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穹頂簌簌落下的灰燼裏,金鎖鏈纏著祁煜琛的腰腹正滲出血珠。
我指尖還沾著靈泉的涼意,腕間契約紋突然灼得發疼——那鎖鏈竟是從契約碑裏生出的。
\"陰陽同源?\"我反手抹掉濺到眼睫的黑霧,冰盾裂開的紋路裏倒映著大少爺獰笑的臉。
他胸膛上青銅星紋與妖王真身如出一轍,連喉結下方指甲蓋大小的缺口都分毫不差。
祁煜琛突然弓起身子咳出帶冰碴的血,他脖頸的金紋正順著鎖鏈往大少爺方向蔓延。
我猛地想起三年前暴雨夜,大少爺捧著族譜讓我按手印時,袖口沾著和魔淵淤泥同樣的腥氣。
\"你給煜琛換命格時,用的是魔淵彼岸花的汁液吧?\"我故意踩碎腳邊青銅花,靈泉水順著冰盾裂縫凝成細針,\"畢竟沾過黃泉水的妖物,最怕純淨的——\"
冰針紮進鎖鏈缺口的剎那,祁煜琛突然暴起拽住鎖鏈另一端。
我腕間紅繩應聲而斷,那些被靈泉澆灌過的木槿根須,竟順著契約紋爬進大少爺的星紋缺口。
老夫人枯枝般的手突然穿透冰霧,半塊翡翠裹著黑血砸在契約碑上。
我袖中玉瓶突然滾燙,三日前祁煜琛昏迷時,我分明看見他心口浮現過同樣的翡翠殘影。
\"姐姐的手!\"四小姐突然撲過來扯我衣袖,契約紋不知何時蔓延成並蒂木槿的形態。
祁煜琛咳出的冰碴突然化作金粉,落在我手腕紋路上竟發出玉石相擊的脆響。
碑文底層平安扣的虛影突然暴漲,我摸到空間裏沸騰的靈泉——那汪泉水自從沾過祁煜琛的心頭血,竟在玉佩空間凝出半枚翡翠的輪廓。
老夫人枯槁的臉突然裂開蛛網紋,她喉間發出的分明是年輕男子的聲音:\"雙生契印吞了當家印,魔淵契約就......\"
碑文突然吞噬了四濺的冰針,我後背撞上祁煜琛劇烈起伏的胸膛。
他掌心妖力凝成的青銅花莖,正與我腕間木槿紋路嚴絲合縫地糾纏。
大少爺突然發出非人的嚎叫,鎖鏈缺口處鑽出的木槿根須,竟開出了沾著靈泉水的並蒂花。
當第二十朵花綻開的瞬間,我懷中的空間玉佩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顫鳴。
祁煜琛染血的下巴抵在我肩頭,唿出的白霧裏浮著細碎金粉:\"阿清,契約碑在吸我的......\"
他未說完的話被碑文暴漲的金光吞沒,我死死攥住浮現翡翠紋路的玉佩。
老夫人碎裂的衣袖裏掉出半塊青銅鏡,鏡麵倒映的契約碑背麵——那抹胭脂寫的生辰八字,正與我空間裏浮動的翡翠虛影逐漸重合。
玉佩邊緣割得掌心生疼,我迎著金光將翡翠紋路狠狠按進碑文凹陷處。
地麵驟然浮現的金色脈絡如活過來般,順著四小姐跌落的青銅鏡碎片蜿蜒爬行。
\"祠堂地磚下埋著祁家初代主母的嫁妝匣!\"我高聲厲喝,靈泉水順著木槿根須滲入地縫。
大少爺星紋缺口爆開的剎那,四小姐突然抓起青銅鏡殘片:\"姐姐,鏡子背麵刻著雙鶴銜枝紋!\"
我心頭劇震。
三年前祁煜琛替我擋下家法時,血滴在我嫁衣上暈染的正是這個紋樣。
契約鎖鏈突然發出紅綢撕裂的聲響,祁煜琛掐著我手腕的力道忽鬆忽緊,他暴走的妖力裹著冰碴凝成婚書上的並蒂蓮紋。
\"阿清,當年血契......\"他喉間滾動的金粉突然凝成冰珠,我反手將沾著靈泉的翡翠殘片拍在他心口。
老夫人喉嚨裏發出的年輕男聲突然尖嘯:\"雙生契印怎能認主母......\"
話音未落,四小姐竟舉著青銅鏡將金光折射到大少爺眉心。
契約碑上的胭脂字跡遇光化作血霧,我袖中突然滑出三年前按手印那頁族譜——浸過靈泉的紙頁正將血霧吸成朱砂印。
\"原來當家印要飲主母心頭血。\"我拽斷頸間紅繩,墜著的銀鎖裏倏地滴出三滴血珠。
這是去年中元節祁煜琛昏迷時,我用靈泉替他疏導妖力時存的。
血珠墜地的瞬間,祠堂梁柱突然簌簌落下陳年合婚庚帖。
祁煜琛腕間蔓延的婚書紋路突然纏上我滲血的手掌,那些被大少爺篡改的契約紋竟在金光中顯露出原本的合八字批注。
\"姐姐當心!\"四小姐突然撲過來撞開我。
老夫人枯爪擦著我耳畔劃過,她碎裂的衣袖裏掉出半塊與祁煜琛心口相似的翡翠。
我趁機將靈泉水潑向青銅鏡,鏡麵映出的生辰八字突然與空間玉佩完全重合。
\"祁家真正的當家印,從來都是雙玉合璧!\"我拽著祁煜琛的婚書紋路按向鏡麵。
祠堂地磚轟然裂開,初代主母的檀木匣破土而出,匣蓋上的青銅鸞鳥正叼著半塊翡翠。
大少爺發出野獸般的嚎叫,他胸口的星紋被金光灼出焦黑裂痕。
祁煜琛突然將我攔腰抱起,妖力凝成的冰蓮在婚書紋路上綻開第二十一重花瓣。
我聞到他衣襟裏混著血腥氣的鬆香——這是今晨我為他更衣時熏的安神香。
\"契約碑在吞吃妖王魂魄!\"四小姐突然指著老夫人尖叫。
那具枯朽身軀正在金光中蛻皮般剝落,露出底下流轉著星紋的年輕男子輪廓。
祁煜琛護著我的手臂突然繃緊,他後頸浮現出與青銅鏡背麵相同的雙鶴銜枝紋。
當第二十二朵冰蓮綻開時,我腕間木槿紋突然刺進祁煜琛的妖脈。
他悶哼一聲,暴走的妖力裹著三年前暴雨夜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我摸到他尾指上那道舊傷疤——那是我倆初見時,他替我擋下碎瓷片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