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掌心滲血的紙條，符咒上的紋路像活了似的，在指腹下微微發(fā)燙。
祁煜琛的手掌覆上來，帶著體溫的溫度壓下那股灼痛：\"先迴府。\"他另一隻手按住後背滲血的傷口，動作極輕，卻還是讓我眼眶發(fā)酸——方才他撲過來護我時，後背撞在凸起的巖石上，那道傷口怕是又崩開了。
\"你的傷......\"我伸手要掀他衣襟查看，他卻反手握住我的手腕，指腹蹭過我腕間因撞擊蹭破的油皮：\"藏書閣的古籍裏或許有破解這符咒的法子。\"他目光掃過我發(fā)間沾著的碎石，屈指替我理了理亂發(fā)，\"婉清，那黑霧背後的人能操控祁家祖先的魂魄，必然對祁家秘辛了如指掌。
我們要比他更快。\"
我喉頭發(fā)緊，將紙條小心收進袖中。
空間裏的靈泉仍在翻湧，清靈竹的竹葉簌簌作響，我能感覺到它們傳遞來的焦躁——像是在催促我，又像是在警示。
祁煜琛似乎也察覺到什麼，他垂眸看我腰間的玉佩（那是空間的引子），輕聲道：\"先去藏書閣。\"
藏書閣在祁家主院最東側，青磚灰瓦的二層小樓，平日隻有族老能進。
我跟著祁煜琛繞過影壁時，夕陽正往飛簷上墜，把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推開門的瞬間，我鼻尖突然竄進一股焦糊味——不是書墨的陳香，倒像是某種木料被灼燒後的氣味。
\"小心。\"祁煜琛的火龍劍突然出鞘，劍尖騰起的火苗照亮了門內的地麵。
我倒抽一口冷氣：原本鋪著青磚的地麵，此刻布滿細密的裂紋，每道裂紋裏都嵌著暗紅的朱砂，組成繁複的陣圖。\"是機關。\"他的聲音沉下來，\"這陣圖引的是地火，若踩錯一步......\"
話音未落，我腳邊的青磚突然震顫。
祁煜琛拽著我往旁一躲，方才站的位置\"轟\"地騰起半人高的火舌，烤得我臉頰生疼。
他反手將我護在身後，火龍劍在空中劃出金紅的弧線，火苗順著劍勢竄進陣圖的紋路裏。\"這陣圖以五行相生為引，火克木。\"他側頭看我，眼裏映著跳動的火光，\"你往左三步，踩住那片刻著水紋的磚——水克火。\"
我屏息數著步，鞋底剛碰到那塊磚，整麵牆突然發(fā)出\"哢嗒\"輕響。
原本封死的木格窗\"吱呀\"推開，穿堂風卷著幾頁殘紙撲到我腳邊。
我蹲身撿起，泛黃的紙頁上畫著和紙條上相似的符咒，右下角還寫著\"天啟三年，祁家舊宅異事錄\"。
祁煜琛的火龍劍熄滅，他轉身時後背的血漬又暈開一片。
我攥緊紙頁，指尖發(fā)顫：\"舊宅？\"他點頭，指腹摩挲著我手中的殘紙：\"太祖那一輩分家時，在城郊留了處舊宅，後來鬧過邪祟，便封了。\"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腰間玉佩上，\"你空間裏的古籍，可曾提過？\"
我閉眼感應空間。
那本記載\"滅門咒\"的古籍突然從竹架上飛出來，在意識裏翻開，泛黃的紙頁停在某一章：\"邪術必附舊怨，尋舊宅枯井，可見因果。\"我猛地睜眼，祁煜琛正盯著我的瞳孔——他知道我動用了空間。\"舊宅。\"我將殘紙和古籍裏的內容說給他聽，\"必須現在去。\"
城郊舊宅的門楣已經塌了半邊，青石板上長滿青苔。
我踩上去時滑了一下，祁煜琛立刻攥緊我的手腕。
風從斷牆的窟窿裏灌進來，帶著腐木和黴味，我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這不是普通的荒宅，是被某種東西\"盯著\"的感覺。
\"幻術。\"祁煜琛的火龍劍突然發(fā)出輕鳴，他望著我身後的方向，\"你看到了什麼？\"我轉頭，眼前的景象瞬間扭曲：原本空蕩的庭院裏，突然多出幾個穿素服的婦人，她們的臉白得發(fā)青，正舉著帶血的剪刀朝我逼近。
我倒吸一口冷氣，指尖掐進掌心——靈泉！
我調動空間裏的靈泉，清冽的涼意順著血管衝上頭頂，再睜眼時，那些婦人已經消失，隻剩滿地飄落的槐樹葉。
\"你的精神力......\"祁煜琛的火龍劍在身側劃出防禦圈，火苗將飄近的樹葉燒成灰燼，\"靈泉幫你破了幻術。\"他拉著我往正廳走，靴底碾碎了幾片瓦當，\"小心腳下，這宅子的結構被改過，梁上可能有......\"
\"等等。\"我突然頓住。
正廳的東牆下，半塊青磚的顏色比周圍淺些，縫隙裏還卡著半片碎玉——和我空間裏清靈竹的竹節(jié)紋路一模一樣。
我蹲下身，指甲扣住磚縫用力一掰。\"哢\"的輕響後，青磚凹陷下去，露出個半尺見方的暗格。
暗格裏躺著個檀木匣，表麵的漆已經剝落，露出底下刻著的符咒。
我剛要伸手，祁煜琛突然按住我的手背：\"等等。\"他的火龍劍輕輕挑開匣蓋，裏麵躺著一卷畫軸，還有半塊染血的玉佩——和我腰間的那半塊，正好能拚成完整的並蒂蓮。
\"這是......\"我聲音發(fā)顫，指尖剛碰到畫軸，整座舊宅突然劇烈晃動。
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祁煜琛立刻將我護在懷裏。
我聽見地下傳來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正掙開束縛。
畫軸\"啪\"地展開，上麵畫著口枯井，井邊歪歪扭扭寫著幾個血字：\"她在等你。\"
晃動越來越劇烈，祁煜琛拽著我往門口跑。
我迴頭看了眼那口畫裏的枯井，突然發(fā)現畫軸邊緣的墨跡正在暈開，慢慢變成和紙條上一樣的符咒紋路。
風從坍塌的屋頂灌進來，卷起畫軸上的紙頁，其中一頁飄到我腳邊，上麵赫然寫著：\"滅門咒成，需以血脈為引......\"
\"婉清！\"祁煜琛的聲音帶著焦急，他攥著我的手幾乎要掐進骨頭裏。
我踉蹌著跟著他往外跑，身後傳來\"轟\"的一聲——正廳的地麵裂開道縫隙，黑黢黢的，像隻張開的巨口。
風裏突然多了股甜腥的血氣，比祠堂裏的黑霧更濃，更陰毒。
我迴頭的瞬間，看見裂縫裏伸出一隻青灰色的手，指甲長得幾乎能勾住我的腳踝。
祁煜琛的火龍劍猛地刺過去，火苗竄進裂縫，那隻手發(fā)出刺耳的尖叫，縮迴黑暗裏。
\"快走！\"他的聲音沉得像暴雨前的悶雷。
我被他拽著跨過門檻時，舊宅的圍牆轟然倒塌。
塵土漫天裏，我瞥見暗格裏的檀木匣突然發(fā)出幽藍的光，那半塊玉佩上的血漬，正順著紋路緩緩流動，像......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