係順著契約碑殘留的溫度瘋長,翡翠色藤蔓纏住玄冥戰旗的瞬間,所有黑甲騎兵突然捂住心口跪倒——他們的坐騎正在化作血水滲入我早先布在城門口的靈泉陣。
\"你以為贏的是契約之力?\"克隆體突然掙脫桎梏撲向當家印,她指尖離蓮花紋還有半寸時,祁煜琛腕間金線突然絞住我的婚書。
那種血脈相連的震顫讓我想起滾出祠堂時,他護著我後腦的手掌也曾這樣發燙。
蓮池虛影在我們頭頂綻開的剎那,玄冥的青銅麵具應聲而裂。
我望著那張與祁家祠堂壁畫上先祖神似的臉,終於明白大少爺為何要扯斷象征繼承權的雙魚佩——他頸後逐漸顯形的青龍刺青,正與克隆體身上的圖騰拚合成完整的陣眼。
祁煜琛突然踉蹌著撞進我懷裏。
他掩在袖中的手掌緊攥半截金線,我分明看見妖力化作的鎖鏈正在他經脈間遊走,而契約碑的溫度透過當家印傳來,竟與他咳在我肩頭的血產生某種危險的共鳴。
西南風卷著冰碴掠過城牆時,祁煜琛腕間尚未消散的金線突然發出箏弦崩斷的顫音。
他借著替我攏披風的動作,將染血的手掌藏進大氅褶皺,可我分明看見一抹不屬於契約之力的金色紋路,正順著鎖鏈狀妖力爬上他突起的腕骨。
祁煜琛掌心的血珠燙得我指尖發顫,那些遊走的金紋像活物般啃噬著鎖鏈上的妖力。
他喉間溢出的喘息帶著鐵鏽味:\"祠堂東南角第三塊青磚......\"
冰碴子混著碎瓦砸在我後頸時,我終於摸到那塊刻著並蒂蓮紋的磚石。
護心鏡碎片割破指尖的瞬間,祁家祠堂突然響起二十年前的梆子聲——那是母親臨終前教我的安魂調。
\"當啷!\"
鏡麵折射的月光與靈泉相撞,竟在雪地上燒出個血色八卦陣。
祁煜琛突然扣住我手腕往陣眼拖,他脖頸暴起的青筋裏遊走著金紅交錯的絲線:\"契約碑在吞吃妖力......\"
玄冥的笑聲裹著黑霧撞碎冰牆。
那張與祁家先祖七分相似的麵容裂成蛛網狀,我這才看清他眉心嵌著的竟是當家印碎片。
靈泉蒸騰的翡翠色霧氣裏,他脖頸處突然浮現出與祁家大少爺一模一樣的青龍刺青。
\"你們祁家拿我族嬰孩煉鎖魂釘時,可沒說過血脈相連的禁忌。\"玄冥的指尖戳向我心口,卻在觸到並蒂蓮紋時被突然暴漲的靈植根係纏住。
千葉蓮的鋸齒狀花瓣割破他袖口,露出半截刻滿契約咒文的小臂——那分明是祁家祠堂供奉的祭品紋!
祁煜琛突然將我拽進懷裏。
他後背撞上祭壇立柱的悶響讓我想起三日前驗屍房那具被釘穿的屍體,妖力凝成的鎖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血金色。
\"別看。\"他染血的拇指擦過我眼皮,指腹殘留的溫度竟激活了護心鏡殘片。
鏡中突然浮現老夫人被鐵鏈貫穿琵琶骨的畫麵,她張合的嘴唇淌著黑血:\"不可讓契約......\"
玄冥的慘叫打斷警示。
靈泉澆灌的蓮梗穿透他右眼,翡翠色汁液混著黑霧在半空凝成光繭。
我趁機將最後半捧蓮子撒向城牆缺口,看著那些魔淵蜥蜴鱗片在靈植腐蝕下卷曲成灰。
\"大少爺在改地脈陣!\"祁煜琛突然咳出帶著金屑的血。
順著他妖力所指,我看見祁家大哥正用雙魚佩碎片剜刻祠堂立柱——那些新添的咒文與玄冥小臂上的契約紋嚴絲合縫。
靈植根係突然發狂般絞緊我的經脈。
契約鎖鏈發出令人牙酸的繃裂聲,祁煜琛腕骨處的金紋已蔓延到手肘,他掌心托著的半塊護心鏡正將我們相連的血液蒸成霧狀。
\"你頸後的刺青......\"我手指剛觸到他發燙的皮膚,西南角糧倉突然傳來熟悉的梆子聲。
玄冥殘留的黑霧凝成母親生前最愛的槐花簪樣式,簪頭滴落的血珠在雪地上匯成四個字:血脈為祭。
祁煜琛突然攥緊我企圖觸碰血字的手。
他瞳孔深處浮動的金芒讓我想起昨夜空間裏突然瘋長的靈植,那些葉片背麵不知何時生出了與契約鎖鏈相同的紋路。
\"當家的印信在吸食妖力。\"他尾音消散在突然炸開的冰淩雨中。
我反手將靈泉凝成盾牌,卻看見翡翠色水霧裏遊走著細如發絲的金線——正是從我們交握的指縫間鑽出來的。
玄冥的青銅麵具碎片突然騰空而起。
光繭中爆開的黑霧裹挾著冰碴撲向地脈陣眼,祁煜琛腕間的鎖鏈應聲崩斷三寸。
那些碎裂的金紋竟化作活物般鑽進我袖中的婚書,燙得千葉蓮圖騰在掌心蜷縮成團。
\"契約之力在吞吃......\"
我未盡的話被堵在喉間。
祁煜琛突然傾身咬破我下唇,血腥味混著靈泉的甘甜在齒間炸開。
他染金的瞳孔倒映著我頸側浮現的槐花紋,而我們腳下龜裂的青磚縫裏,正滲出與老夫人泣血警告相同色澤的黏液。
護心鏡殘片突然發出蜂鳴。
我低頭看見兩人手腕纏繞的鎖鏈間隙裏,屬於我的靈力正化作翡翠細流滲入祁煜琛經脈,而妖力凝成的金紋已爬至他突起的喉結——那裏本該印著當家人的蓮花烙,此刻卻被契約咒文蝕成了猙獰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