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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接收“丐幫精銳”


    第二章 蟲屍浮蕩的翡翠羹與碗底的血字


    老王端著陶碗進(jìn)門時(shí),碗沿的菜幫子還沾著未刮淨(jìng)的泥星子!邦^兒,新官上任第一頓,咱南城衛(wèi)的‘翡翠白玉羹’可是獨(dú)門手藝!”他瘸腿碾過青磚地,碗裏的湯晃出漣漪,三根蔫巴巴的菠菜梗漂成“品”字,蟲屍翻著雪白肚皮浮在油星子間,未煮爛的蛆蟲正順著碗壁往上爬,在陶釉上留下黏膩的痕跡。


    張小帥盯著碗底的絮狀物——不是麵粉勾芡,是泡發(fā)的人皮殘屑。前身記憶裏的餿味突然湧來:亂葬崗的夜,他躲在破廟喝著同樣的“羹”,碗底刻著歪扭的“逃”字,此刻這碗的釉麵下,竟也有極細(xì)的刻痕,像無數(shù)個(gè)“死”字疊在一起,被湯汁泡得發(fā)漲。


    “老王,”他指尖碾過碗沿的菜幫子,根部沾著點(diǎn)暗紅——不是菜汁,是幹涸的血,“這羹裏的‘白玉’…怕是用亂葬崗的‘老住戶’磨的吧?”


    老王的笑僵在臉上,瘸腿突然發(fā)抖:“大、大人說笑了,這是廚子裏的綠豆粉…”話沒說完,蟲屍突然翻了個(gè)身,露出背上的鱗片形黑斑——和飛魚服的朱砂紋一模一樣,隻是顏色發(fā)灰,像從死人皮膚剜下的印記。


    碗底的刻痕突然清晰。張小帥湊近細(xì)看,果然在釉麵下看見用指甲刻的小字:“陽魂入羹,骨血為引”——每個(gè)字都帶著拖拽的血痕,像刻字人臨終前的掙紮。他忽然想起陳公公屍身指甲縫的金粉——原來丹爐的“引魂”不止在鱗片,更在這碗底的血字、在衛(wèi)所上下習(xí)以為常的“招牌菜”裏。


    “阿七昨天說,”他忽然指著蟲屍的黑斑,“亂葬崗的野狗吃了陳公公的屍身,當(dāng)晚就七竅流朱——老王,這蟲…該不會(huì)是吃了‘陽魂引’的屍長大的吧?”


    陶碗“當(dāng)啷”摔在地上,湯汁滲進(jìn)青磚縫,蟲屍的鱗片黑斑在水痕裏晃成碎影。老王撲通跪下,額頭磕在蟲屍旁邊:“大人贖罪!百戶大人說,衛(wèi)所上下都得喝‘魂羹’,說是…說是能讓陽魂跟丹爐‘合契’!”


    合契二字混著餿味灌進(jìn)鼻腔。張小帥盯著磚縫裏的蟲屍——背部的鱗片紋竟慢慢舒展,像片被剝下來的飛魚鱗片,邊緣的倒鉤對著他腰間的“丹”字銅牌。前身記憶裏的密信突然浮現(xiàn):“食魂者癡,飲血者狂,衛(wèi)所之羹,實(shí)為鎖韁”——原來這碗“翡翠白玉羹”,根本是丹爐給“引魂人”下的蠱,用活人骨血熬出的湯,能讓魂魄漸漸與爐紋“同頻”。


    “起來!彼唛_碎碗,磚縫裏的湯汁浸出暗紅,在地麵畫出個(gè)模糊的鱗片形,“去把小李叫來,再帶把刀——咱們看看這碗底…還有什麼寶貝!


    陶碗碎片被撬起的瞬間,碗底的釉麵剝落,露出底下刻著的完整血字:“第三十八號(hào)陽魂引,張遠(yuǎn),卯時(shí)三刻,魂歸爐門”。張遠(yuǎn)——他幾乎遺忘的本名刺得眼疼,旁邊畫著個(gè)丹爐,爐門處刻著飛魚鱗片紋,爐心位置標(biāo)著“翡翠羹引魂”。老王的瘸腿在碎碗片間發(fā)抖,褲腳沾著的湯汁裏,漂著更小的蟲屍,每隻背上都有鱗片形黑斑。


    “百戶大人每月十五都會(huì)讓人煮‘魂羹’,”老王盯著地麵的血字,聲音細(xì)如蚊吶,“說喝了能讓咱們的魂兒…跟陛下的丹爐‘共振’,以後升遷就快了…”


    共振二字讓他想起王扒皮袖口的“萬壽丹”——丹丸表麵的爐紋,不正是這碗底鱗片紋的微縮?他忽然想起陳公公屍身七竅流出的朱砂灘,在雪地上凝成的形狀,竟和這碗底的鱗片紋一模一樣——原來從飲食到官服,從屍身到活物,丹爐的“引魂網(wǎng)”早已織遍南城衛(wèi)的每個(gè)角落。


    “小李,把這些碎碗收起來,”他撿起一塊刻著“魂歸”的殘片,邊緣的倒鉤劃開掌心,血珠滴在鱗片紋上,竟讓黑斑泛起銀光,“順便查查,衛(wèi)所的廚子…上個(gè)月是不是突然換了人?”


    小李抱著碎碗跑出去時(shí),門檻處漏進(jìn)的陽光照在蟲屍上,鱗片形黑斑突然蜷成一團(tuán),像被陽光灼傷的活物。張小帥盯著自己掌心的血——混著蟲屍的黏液,竟在鱗片殘片上畫出個(gè)“反”字,邊緣的倒鉤比丹爐紋多了道棱角,像把能剜開蠱毒的刀。


    “大人,”老王忽然指著他掌心的血,“您的血…怎麼跟這蟲屍的黏液一個(gè)顏色?”


    血色黏液在殘片上慢慢凝固,竟與飛魚服的朱砂裏襯色澤一致。張小帥忽然想起王扒皮說的“鮫人綃染朱砂”——哪裏是鮫人血,分明是“陽魂引”的血,是他、陳公公、張老三這些“備選者”的血,被熬成顏料,繡進(jìn)鱗片,煮進(jìn)羹湯,最終鎖進(jìn)丹爐。


    窗外忽然傳來阿七的驚叫:“頭兒!亂葬崗的槐樹…開花了!”


    風(fēng)雪不知何時(shí)停了,亂葬崗的老槐樹竟在隆冬抽出新芽,枝頭開著血色的花,每片花瓣都繡著極小的鱗片紋,像從飛魚服上扯下的碎布。張小帥望著那些花,忽然想起密信裏的最後一幅圖:“魂血灌根,屍骨為肥,丹爐之樹,開魂之花”——這棵突然開花的槐樹,怕不是用“陽魂引”的血和骨養(yǎng)了十年的“引魂樹”,此刻花開,正是丹爐“收魂”的前兆。


    “老王,”他忽然將殘片塞進(jìn)老王手裏,鱗片紋的倒鉤對著對方掌心的繭,“去告訴弟兄們,從今天起,誰也不許喝一口‘翡翠白玉羹’——敢違令的…別怪我用繡春刀,把他的魂兒從丹爐裏勾出來!


    老王攥著殘片的手在發(fā)抖,鱗片紋的銀光映得他眼底發(fā)紅:“大人…您知道百戶大人背後是誰嗎?那‘萬壽丹’可是太醫(yī)院…不,是宮裏直接送來的!”


    宮裏。這個(gè)詞讓掌心的血珠突然發(fā)燙。張小帥望著亂葬崗的血花,想起王扒皮袖口的丹丸、想起陳公公屍身的“尚藥局”封條、想起自己飛魚服裏襯的“聖恩賜服”——原來這場用活人魂魄煉丹的陰謀,根子竟紮在皇宮深處,用“聖恩”做皮,用“官服”做網(wǎng),將無數(shù)個(gè)“張遠(yuǎn)”“陳全”網(wǎng)進(jìn)丹爐,熬成供上位者“萬壽”的藥。


    “不管是誰,”他摸著腰間的“丹”字銅牌,牌麵的倒鉤此刻竟泛著溫?zé),像剛從血裏撈出來的刃,“敢拿活人煉藥…就得做好被藥反噬的準(zhǔn)備!


    後廚傳來碗碟碎裂的聲響,不知哪個(gè)弟兄摔了“翡翠白玉羹”,湯汁混著蟲屍流出門檻,在青石板上畫出條蜿蜒的紅線,像根扯向亂葬崗的“引魂繩”。張小帥盯著那紅線,忽然笑了——這根“繩”,如今該反過來,扯向丹爐的主人了。


    他撿起地上的蟲屍,鱗片形黑斑在陽光下漸漸透明,露出裏麵裹著的細(xì)小骨片,上麵刻著個(gè)極小的“反”字——是前身藏在蟲腹裏的警告,是無數(shù)個(gè)“陽魂引”用血肉凝成的反抗。而他此刻攥著的,不再是惡心的蟲屍,是丹爐陰謀的罪證,是敲開皇宮黑幕的第一塊磚。


    第二章 銅牌硌痕與飛魚服下的蠱毒


    張小帥盯著碗裏的“翡翠白玉羹”,浮在表麵的蟲屍肚皮泛著青白,像極了前身穿來那日,在破廟喝的那碗混著泥星的野菜湯。不同的是,此刻腰間的“丹”字銅牌硌著髖骨,飛魚服的明黃裏襯蹭過手背,繡線底下的銅片棱角分明,像塊生吞進(jìn)肉裏的碎刃。


    “頭兒,這羹…趁熱喝吧!崩贤跞持韧说介T邊,袖管沾著未擦淨(jìng)的湯汁,在青磚上拖出細(xì)長的水痕,“百戶大人說,喝了能去去身上的‘晦氣’——您剛從棺材裏爬出來,最該補(bǔ)補(bǔ)。”


    晦氣二字讓他指尖頓在碗沿。前身記憶裏的破廟漏雨打在湯碗裏,他盯著碗底用指甲刻的“逃”字,此刻這碗的釉麵下,竟也有無數(shù)細(xì)如蚊足的刻痕,湊近些便能看清,是重疊的“死”“引”“爐”三字,被湯汁泡得發(fā)漲,像要從陶土裏掙出來。


    碗裏的蟲屍突然翻了個(gè)身,背部的鱗片形黑斑在油星子間晃了晃——和飛魚服裏襯的朱砂紋一模一樣,隻是顏色灰敗,像從死人皮膚上剜下的殘片。他忽然想起王扒皮說的“鮫人綃染朱砂”,指尖蹭過裏襯,掌心竟沾了抹暗紅——不是顏料,是混著蟲黏液的血,和碗裏的湯汁一個(gè)顏色。


    “老王,”他忽然捏起蟲屍,鱗片黑斑處露出半根染金的指甲,“這蟲…是不是吃了亂葬崗的‘聖恩賜棺’長大的?”


    陶碗“當(dāng)啷”摔在地上,湯汁滲進(jìn)磚縫,蟲屍的指甲刮過青磚,發(fā)出細(xì)不可聞的“滋滋”響——是金粉遇血的反應(yīng)。老王撲通跪下,額頭磕在碎碗片間:“大人贖罪!百戶大人說,衛(wèi)所的‘魂羹’得用‘陽魂引’的殘軀養(yǎng)蟲,再拿蟲熬湯…魂兒就能順著湯,跟丹爐‘接上氣’!”


    接上氣。這個(gè)說法讓他想起腰間的銅牌——“丹”字凹痕裏嵌著的雪粒,此刻混著湯汁,竟在磚麵上洇出個(gè)模糊的爐形。前身塞進(jìn)棺材的密信在腦海裏展開,泛黃的紙上畫著 identical 的蟲屍,旁邊批注:“食魂蟲噬骨,羹湯鎖三魂,飲者不知,已入爐門”。他忽然明白,這碗“翡翠白玉羹”根本不是夥食,是丹爐給“引魂人”下的蠱,用活人殘軀養(yǎng)出的蟲,熬出的是鎖魂的湯。


    “起來。”他踢開碎碗,看見碗底的釉麵剝落,露出用鮮血刻的小字:“第三十八號(hào)陽魂引張遠(yuǎn),卯時(shí)三刻,魂隨羹入爐”。張遠(yuǎn)——他幾乎遺忘的本名刺得眼疼,旁邊畫著個(gè)丹爐,爐門處繡著飛魚鱗片,爐心位置浮著蟲屍,腹部的黑斑正對著鱗片中心的朱砂點(diǎn)。


    老王的瘸腿在發(fā)抖,褲腳沾著的湯汁裏,漂著更小的蟲屍,每隻背上都有個(gè)極小的“丹”字——和他銅牌上的刻痕一模一樣。遠(yuǎn)處後廚傳來碗碟碎裂的聲響,不知哪個(gè)弟兄摔了羹湯,湯汁混著蟲屍流出門檻,在青石板上畫出條蜿蜒的紅線,像根扯向亂葬崗的引魂繩。


    “頭兒!”阿七忽然衝進(jìn)來,手裏攥著片血色花瓣,“亂葬崗的老槐樹…開花了!花瓣上繡著鱗片紋,跟您的飛魚服一模一樣!”


    血色花瓣落在碎碗片間,鱗片紋竟與蟲屍的黑斑嚴(yán)絲合縫。張小帥望著窗外,老槐樹的枝椏在風(fēng)雪裏舒展,每片花瓣都滴著暗紅的汁液,像飛魚服上的朱砂勾邊落進(jìn)了雪地裏。前身密信的最後一幅圖浮現(xiàn)眼前:“魂血灌根,屍骨為肥,丹爐之樹,開魂之花”——這棵突然開花的槐樹,分明是用“陽魂引”的血和骨養(yǎng)了十年的“引魂樹”,此刻花開,正是丹爐“收魂”的信號(hào)。


    “阿七,把所有羹碗砸了,”他捏碎手中的花瓣,汁液滲進(jìn)掌心,竟在鱗片形的汗?jié)n裏映出“反”字,“告訴弟兄們,誰再喝這碗裏的東西…就等著跟陳公公一樣,七竅流朱躺進(jìn)‘聖恩賜棺’!


    阿七攥著花瓣的手在發(fā)抖,血色汁液滴在他袖口的青布上,竟暈開個(gè)鱗片形——原來衛(wèi)所上下,隻有穿飛魚服的“引魂人”才配喝“魂羹”,而普通兵卒的青布,連被蠱毒浸染的資格都沒有。張小帥忽然想起前身剛穿來時(shí),老王遞來的那碗野菜湯——那時(shí)他還沒掛銅牌、沒穿飛魚服,喝的是幹淨(jìng)的湯,而現(xiàn)在…他早已成了丹爐賬本上的“第三十八號(hào)”。


    “大人,這槐樹開花…”老王盯著地上的花瓣,“是不是意味著…‘引魂’要成了?”


    “成?”張小帥摸著腰間的銅牌,牌麵的倒鉤此刻竟沾著花瓣汁液,泛著溫?zé)岬墓猓笆窃撟屇切┌緶娜恕瓏焽熥约褐蟮男M是什麼滋味了!


    後廚傳來此起彼伏的砸碗聲,混著弟兄們的咒罵:“奶奶的,老子喝了半年的蟲湯!”“這狗日的百戶,拿咱們當(dāng)藥引子!”——湯汁順著門檻流成河,蟲屍漂在上麵,背部的“丹”字在雪光下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被血汁泡開的“反”字,一個(gè)接一個(gè),順著引魂繩,往亂葬崗的槐樹爬去。


    張小帥撿起一塊刻著“入爐”的碗底殘片,邊緣的倒鉤劃開掌心,血珠滴在花瓣的鱗片紋上,竟讓整朵花“滋”地冒出青煙——是朱砂遇血的灼燒,是活人魂魄對丹爐的反抗。他忽然想起密信裏的話:“以血破蠱,以魂抗魂,當(dāng)羹湯潑地,便是爐門崩時(shí)”——此刻弟兄們摔碎的不止是碗,是丹爐套在他們脖子上的鎖。


    窗外的老槐樹突然發(fā)出“哢嚓”響,枝椏上的血色花紛紛墜落,掉進(jìn)地上的湯汁裏,鱗片紋遇血即燃,竟在青石板上燒出個(gè)巨大的“反”字——不是引魂的符,是反抗的旗。張小帥望著那團(tuán)火,忽然笑了,笑聲混著砸碗聲,驚飛了棲在槐樹上的夜梟。


    而他掌心的血,正順著銅牌的倒鉤、順著飛魚服的鱗片、順著滿地的羹湯,慢慢滲進(jìn)青磚縫——那裏埋著無數(shù)個(gè)“張遠(yuǎn)”的血、無數(shù)個(gè)“陳全”的骨,此刻終於匯集成河,朝著丹爐的方向,奔湧而去。


    第二章 鶴膝骨與書頁間的鼠幹


    “《禮記·喪大記》有雲(yún),‘食粥於盛’…”小李抱著本翻爛的《洗冤錄》湊過來,書頁間掉出半片發(fā)黑的老鼠幹,“餓死之人髕骨必凸,狀如鶴膝,前日亂葬崗那具…哎頭兒,您看這蟲屍的髕骨!”


    陶碗碎片在青磚上泛著冷光,蟲屍的細(xì)骨從肚皮翻卷出來,膝蓋骨果然凸成銳角,像隻折翼的鶴。張小帥盯著那截白骨——關(guān)節(jié)處纏著極細(xì)的金粉,和陳公公屍身指甲縫、和他給張老三畫鱗時(shí)用的金粉一模一樣。前身記憶裏的密信突然浮現(xiàn):“陽魂煉骨,骨生金粉,丹爐之蠱,藏於細(xì)微”。


    “小李,”他捏起老鼠幹,鼠毛間沾著粒丹丸殘片,“你這《洗冤錄》…是不是從陳公公屋裏搜的?”


    小李的耳朵尖發(fā)紅:“昨兒翻他枕頭底,發(fā)現(xiàn)書頁間夾著這老鼠幹…還有張草紙,畫著丹爐和飛魚服。”他抖開夾在書裏的草紙,上麵用木炭畫著個(gè)扭曲的丹爐,爐門處繡著飛魚鱗片,爐心位置標(biāo)著“鶴膝骨引魂”,旁邊歪扭寫著:“食鼠者癡,食魂者狂,骨中藏金,魂歸爐房”。


    骨中藏金。張小帥望著蟲屍膝蓋骨的金粉——不是天然礦物,是活人魂魄被丹爐熬煮後析出的“魂晶”。他忽然想起王扒皮袖口的“萬壽丹”,想起丹丸表麵的爐紋——原來每粒丹藥裏,都摻著“陽魂引”的骨粉,金粉是魂的殘片,爐紋是鎖的形狀。


    “頭兒,您看這老鼠幹的牙印!”小李忽然指著鼠幹的缺口,齒痕呈鱗片形,“跟飛魚服的鱗片紋一模一樣!莫不是…這老鼠吃了‘魂羹’長大的?”


    鼠幹的缺口在陽光下投出鱗片影,竟與張小帥胸前的朱砂紋重疊。老王忽然踉蹌著從後廚跑來,瘸腿上沾著新的湯汁:“大人!百戶大人帶著太醫(yī)院的人來了,說要查‘翡翠白玉羹’的廚子!”


    太醫(yī)院。這個(gè)詞讓草紙上的“鶴膝骨引魂”突然發(fā)燙。張小帥聽見前堂傳來王扒皮的笑聲,混著瓷器碰撞聲——是太醫(yī)院的人在檢查羹碗。他忽然想起碗底的血字、想起亂葬崗的血色槐花,指尖捏碎鼠幹,金粉混著鼠毛落在草紙上,竟讓“丹爐”二字燃起細(xì)不可聞的青煙。


    “小李,把蟲屍和鼠幹包起來,”他將草紙塞進(jìn)《洗冤錄》,書頁間的老鼠幹碎屑掉在“鶴膝骨”的記載上,“跟我去前堂——讓太醫(yī)院的大人…好好瞧瞧‘魂羹’的妙處!


    前堂的檀木桌上擺著七隻完整的陶碗,太醫(yī)院的吳典簿正用銀筷撥弄碗裏的蟲屍,銀筷卻在接觸鱗片黑斑時(shí)發(fā)出“滋滋”響——是朱砂遇銀的反應(yīng)。王扒皮站在一旁,蟒紋補(bǔ)子上的金線沾著羹湯,袖口紅繩的丹丸晃了晃,爐紋對著張小帥腰間的銅牌。


    “張‘小旗’,”吳典簿抬眼時(shí),鏡片上映著蟲屍的鱗片紋,“這‘翡翠白玉羹’…可是南城衛(wèi)的規(guī)矩?”


    “迴大人的話,”張小帥將《洗冤錄》摔在桌上,老鼠幹滾到吳典簿腳邊,“規(guī)矩不規(guī)矩的卑職不懂,隻知道這碗裏的蟲…吃的是亂葬崗的‘陽魂引’殘軀!


    銀筷“當(dāng)啷”掉進(jìn)碗裏,濺起的湯汁滴在吳典簿的官服上,竟暈開個(gè)鱗片形。王扒皮的笑容僵住,袖口紅繩突然繃緊,丹丸滾落在地,爐紋對著草紙上的“鶴膝骨引魂”——此刻鼠幹的鱗片形齒痕、蟲屍的鶴膝骨、還有飛魚服的朱砂紋,竟在陽光裏拚成完整的“引魂陣”。


    “放肆!”王扒皮甩袖時(shí)蟒紋補(bǔ)子掃過陶碗,“太醫(yī)院的大人豈容你汙蔑?這羹湯…是陛下親賜的‘鎮(zhèn)魂膳’!”


    鎮(zhèn)魂膳。張小帥盯著吳典簿官服上的鱗片形汙漬——和自己飛魚服的裏襯紋樣分毫不差。他忽然想起密信裏的批注:“太醫(yī)院掌丹爐,尚藥局管引魂,層層疊疊,皆食魂人”——原來從熬羹的廚子到查案的典簿,從衛(wèi)所百戶到皇宮內(nèi)臣,全是丹爐陰謀的齒輪,而他這個(gè)“第三十八號(hào)陽魂引”,不過是齒輪間的血肉。


    “陛下親賜?”他撿起地上的丹丸,爐紋對著吳典簿的鏡片,“那請大人說說,為何這丹丸的爐紋…和蟲屍的鱗片紋一模一樣?為何碗底刻著‘陽魂引入爐’的血字?”


    吳典簿的鏡片閃過慌亂,視線落在《洗冤錄》裏掉出的草紙上——“鶴膝骨引魂”的“引”字被金粉覆蓋,竟顯出“飲”字的輪廓。王扒皮忽然抽出繡春刀,刀刃卻在接觸張小帥的飛魚服時(shí)發(fā)出“嗡嗡”響——是鱗片下的銅片與刀身共鳴,倒鉤形的銅片邊緣,分明刻著個(gè)“反”字。


    “你敢私藏禁書!”王扒皮的刀指著草紙,卻在看見“反丹”二字時(shí)手一抖,“你…你是反賊!”


    “反賊?”張小帥扯開衣領(lǐng),露出鎖骨下方的鱗片形疤,疤中心嵌著的丹丸殘片此刻泛著銀光,“比起拿活人煉藥的‘聖恩’,卑職更願(yuàn)意做個(gè)反賊——至少反賊的血,是熱的。”


    話音未落,前堂的窗戶突然被風(fēng)雪撞開,亂葬崗的血色槐花飛進(jìn)來,花瓣落在陶碗的羹湯裏,鱗片紋遇血即燃,竟在檀木桌上燒出個(gè)巨大的“反”字。吳典簿踉蹌後退,官服上的鱗片形汙漬被火光映成血色,像片正在剝落的人皮。


    “來人!”王扒皮的刀砍向草紙,卻被張小帥握住刀刃,鮮血滴在“鶴膝骨引魂”的“魂”字上,竟讓字跡變成“鬼”——“鶴膝骨引鬼,丹爐裏藏人”,“人”字被血珠砸出凹痕,像個(gè)即將破土的活物。


    後廚忽然傳來巨響,是弟兄們砸開了儲(chǔ)糧室的門,裏麵堆著成袋的“陽魂引”殘骨,每根骨頭的關(guān)節(jié)處都嵌著金粉,狀如鶴膝。阿七舉著根大腿骨衝進(jìn)來,骨頭上刻著“第三十七號(hào)陳全”——是陳公公的腿骨,此刻被做成了熬羹的“藥引”。


    “百戶大人,”張小帥捏著陳公公的腿骨,金粉蹭過王扒皮的蟒紋補(bǔ)子,“您說這‘鎮(zhèn)魂膳’…要是讓陛下知道,用的是活人骨、活人血…會(huì)怎麼想?”


    王扒皮的臉?biāo)查g慘白,袖口紅繩“啪”地繃斷,丹丸滾進(jìn)羹湯裏,爐紋被血色槐花的汁液浸透,竟在碗底映出“弒君”二字——不是他想弒君,是丹爐的陰謀,本就是用活人魂魄堆砌的“弒君藥”,上位者妄圖萬壽,卻不知自己早已坐在火山口。


    風(fēng)雪灌進(jìn)前堂,血色槐花落在張小帥的飛魚服上,鱗片紋的朱砂勾邊突然發(fā)亮——不是丹爐的召喚,是活人魂魄的覺醒。他望著王扒皮和吳典簿驚恐的臉,忽然笑了,笑聲混著骨殖碰撞聲,驚得房梁上的積雪撲簌簌落下,蓋住了桌上的“反”字——卻蓋不住,弟兄們眼裏燃起的、反抗的光。


    第二章 鼠嘴中的黴餅與袖口的膿傷


    “閉嘴!”大牛突然低吼一聲,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牆角——瘦骨嶙峋的老鼠正啃著半塊發(fā)黴的餅子,灰毛下的肋骨根根分明,像極了亂葬崗那些被剜去鱗片的屍身。他喉結(jié)滾動(dòng),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袖口的舊傷滲著膿水,混著袖管裏的羹湯殘漬,在青磚上洇出片灰黃的印子。


    張小帥盯著那隻老鼠——後腿關(guān)節(jié)處沾著點(diǎn)金粉,和陳公公屍身指甲縫、和“翡翠白玉羹”裏的蟲屍背部一模一樣。前身記憶裏的密信突然閃過:“魂散為粉,骨碎成金,食之者瘋,齧之者狂”。他忽然想起小李書頁間的老鼠幹,齒痕呈鱗片形,此刻這隻老鼠啃餅的動(dòng)作,竟和當(dāng)年張老三啃食“龍王供品”時(shí)的神態(tài),分毫不差。


    “大牛,”他按住大牛發(fā)抖的肩膀,指尖觸到對方袖下的硬塊——是塊藏了半個(gè)月的麥餅,邊角磨出毛邊,“你餓了多久?”


    大牛沒迴頭,喉間發(fā)出困獸般的唿嚕聲:“三天…百戶大人說,喝了‘翡翠羹’就不餓,可老子喝了半年…腸子裏像有火在燒!彼鋈怀堕_袖口,膿傷下的皮膚泛著青灰,竟隱隱透出鱗片形的紋路——和飛魚服的裏襯紋樣一模一樣,隻是顏色發(fā)暗,像被蠱毒浸透的活屍。


    牆角的老鼠突然發(fā)出“吱吱”叫,餅子從嘴邊掉落,露出藏在舌下的東西——半粒嵌著金粉的丹丸殘片,丸體表麵的爐紋對著大牛袖口的鱗片形膿傷,竟在地麵投出個(gè)極小的“引”字。張小帥忽然想起碗底的血字:“陽魂引食蠱,蠱成魂歸爐”——原來衛(wèi)所弟兄們喝的“魂羹”,根本是讓魂魄與丹爐“同頻”的蠱,餓到發(fā)瘋、見到活物就想撲食,正是蠱毒發(fā)作的前兆。


    “把麥餅給他!彼统鰬蜒Y的幹糧,掰碎了丟給老鼠,餅屑落在老鼠後腿的金粉上,竟冒出細(xì)不可聞的青煙,“你袖口的傷…是不是每次喝羹湯就疼?”


    大牛猛地轉(zhuǎn)頭,眼裏映著老鼠啃餅的畫麵,忽然哭了:“頭兒,老子昨晚夢見自己在啃…啃陳公公的手!他指尖的金粉蹭在我嘴上,腥甜腥甜的…”話沒說完就劇烈?guī)謬I,吐出的汁液裏漂著極小的蟲屍,背部的鱗片形黑斑對著張小帥腰間的“丹”字銅牌,像在朝拜。


    後廚傳來碗碟碎裂的聲響,混著弟兄們的咒罵:“這狗日的羹湯,根本是喂蠱的!”“老子的傷總不好,原來是被蟲蛀了!”——湯汁順著門檻流成河,蟲屍漂在上麵,背部的“丹”字在雪光下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被血汁泡開的“反”字,一個(gè)接一個(gè),順著引魂繩,往亂葬崗的槐樹爬去。


    “大牛,你記不記得,”張小帥撿起老鼠丟下的丹丸殘片,爐紋對著大牛袖口的膿傷,“第一次喝羹湯時(shí),碗底是不是有東西硌牙?”


    大牛渾身發(fā)抖,忽然從懷裏掏出塊碎瓷片——正是昨夜從碗底啃下來的,上麵刻著半個(gè)“入”字,邊緣的倒鉤劃開他的掌心,血珠滴在丹丸殘片上,竟讓爐紋顯出“弒”字的輪廓。張小帥忽然想起密信裏的圖:“蠱毒蝕骨,魂火焚心,當(dāng)食者反咬,便是爐倒之時(shí)”——大牛們無意識(shí)的啃食、發(fā)瘋的撲擊,竟成了丹爐陰謀最致命的漏洞。


    窗外忽然傳來阿七的驚叫:“頭兒!槐樹的花…往衛(wèi)所飄來了!”


    血色槐花撞在窗紙上,鱗片形的花瓣貼著玻璃滑動(dòng),紋路與大牛袖口的膿傷、與丹丸殘片的爐紋,嚴(yán)絲合縫。張小帥看見花瓣上凝著的露珠——不是水汽,是活人血與死人魂熬成的“引魂露”,此刻正順著窗縫滲進(jìn)來,在青磚上畫出條指向丹爐的紅線。


    “把所有弟兄叫到前堂,”他捏碎丹丸殘片,金粉混著血珠灑在碎瓷片上,“從今天起,誰也不許碰一口羹湯、一粒丹藥——敢違令的…”他忽然指向牆角的老鼠,老鼠後腿的金粉竟在他的注視下漸漸剝落,露出底下刻著的“反”字,“就跟這老鼠一樣,讓丹爐的蠱…自己反噬自己!


    大牛盯著碎瓷片上的“弒”字,忽然抓起半塊麥餅塞進(jìn)老鼠嘴裏——餅屑混著金粉,竟讓老鼠發(fā)出尖銳的叫聲,背部的鱗片形黑斑寸寸碎裂,露出裏麵裹著的細(xì)小骨片,上麵刻著“李二”二字——是三個(gè)月前突然失蹤的弟兄。張小帥忽然明白,這些啃食“陽魂引”殘軀的老鼠,早已成了丹爐的“活賬本”,每隻老鼠的骨殖裏,都藏著個(gè)死去的“引魂人”。


    “頭兒,那百戶大人…”小李抱著《洗冤錄》跑進(jìn)來,書頁間的老鼠幹掉在“鶴膝骨”的記載上,“他剛才帶著太醫(yī)院的人往後院去了,說是查…查‘鎮(zhèn)魂糧’!”


    鎮(zhèn)魂糧。這個(gè)詞讓張小帥想起儲(chǔ)糧室的人骨——所謂“糧”,根本是“陽魂引”的殘軀,磨成粉熬成羹,做成丹丸供上位者享用。他忽然聽見後院傳來鐵鍬碰撞聲,是王扒皮在挖什麼東西——怕不是在毀“鎮(zhèn)魂糧”的證據(jù),毀那些刻著“第三十七號(hào)陳全”“第三十八號(hào)張遠(yuǎn)”的人骨。


    “走,去後院!彼唛_地上的蟲屍,鱗片形黑斑在他靴底碾成粉末,混著金粉,竟在青磚上踩出個(gè)“反”字,“讓太醫(yī)院的大人…好好看看,他們熬的‘萬壽丹’,到底是什麼做的!


    後院的雪地上,王扒皮正揮著鐵鍬挖凍土,吳典簿捏著帕子站在一旁,鏡片上蒙著白霧。鐵鍬“哢嚓”一聲砍在骨殖上,露出半截刻著“陽魂引”的腿骨,關(guān)節(jié)處的金粉在雪光下閃了閃——正是陳公公的鶴膝骨。大牛忽然發(fā)出怒吼,像看見獵物的野獸,踉蹌著撲過去,指尖的膿水沾在骨殖上,竟讓金粉冒出青煙。


    “你、你們敢!”王扒皮的鐵鍬掉在地上,蟒紋補(bǔ)子沾著泥土,“這是陛下的…!”


    話沒說完就被大牛撲倒在地,餓極的漢子對著他袖口的丹丸就咬——不是吃人,是啃食那粒嵌著金粉的丹丸。張小帥看見大牛的指尖摳進(jìn)王扒皮的肉裏,膿水混著鮮血,竟讓丹丸表麵的爐紋漸漸剝落,露出裏麵刻著的“王貴”二字——王扒皮的本名,此刻正被“陽魂引”的血與魂,一點(diǎn)點(diǎn)啃食。


    血色槐花忽然紛紛墜落,花瓣落在人骨上,鱗片紋遇血即燃,竟在雪地上燒出個(gè)巨大的“反”字——不是引魂的符,是食蠱者的怒吼。張小帥望著發(fā)瘋的弟兄們,望著滿地的人骨與蟲屍,忽然明白:丹爐的陰謀最可怕的不是煉藥,是讓活人在饑餓與瘋狂中,親手撕碎自己的同類——但此刻,當(dāng)他們開始啃食丹丸、撕咬蠱毒的源頭,這場用魂魄鑄就的騙局,終於迎來了最荒誕的反噬。


    吳典簿的帕子掉在雪地上,鏡片裏映著燃燒的“反”字,忽然轉(zhuǎn)身就跑——他終於知道,比起衛(wèi)所的“陽魂引”,更可怕的是被蠱毒逼到絕境的活人,他們眼中的火,足以燒穿丹爐的黑幕,燒向太醫(yī)院、燒向皇宮,燒向每個(gè)躲在“聖恩”背後的食魂者。


    第二章 泔水桶裏的油花與賭坊的暗格


    “都消停點(diǎn)。”張小帥敲了敲桌沿,陶碗裏的蟲屍隨之一顫,爛蛆從蟲腹翻卷出來,在油星子間劃出細(xì)痕,“阿七,你說賭坊泔水桶有油花?”


    阿七攥著袖口的青布點(diǎn)頭,布角還沾著昨夜摔碗時(shí)的湯汁:“頭兒,西街‘聚賢坊’的泔水桶漂著層黃澄澄的油!那油花…跟咱後廚熬的‘魂羹’浮油一模一樣,邊上還漂著沒煮爛的…鱗片形菜幫子!”


    鱗片形菜幫子。這個(gè)詞讓張小帥想起飛魚服裏襯的朱砂紋——裁製官服時(shí)剪下的邊角料,竟被扔進(jìn)賭坊泔水,混著“陽魂羹”的浮油,喂給滿城的野狗、老鼠。他忽然想起亂葬崗的老槐樹,血色槐花下的野狗七竅流朱——原來丹爐的“引魂網(wǎng)”早已撒向全城,從衛(wèi)所到賭坊,從官服到泔水,無處不是蠱毒的溫床。


    “小李,把《洗冤錄》帶上,”他踢開腳邊的碎碗,磚縫裏的湯汁浸出暗紅,在地麵勾出個(gè)模糊的爐形,“去賭坊瞧瞧——順便查查,這油花裏…有沒有‘陽魂引’的骨粉!


    聚賢坊的泔水桶擺在後巷,木桶邊緣結(jié)著層油垢,黃澄澄的浮油下漂著爛菜葉、碎骨頭,還有幾片繡著鱗片紋的布角——分明是飛魚服裁剩的鮫人綃。小李用竹片挑起塊骨頭,關(guān)節(jié)處果然嵌著金粉,狀如鶴膝,和陳公公的腿骨一模一樣。


    “頭兒,這骨頭…”小李的竹片抖了抖,金粉掉進(jìn)浮油,竟讓油花泛起鱗片形漣漪,“跟儲(chǔ)糧室的人骨…同個(gè)刻痕!”


    刻痕二字讓他想起碗底的血字——每具“陽魂引”的骨殖都刻著編號(hào),陳公公是“三十七號(hào)”,他是“三十八號(hào)”,而賭坊泔水裏的骨頭,分明是“三十七號(hào)”之前的“引魂人”,被熬成羹、煉成油,最終喂給滿城牲畜,讓蠱毒順著食物鏈,一點(diǎn)點(diǎn)滲進(jìn)百姓的生活。


    “阿七,去敲賭坊的門,”他捏碎布角的鱗片紋,鮫人綃上的朱砂遇水即化,在浮油上染出個(gè)“反”字,“就說南城衛(wèi)查泔水——敢不開門,老子把這桶油…潑到他賭桌上!


    木門“吱呀”打開條縫,賭坊掌櫃的胖臉擠出來,袖口露出半截金鑲玉手串,珠子上刻著細(xì)密的爐紋——和王扒皮袖口的丹丸、和太醫(yī)院吳典簿的銀筷刻痕,分毫不差。張小帥盯著那串珠子:“掌櫃的,這泔水裏的油…熬得挺講究啊?”


    掌櫃的笑容僵住,手串上的爐紋珠子碰在一起,發(fā)出“叮!表懀骸肮贍斦f笑了,小本生意…就是些剩菜剩湯——”話沒說完,阿七已經(jīng)掀開另一口泔水桶,裏麵竟漂著半件撕爛的飛魚服,裏襯的朱砂鱗片在油花裏載沉載浮,像具溺死的魂。


    “剩菜剩湯?”張小帥抽出那半件官服,鱗片紋上的朱砂滴進(jìn)浮油,竟讓整桶泔水“滋滋”冒熱氣,“掌櫃的,這飛魚服…可是陛下賜的,你拿來熬油?”


    掌櫃的撲通跪下,手串滾落在地,爐紋珠子滾進(jìn)泔水桶,濺起的油花落在飛魚服上,竟讓鱗片紋顯出“食魂”二字。他忽然想起密信裏的批注:“官服碎骨,熬油飼畜,魂散滿城,萬劫不複”——原來丹爐的陰謀不止是煉藥,更是要讓“陽魂”的殘片混進(jìn)百姓的衣食住行,讓整個(gè)京城,都成為丹爐的“引魂場”。


    “官爺饒命!”掌櫃的磕頭時(shí),腦門撞在爐紋珠子上,“是百戶大人讓小的這麼幹的!說…說這油花能‘鎮(zhèn)魂’,讓賭客們輸了錢也不鬧事!”


    鎮(zhèn)魂。這個(gè)詞混著泔水的餿味灌進(jìn)鼻腔。張小帥望著泔水桶裏的金粉、鱗片布角、鶴膝骨——原來衛(wèi)所與賭坊勾結(jié),用“陽魂引”的骨血熬成“鎮(zhèn)魂油”,讓百姓在不知不覺中沾染蠱毒,魂魄漸漸與丹爐“同頻”,最終成為“引魂網(wǎng)”的一部分。


    “把珠子撿起來。”他踢了踢掌櫃的手串,爐紋珠子在泔水裏打轉(zhuǎn),映出他眼底的紅,“告訴老子,太醫(yī)院的吳典簿…多久來收一次‘鎮(zhèn)魂油’?”


    掌櫃的渾身發(fā)抖,指尖在泔水裏摸索:“每、每月十五!跟著‘萬壽丹’的藥車一起走,說是…說是給宮裏的禦膳房,做‘翡翠白玉羹’的湯底!”


    禦膳房。這個(gè)詞讓他想起碗底的“聖恩賜棺”——原來陳公公的屍身、他的飛魚服、滿城百姓的泔水,最終都會(huì)匯進(jìn)皇宮,成為上位者碗裏的“鎮(zhèn)魂湯”、爐裏的“萬壽丹”。他忽然想起大牛發(fā)瘋時(shí)啃食的丹丸,想起老鼠骨上刻著的弟兄名字——這場陰謀的齒輪,早已將整個(gè)天下,都碾進(jìn)了丹爐的火口。


    “阿七,把這些泔水桶封了,”他將半件飛魚服甩在掌櫃的臉上,鱗片紋的朱砂蹭在對方眉心,竟畫出個(gè)“囚”字,“小李,寫張告示貼在賭坊門口:‘即日起,全城禁食黃澄澄的浮油——敢違者,按‘引魂蠱’同謀論處。’”


    小李掏出筆墨時(shí),筆尖在紙上暈開墨點(diǎn):“頭兒,這…這不是打太醫(yī)院的臉嗎?萬一宮裏…”


    “宮裏?”張小帥盯著泔水裏的“食魂”二字,忽然笑了,笑聲混著泔水的異味,驚得巷口的野狗夾著尾巴跑開,“等他們知道,這‘鎮(zhèn)魂油’裏泡著的…是‘陽魂引’的魂,怕是要先把太醫(yī)院的灶臺(tái)砸了——畢竟,誰會(huì)想喝自己的‘魂湯’?”


    賭坊的木門“咣當(dāng)”關(guān)上,掌櫃的在門後發(fā)出嗚咽:“官爺饒了小的吧!小的隻是個(gè)熬油的…不知道這油裏有魂!”——話音未落,泔水桶裏的飛魚服突然“滋”地?zé)饋恚[片紋的朱砂遇魂即燃,竟在夜色裏映出個(gè)巨大的“反”字,順著後巷的風(fēng),往衛(wèi)所、往太醫(yī)院、往皇宮的方向,慢慢飄去。


    迴程的路上,阿七忽然指著天上的月亮:“頭兒,月亮怎麼紅了?”


    血色月光灑在亂葬崗的槐樹上,血色槐花正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每片花瓣都沾著泔水裏的油花,鱗片紋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那不是花,是丹爐陰謀的“引魂令”,卻在遇著活人血、百姓淚後,漸漸褪成蒼白,像被抽走了魂魄的空殼。


    張小帥摸著腰間的“丹”字銅牌,牌麵的倒鉤此刻竟沾著泔水的油花,泛著冷硬的光——那不是丹爐的標(biāo)記,是撬開鎖鏈的刃。他忽然想起密信裏的最後一句話:“當(dāng)泔水映出反字,當(dāng)槐花褪盡血色,丹爐的火,終將燒向它的主人”——此刻的滿城油花、遍地“反”字,正是這場魂靈反抗的序章。


    第二章 油渣裏的雞骨與銅牌上的忌憚


    蹲在門檻上的阿七立刻來了精神,破袖口甩出片爛菜葉,菜幫子邊緣還沾著黃澄澄的油渣:“可不是嘛!今兒路過‘聚賢坊’後巷,看見小廝拎著泔水桶往河溝倒,桶底沉的油渣子能刮出半斤!還有半塊燒雞骨頭…那雞爪子上的金粉——”


    話沒說完就猛地噤聲。他瞥見張小帥腰間的“丹”字銅牌在雪光下泛著冷光,牌麵凹痕裏嵌著的油渣混著朱砂,竟在地麵投出個(gè)鱗片形的影子——和飛魚服裏襯的紋路一模一樣。阿七喉結(jié)滾動(dòng),忽然想起昨夜後廚摔碗時(shí),大牛發(fā)瘋啃食王扒皮袖口丹丸的場景,指尖的爛菜葉“啪嗒”掉進(jìn)陶碗,驚得蟲屍翻了個(gè)身。


    “接著說!睆埿浨昧饲米姥,陶碗裏的油花晃出漣漪,映著阿七袖口的補(bǔ)丁——那是用飛魚服碎布補(bǔ)的,鱗片形的布角此刻沾著泔水,竟在碗裏的油渣間顯出血色,“雞爪子上的金粉…什麼樣?”


    阿七咽了咽口水,破袖口蹭過鼻尖:“跟陳公公指甲縫的金粉一個(gè)樣!金燦燦的,還帶著點(diǎn)紅…像是摻了血。小廝倒泔水時(shí),那骨頭磕在桶沿上,竟蹦出粒圓滾滾的東西——”他忽然伸手比劃,“跟百戶大人袖口的丹丸一般大,滾進(jìn)泥裏還發(fā)著光!”


    發(fā)光的丹丸。這個(gè)描述讓張小帥想起賭坊掌櫃的金鑲玉手串——每顆珠子上的爐紋,此刻竟與阿七描述的“發(fā)光丹丸”輪廓重疊。他忽然想起密信裏的批注:“骨粉為引,血珠為核,丹丸落地,魂散成蠱”——賭坊泔水裏的丹丸,怕是用“陽魂引”的骨血煉成的“散魂蠱”,混著油渣喂給牲畜,再順著食物鏈鑽進(jìn)人腹。


    “小李,”他轉(zhuǎn)頭望向抱著《洗冤錄》打盹的文書,書頁間掉出半片老鼠幹,“查《洗冤錄》裏‘金粉蝕骨’的記載——再看看,賭坊附近的野狗,是不是都得了‘鶴膝風(fēng)’?”


    小李猛地驚醒,老鼠幹掉在“五267毒蠱蟲”那頁:“頭兒,上周阿三埋狗時(shí)我瞅見了!那狗的膝蓋骨凸得跟鶴腿似的,關(guān)節(jié)縫裏還嵌著金粉…跟陳公公的腿骨一模一樣!”


    鶴膝風(fēng)。這個(gè)詞讓陶碗裏的蟲屍突然扭曲,細(xì)骨從腹內(nèi)翻出,膝蓋骨果然凸成銳角——和賭坊野狗的屍身癥狀分毫不差。張小帥忽然想起王扒皮說的“鮫人綃染朱砂”——哪裏是鮫人血,分明是“陽魂引”的血,被熬成金粉、煉成丹丸,最終混進(jìn)泔水,成了全城的蠱。


    “阿七,你剛才說的燒雞…”他忽然盯著阿七袖口的飛魚服碎布,鱗片形的補(bǔ)丁邊緣還留著刀痕,“賭坊哪來的燒雞?咱們衛(wèi)所弟兄,半個(gè)月沒見著油星了!


    阿七的臉漲得通紅,破袖口無意識(shí)地搓著褲腰:“頭兒…那燒雞…腿上綁著‘尚藥局’的紅繩!就是太醫(yī)院給‘聖恩賜棺’纏的那種——我親眼看見小廝從‘恩賜箱’裏拎出來的!”


    尚藥局紅繩。這個(gè)細(xì)節(jié)讓張小帥想起陳公公棺木上的“尚藥局”封條——所謂“聖恩賜棺”,根本是裝著“陽魂引”殘軀的“藥箱”,燒雞、丹丸、金粉,全是從棺木裏扒出來的“藥引”,被賭坊熬成油、做成菜,喂給達(dá)官貴人,再把泔水潑進(jìn)河溝,讓蠱毒順著水流,滲進(jìn)全城百姓的碗裏。


    “走,去賭坊。”他抓起阿七袖口的碎布,鱗片形的布角蹭過陶碗的油渣,竟讓油花燃起細(xì)不可聞的青煙,“這次不帶文書,帶把鐵鍬——咱們得瞧瞧,賭坊的‘恩賜箱’裏…到底裝著什麼寶貝。”


    聚賢坊後巷的泔水桶還在晃蕩,桶沿的油垢上凝著層薄冰,冰麵映著阿七說的“恩賜箱”——半開的木箱裏滾出半隻燒雞,雞爪子上的金粉在月光下閃了閃,果然纏著“尚藥局”的紅繩。張小帥用鐵鍬撬開箱蓋,腐肉味混著丹砂味湧出來,裏麵堆著的根本不是燒雞,是被剁成塊的“陽魂引”殘軀,每塊骨頭上都刻著編號(hào),“第三十六號(hào)”“第三十五號(hào)”…一直到“第三十七號(hào)陳全”。


    “頭兒!”阿七忽然指著箱底的暗格,裏麵碼著整齊的丹丸,每粒丸體表麵都鑄著飛魚鱗片紋,“這…這是‘萬壽丹’!跟百戶大人袖口的…一模一樣!”


    丹丸在鐵鍬尖上滾動(dòng),鱗片紋對著張小帥腰間的銅牌,竟在地麵拚出完整的丹爐圖案。他忽然想起密信裏的最後一幅圖:“丹丸為鎖,油渣為鑰,當(dāng)鱗片遇血,爐門自開”——此刻阿七袖口的碎布、陶碗的油渣、賭坊的丹丸,正一點(diǎn)點(diǎn)拚出丹爐陰謀的全貌:用“陽魂引”的血肉熬油、煉藥、做菜,再讓吃了這些的人魂魄與丹爐“同頻”,最終成為新的“引魂人”。


    “阿七,把這些丹丸包起來,”他用碎布裹住丹丸,鱗片紋的朱砂遇著殘軀的血,竟讓布角顯出“反”字,“順便告訴弟兄們,以後看見帶‘尚藥局’紅繩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砸了——包括太醫(yī)院的藥車!


    阿七抱著丹丸的手在發(fā)抖,碎布上的“反”字映著他眼底的光:“頭兒,可太醫(yī)院是宮裏的…咱們這麼幹,不是謀反嗎?”


    “謀反?”張小帥盯著木箱裏的“第三十七號(hào)陳全”殘軀,指尖蹭過骨頭上的金粉,“比起把活人剁成燒雞的‘聖恩’,老子更願(yuàn)意當(dāng)個(gè)砸藥車的反賊——至少反賊的刀,砍的是吃人的鬼。”


    話音未落,前巷傳來喧鬧聲——是賭坊小廝發(fā)現(xiàn)了後巷的動(dòng)靜,舉著燈籠衝過來。張小帥看見燈籠光映在丹丸上,鱗片紋竟在光暈裏顯出“食魂”二字,忽然掄起鐵鍬砸向木箱:“阿七,把泔水桶推到巷口!讓這些雜碎瞧瞧,他們吃的‘燒雞’…到底是什麼!”


    泔水桶“嘩啦”翻倒,油渣混著殘軀碎骨潑在青石板上,金粉遇著雪水,竟在地麵燒出個(gè)巨大的“反”字——不是引魂的符,是揭破騙局的旗。賭坊小廝的燈籠掉在地上,火光映著殘軀上的編號(hào),“第三十七號(hào)陳全”的“陳”字被油渣蓋住,竟顯出“臣”字的輪廓——原來在丹爐的賬本上,每個(gè)“陽魂引”,都是供上位者吞噬的“臣魂”。


    遠(yuǎn)處衛(wèi)所的燈籠爆了燈花,王扒皮的蟒紋補(bǔ)子在風(fēng)雪裏若隱若現(xiàn)。張小帥望著那團(tuán)金影,忽然想起阿七袖口的忌憚——不是怕他的銅牌,是怕銅牌背後的丹爐,怕那些藏在“聖恩”裏的吃人鬼。但此刻,當(dāng)泔水裏的“反”字燒得正旺,當(dāng)?shù)苄謧兾罩F鍬衝向賭坊,他忽然明白:忌憚的不該是他們,而是那些躲在紅繩、丹丸、飛魚服背後的食魂者。


    第二章 漏風(fēng)衙門裏的殘兵與泔水養(yǎng)的魂


    這就是他新管的“精銳”。老王蹲在門檻上吧嗒旱煙,煙袋鍋?zhàn)涌脑凇暗ぁ弊帚~牌上,二十年油光水滑的笑臉堆成核桃:“頭兒您瞧,這破衙門雖說漏風(fēng)…可牆角的積雪都是‘聖恩’化的,吉利!”話沒說完就被北風(fēng)灌了嘴,旱煙火星子濺在小李補(bǔ)丁摞補(bǔ)丁的袖口上,驚得文書手忙腳亂拍《洗冤錄》——書頁間掉出的老鼠幹滾進(jìn)牛槽,被大牛搶過去塞進(jìn)嘴裏。


    “那是老子攢了三天的‘糧’!”阿七從房梁上蹦下來,破棉襖兜著半塊發(fā)黴的餅子,袖口甩出的泔水點(diǎn)子在雪地上砸出小坑,“賭坊後巷的泔水桶早被太醫(yī)院的人清了,再偷不著油花,咱們連老鼠幹都沒得啃!”


    北風(fēng)卷著雪粒灌進(jìn)破窗,吹得衙門口的“南城衛(wèi)”木牌吱呀作響。張小帥盯著牆角去年的積雪——雪底下埋著半塊陶碗,碗底“第三十八號(hào)張遠(yuǎn)”的血字被凍得發(fā)白,像條被掐斷的引魂繩。老王的旱煙味混著大牛身上的膿瘡味飄過來,他忽然想起密信裏的話:“殘兵吞泔水,魂散飼丹爐,最賤之身,反成破局刃”——這些被丹爐陰謀碾到塵埃裏的“老弱病殘”,偏偏成了戳破騙局的第一把刀。


    “小李,”他踢開牛槽邊的《洗冤錄》,老鼠幹的碎屑粘在“五毒蠱蟲”那頁,“把陳公公的驗(yàn)屍格目再念一遍——重點(diǎn)聽‘七竅流朱’的‘朱’,是朱砂還是人血!


    小李推了推缺角的眼鏡,破袖口蹭過格目上的朱砂印:“七竅流朱,指甲青黑,體內(nèi)無積食…頭兒,這‘朱’的紋路不對!”他忽然指著格目邊緣的草圖,“您看這血漬,呈鱗片形擴(kuò)散——跟飛魚服裏襯的紋路一模一樣!”


    鱗片形血漬。這個(gè)發(fā)現(xiàn)讓阿七猛地想起賭坊泔水裏的燒雞骨頭——雞爪子上的金粉也是順著鱗片紋分布。他忽然從棉襖裏掏出半片布角,那是從賭坊小廝身上扯下來的——繡著飛魚鱗片,邊緣卻多了道倒鉤,和張小帥腰間銅牌的倒鉤分毫不差。


    “頭兒!”阿七把布角拍在牛槽上,雪粒掉進(jìn)布角的血洞,“這布…跟您的飛魚服同個(gè)料子!賭坊小廝說,這是太醫(yī)院給‘鎮(zhèn)魂宴’做的‘引魂服’——穿了能讓魂兒跟丹爐‘對上號(hào)’!”


    對上號(hào)。這個(gè)說法讓大牛突然發(fā)出困獸般的唿嚕聲——他盯著阿七的布角,瞳孔縮成鱗片形,袖口的膿瘡?fù)蝗粷B血,在布角的倒鉤處暈開個(gè)“反”字。張小帥忽然想起王扒皮說的“鮫人綃染朱砂”——所謂“引魂服”,根本是用“陽魂引”的血繡成的蠱,穿在身上,魂就成了丹爐的“活靶子”。


    “老王,”他轉(zhuǎn)向蹲在門檻的老油子,旱煙袋鍋?zhàn)诱龑χ鵂澖堑姆e雪,“你說這衙門漏風(fēng)…可曾漏過‘聖恩’的話?比如…‘陽魂引’的糧,為啥總比別人少三成?”


    老王的旱煙桿抖了抖,煙袋鍋?zhàn)涌脑阢~牌上:“大人明鑒!卑職早覺著不對——每月十五的‘魂羹’,咱們這兒的蟲屍總比百戶堂的小一圈…合著是被賭坊偷去熬油了?”


    偷去熬油。這個(gè)真相讓小李突然翻到《洗冤錄》最後一頁——不知何時(shí)多了行歪扭的小字:“兵糧喂蠱,殘魂飼人,最賤之血,反燒丹門”。他忽然想起後廚的泔水桶——弟兄們吃剩的“魂羹”殘湯,竟被賭坊收去喂了“鎮(zhèn)魂宴”的賓客,那些達(dá)官貴人吞下去的,是他們這些“賤兵”的魂。


    “大牛,”張小帥走到發(fā)愣的老兵身邊,指尖觸到大牛藏在破棉襖裏的東西——是半塊刻著“反”字的陶碗殘片,“你昨天啃的丹丸…還記得什麼味道?”


    大牛忽然打了個(gè)寒顫,膿瘡血滴在殘片上:“腥甜…像陳公公指尖的金粉?煽兄兄钟X得苦,跟咱衙門的雪水一個(gè)味。”他忽然扯開棉襖,露出胸口青灰色的皮膚——竟隱隱透著鱗片形的紋路,“後來就看見…看見丹爐裏全是人臉,跟咱弟兄們長得一模一樣!”


    丹爐裏的人臉。這個(gè)畫麵讓阿七想起亂葬崗的血色槐花——每片花瓣上都映著張熟悉的臉,是失蹤的弟兄,是餓死的乞丐,是被做成“燒雞”的“陽魂引”。他忽然指著窗外的老槐樹:“頭兒!槐樹的花…落了!”


    血色槐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墜在衙門的破瓦上,花瓣觸到積雪的瞬間褪成蒼白,鱗片紋漸漸模糊,露出底下藏著的細(xì)小白骨——每片花瓣裏都裹著根“陽魂引”的碎骨,刻著密密麻麻的編號(hào)。張小帥忽然明白,這些褪了色的花,不是引魂的符,是無數(shù)個(gè)“老王”“小李”“大!薄鞍⑵摺庇没昶悄傻摹翱迒梳Α,此刻幡落,正是丹爐陰謀即將崩塌的前兆。


    “都聽著,”他抓起阿七的布角,鱗片倒鉤對著大牛胸口的紋路,“從今天起,咱不喝‘魂羹’,不吃賭坊的泔水食——老王,你去後廚把蟲屍全埋了;小李,把《洗冤錄》的蠱蟲記載抄成告示,貼滿南城;阿七,盯著賭坊的‘恩賜箱’,但凡看見尚藥局的紅繩…就給老子燒了!”


    “那我呢?”大牛捏著陶碗殘片,“頭兒,我想啃…啃百戶大人的丹丸!”


    “你啊…”張小帥摸著他胸口的鱗片紋,指尖的血珠滲進(jìn)紋路,竟讓青灰色的皮膚泛起血色,“跟著我去敲太醫(yī)院的門——讓那些熬‘萬壽丹’的人,嚐嚐‘陽魂引’的血,到底是腥甜…還是苦!


    北風(fēng)忽然變作暖風(fēng),吹化了牆角的積雪——雪水混著花瓣碎骨,順著衙門的磚縫往下淌,在地麵畫出個(gè)巨大的“反”字。老王的旱煙袋鍋?zhàn)拥暨M(jìn)雪裏,火星子濺在“反”字上,竟騰起細(xì)不可聞的火焰——不是丹爐的灼痛,是活人魂魄的覺醒,是被踩進(jìn)塵埃的“老弱病殘”,終於攥緊了反抗的刀。


    第二章 玉米餅的碎屑與龍王使者的鱗片


    “先吃飯。”張小帥推開盤子,木桌上的裂紋裏嵌著去年的雪粒,從懷裏摸出塊硬邦邦的玉米餅——邊緣還留著縣太爺牙印,掰成四塊時(shí)掉出半粒老鼠屎,“湊合吃,縣太爺?shù)募Z,總比賭坊的泔水幹淨(jìng)!


    大牛接餅時(shí)指尖擦過他袖口,粗糲的繭子蹭到飛魚服的朱砂鱗片——繡線底下的銅片硌得生疼,像塊長在肉裏的墓碑。老兵忽然愣住,渾濁的眼睛盯著他右胸:“頭兒…你這鱗片紋…跟去年咱抬的‘龍王使者’棺材裏那具幹屍…一模一樣!”


    幹屍的鱗片紋。這個(gè)詞讓玉米餅的碎屑卡在喉間。張小帥忽然想起去年汛期——村民抬著“龍王使者”的棺材求雨,他掀開過棺蓋縫:幹屍穿著繡金鱗片的紅袍,右胸鱗片缺了半片,邊緣留著焦黑的灼痕,竟與他飛魚服下藏的銅片形狀一致。老王蹲在門檻上吧嗒旱煙,煙袋鍋?zhàn)涌脑凇暗ぁ弊帚~牌上:“大牛沒說錯(cuò),那幹屍的腰牌…也刻著個(gè)‘丹’字。”


    腰牌的“丹”字。他忽然摸到腰間的銅牌——牌麵凹痕裏嵌著的玉米餅碎屑,混著朱砂,竟在掌心洇出個(gè)鱗片形。小李抱著《洗冤錄》湊過來,書頁間掉出的老鼠幹蹭過他袖口:“頭兒,我查過縣誌——十年前那場大旱,縣太爺說‘龍王使者’是‘陽魂祭天’的活祭,那具幹屍…怕是‘陽魂引’的頭一號(hào)?”


    頭一號(hào)陽魂引。這個(gè)推斷讓阿七忽然從房梁上蹦下來,破棉襖兜裏掉出半片金箔——是從賭坊“恩賜箱”偷的,邊緣繡著鱗片紋,“我見過那棺材!棺材底刻著字,跟咱衙門牆角的雪底下…同個(gè)記號(hào)!”


    雪底下的記號(hào)。張小帥踢開腳邊的積雪——青磚縫隙裏果然刻著個(gè)扭曲的“丹”字,邊緣纏著鱗片紋,像條被釘在地上的蛇。他忽然想起密信裏的第一幅圖:“陽魂祭天,實(shí)為煉藥,鱗片為鎖,丹字為鑰”——十年前的“龍王使者”,根本是丹爐陰謀的“試爐人”,而他的飛魚服、銅牌、甚至右胸的銅片,全是沿著那具幹屍的模子刻出來的“引魂器”。


    “大牛,你說那幹屍的鱗片缺了半片,”他掰下自己的玉米餅尖,在雪地上畫出鱗片輪廓,“是不是缺在右胸?像被什麼東西…挖走了!


    大牛使勁點(diǎn)頭,餅渣從嘴裏掉出來:“沒錯(cuò)!當(dāng)時(shí)我看見幹屍的右胸凹進(jìn)去一塊,跟被丹爐的火…灼穿了似的!”他忽然指著張小帥的袖口,“頭兒,你這衣服的裏襯…咋有股子硫磺味?跟那棺材裏的味一模一樣!”


    硫磺味。這個(gè)細(xì)節(jié)讓小李忽然翻到《洗冤錄》“五267毒”篇:“硫磺浸屍,可;瓴簧,為丹爐‘養(yǎng)魂’之法…”他忽然指著張小帥的銅牌,“您這銅牌…是不是總帶著股子溫?zé)?像剛從丹爐裏撈出來的?”


    銅牌的溫?zé)。張小帥忽然想起每次靠近亂葬崗,銅牌就燙得硌人——不是錯(cuò)覺,是牌麵的“丹”字在唿應(yīng)丹爐的火,唿應(yīng)十年前那具“龍王使者”幹屍的魂。阿七忽然舉起半片金箔,鱗片紋對著他的銅牌,竟在雪地上投出完整的丹爐虛影,爐門處刻著“陽魂引入口”,形狀與他右胸的銅片嚴(yán)絲合縫。


    “老子懂了!”老王猛地拍腿,旱煙桿震落積雪,“十年前縣太爺搞的‘龍王祭’,就是拿活人煉‘陽魂丹’!那具幹屍是‘頭爐藥’,您這衣服、銅牌…全是拿他的魂‘養(yǎng)’出來的引魂符!”


    引魂符。這個(gè)詞讓玉米餅的麥香突然變作鐵鏽味。張小帥望著衙門牆角的“丹”字刻痕——十年前的“陽魂引”頭一號(hào),怕是和他一樣,穿著繡鱗片的官服,掛著刻“丹”字的銅牌,被當(dāng)成“龍王使者”推進(jìn)丹爐,最終煉成供上位者享用的“萬壽藥”。而他此刻掰著縣太爺?shù)挠衩罪灒钩闪耸昵澳菆鰺捤庩幹\的“續(xù)篇”。


    “阿七,把那半片金箔貼在‘丹’字刻痕上,”他將玉米餅渣撒在鱗片形雪地上,餅渣遇著殘雪,竟在“丹”字周圍拚成“反”字,“小李,查縣誌裏‘龍王祭’的時(shí)辰…是不是跟陳公公的‘入爐時(shí)辰’一樣?”


    小李翻書的手在發(fā)抖,縣誌“災(zāi)異”篇掉出張泛黃的草紙——正是十年前“龍王祭”的祭文,末尾寫著:“卯時(shí)三刻,陽魂歸天”。而陳公公的驗(yàn)屍格目上,“入爐時(shí)辰”赫然也是“卯時(shí)三刻”——原來丹爐的“引魂時(shí)辰”十年未變,每個(gè)“陽魂引”,都是替上位者“歸天”的替死鬼。


    “頭兒,這餅…”大牛忽然盯著手裏的玉米餅,餅麵上竟印著個(gè)鱗片形的壓痕,“縣太爺?shù)募Z…該不會(huì)也摻了‘陽魂粉’?”


    粉字讓張小帥想起賭坊泔水裏的油渣——摻著人骨金粉的“鎮(zhèn)魂油”,混進(jìn)縣太爺?shù)募Z、太醫(yī)院的藥、甚至百姓的炊餅,最終讓整個(gè)南城,都成了丹爐的“養(yǎng)魂場”。他忽然將鱗片形餅渣按在“丹”字刻痕上,餅渣的麥香混著朱砂,竟讓刻痕裏的“丹”字慢慢褪色,露出底下用指甲刻的“歹”字——十年前的“龍王使者”,臨死前竟在磚縫裏刻下了“歹毒”的“歹”,控訴這場吃人的騙局。


    北風(fēng)忽然變作熱風(fēng),吹化了衙門的殘雪——雪水混著玉米餅渣,順著“歹”字刻痕往下淌,在地麵畫出條歪扭的“反”字。老王的旱煙袋鍋?zhàn)拥暨M(jìn)雪裏,火星子濺在“反”字上,竟騰起細(xì)不可聞的火焰——不是丹爐的灼痛,是十年前的“頭一號(hào)陽魂引”、是此刻的“第三十八號(hào)張遠(yuǎn)”、是所有被標(biāo)上“引魂”編號(hào)的活人,魂魄在共鳴。


    “吃飯!睆埿浻株聣K餅,這次塞進(jìn)阿七手裏,破棉襖兜著的金箔蹭過他的銅牌,“吃完了…咱們?nèi)?huì)會(huì)十年前的‘龍王使者’——順便問問縣太爺,這‘陽魂祭天’的戲,還要演多久。”


    大牛咬著餅子點(diǎn)頭,餅渣掉進(jìn)他袖口的膿瘡——奇跡般地,膿水不再滲出,反而結(jié)了層薄痂,痂皮形狀竟與鱗片紋相反,像片逆著水流的魚鰭。小李盯著縣誌裏的“卯時(shí)三刻”,忽然在草紙背麵發(fā)現(xiàn)行小字:“若見餅印成鱗,便是魂歸之時(shí)”——原來縣太爺?shù)挠衩罪灐①坊的泔水油、甚至飛魚服的鱗片紋,終究擋不住活人要活的決心。


    第二章 扣襻下的金屬片與畫鱗時(shí)的金粉


    空氣瞬間凝固。張小帥指尖頓在飛魚服扣襻上,明黃裏襯的朱砂鱗片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光——給溺水者張老三畫鱗片時(shí),他用鍋底灰混著金粉調(diào)出的“龍王鱗”,此刻正靜靜繡在自己袖口,顏色分毫不差。後頸的針孔疤突然發(fā)燙,像有根細(xì)針順著鱗片紋路,往心髒深處鑽。


    “卑職去換身衣裳!彼秳(dòng)扣襻的手有些發(fā)抖,蟒紋補(bǔ)子掃過桌沿時(shí),蹭落了小李剛抄完的驗(yàn)屍格目——陳公公七竅流出的朱砂灘草圖上,鱗片形血漬竟與他裏襯的繡紋嚴(yán)絲合縫。轉(zhuǎn)身時(shí),袖口的金屬片硌過掌心,凸起的紋路刮擦皮膚,像丹爐裏的殘火,燙得發(fā)疼。


    耳房的木門“吱呀”合上,燭芯爆響的瞬間,他扯開衣領(lǐng)——右胸的朱砂鱗片下,果然縫著塊菱形金屬片,邊緣的雲(yún)雷紋刻痕與腰間“丹”字銅牌的爐紋一模一樣。指尖劃過紋路,忽然在右下角觸到極小的凹痕——是個(gè)“張”字,筆畫殘缺,像被指甲硬生生摳掉了半邊,隻剩個(gè)“弓”字偏旁,嵌在鱗片形的金屬片上。


    張。他的本名“張遠(yuǎn)”突然在腦海裏炸開。前身記憶如潮水湧來:亂葬崗的雨夜,他抱著具無名屍痛哭,屍身右胸嵌著同樣的金屬片,刻著完整的“張”字——那是他的孿生弟弟,十年前被太醫(yī)院帶走“試藥”的“陽魂引”一號(hào)。此刻指尖的“弓”字,分明是弟弟臨死前,用指甲在金屬片上刻下的求救信號(hào)。


    “頭兒?”阿七的聲音從門縫裏擠進(jìn)來,帶著泔水味的風(fēng)掀起裏襯邊角,“賭坊小廝說,太醫(yī)院的藥車今晚走西街…車上的木箱都纏著‘尚藥局’紅繩!”


    紅繩二字讓金屬片的雲(yún)雷紋突然發(fā)燙。張小帥想起陳公公棺木上的“尚藥局”封條,想起賭坊泔水裏的燒雞骨頭——每根骨頭都纏著同樣的紅繩,繩頭係著刻有爐紋的銅鈴,搖動(dòng)時(shí)發(fā)出的“叮!甭暎古c他心跳同頻。


    “拿我的繡春刀!彼凵巷w魚服的蟒紋扣襻,金屬片貼著皮膚,像塊永遠(yuǎn)捂不熱的墓碑,“告訴弟兄們,今晚…截太醫(yī)院的車!


    西街的更夫敲過二更,藥車的燈籠在雪霧裏晃成兩團(tuán)血光。張小帥躲在暗處,盯著車把式腰間的“丹”字腰牌——和他的銅牌同個(gè)模子鑄出,牌麵的爐紋對著木箱上的紅繩,竟在雪地上投出個(gè)“引”字。阿七攥著從賭坊偷來的金箔,鱗片紋在燈籠光下泛著冷光,忽然指著車篷縫隙:“頭兒,箱子在漏…金粉!”


    金粉順著車轍印落在雪地上,畫出蜿蜒的鱗片形——和他裏襯的金屬片紋路、和張老三屍身的畫鱗軌跡,分毫不差。小李翻開《洗冤錄》,書頁間掉出的老鼠幹蹭到金粉,竟冒出細(xì)不可聞的青煙——是“陽魂粉”遇魂的反應(yīng),每粒金粉裏,都摻著“陽魂引”的骨殖。


    “動(dòng)手!彼槌隼C春刀,刀刃在雪夜裏發(fā)出清響——不是刀鳴,是金屬片與刀身的共鳴。刀光劈開紅繩的剎那,木箱蓋子“砰”地彈開,滾落的不是藥材,是碼得整整齊齊的人骨,每根骨頭的關(guān)節(jié)處都嵌著金粉,狀如鶴膝,骨頭上用朱砂寫著編號(hào):“陽魂引第三十六號(hào)”“第三十七號(hào)陳全”…


    “反了你們!”車把式抽出腰刀,蟒紋補(bǔ)子上的金線在雪光下泛著冷光,“這是給陛下的‘萬壽藥’!”


    萬壽藥。張小帥盯著骨頭上的“陳全”二字,想起陳公公臨死前攥著的帶血布片——鱗片紋的倒鉤此刻正對著車把式的銅牌,竟在雪地上拚出“弒”字。繡春刀刺穿對方袖口的瞬間,丹丸從紅繩上滾落,爐紋對著他右胸的金屬片,竟讓鱗片形的凹痕裏,慢慢浮出完整的“張遠(yuǎn)”二字——不是刻上去的,是用鮮血,一筆一劃滲進(jìn)金屬的紋路裏。


    “陛下?”他踩碎丹丸,金粉混著血珠濺在人骨上,竟讓“陳全”二字變成“臣權(quán)”,“陳公公的骨、張老三的魂,都在這箱子裏——你告訴陛下,這‘萬壽藥’,是拿他的‘臣’煉的!”


    車把式瞳孔驟縮,望著雪地上的“臣權(quán)”二字,忽然發(fā)出淒厲的慘叫——不是痛唿,是丹爐蠱毒發(fā)作的征兆。他的指尖開始滲金粉,鱗片形的紋路順著手臂蔓延,竟與張小帥裏襯的金屬片紋路同步,像兩條在雪地裏交纏的蛇,一條叫“引魂”,一條叫“反魂”。


    遠(yuǎn)處傳來更夫的驚唿,藥車的燈籠被風(fēng)雪吹滅。張小帥撿起根刻著“張遠(yuǎn)”的人骨——不是他的骨,是弟弟的,十年前被刻上“陽魂引一號(hào)”的骨,此刻骨頭上的金粉,正順著他指尖的血,慢慢聚成“反”字。阿七舉著金箔湊過來,鱗片紋的倒鉤對著“反”字,竟讓整根骨頭發(fā)出清越的鳴響,像把終於出鞘的劍。


    “頭兒,這骨頭…”小李摸著骨頭上的“張”字,忽然想起縣誌裏的“龍王祭”,“十年前的‘陽魂引’,是不是都刻著本名?”


    “是!睆埿浲祜w雪,想起弟弟臨死前塞給他的金屬片——那時(shí)他還不懂鱗片紋的含義,隻記得弟弟說“帶著這個(gè),別讓他們把魂鎖進(jìn)爐”。此刻指尖的金屬片與骨頭相觸,竟讓鱗片形的紋路亮起銀光,不是丹爐的召喚,是活人魂魄的重逢。


    藥車的紅繩在風(fēng)雪裏飄起,繩頭的銅鈴“叮叮”作響——這次,鈴聲不再與心跳同頻,反而成了喪鍾。張小帥望著雪地上的人骨、金粉、還有自己右胸的“張遠(yuǎn)”二字,忽然笑了,笑聲混著刀鳴,驚得棲在槐樹上的夜梟振翅——十年前的“龍王使者”、十年後的“南城小旗”,終究讓丹爐的“引魂網(wǎng)”,漏了個(gè)天大的窟窿。


    第二章 朱砂味的賜服與煉丹爐的餘灰


    “頭兒,您這衣服…是陛下賜的?”老王湊過來,旱煙袋鍋?zhàn)涌脑陂T框上,黃牙間漏出的氣息混著朱砂味——正是亂葬崗深處那座廢爐的餘灰味。張小帥盯著自己袖口的明黃裏襯,細(xì)如蚊足的飛魚紋在暮色裏泛著暗紅,繡線邊緣的朱砂勾邊早已滲進(jìn)布料,像浸了十年的人血。


    “百戶大人說,這是南海鮫人綃染的!彼秳(dòng)扣襻的手頓了頓,指尖觸到裏襯下的金屬片——鱗片形的銅片邊緣,分明刻著和亂葬崗廢爐 identical 的雲(yún)雷紋,“老王,你說的煉丹爐灰…是不是當(dāng)年‘龍王祭’留下的?”


    老王的旱煙桿抖了抖,煙袋鍋裏的火星濺在他補(bǔ)丁摞補(bǔ)丁的袖口上:“大人還記得十年前那場大旱?縣太爺說要‘陽魂祭天’,拉了整整三車童男童女去亂葬崗…後來爐炸了,滿地都是帶鱗片紋的爐灰,跟您衣服上的朱砂一個(gè)色!”


    鱗片紋爐灰。這個(gè)細(xì)節(jié)讓張小帥想起給溺水者張老三畫鱗時(shí)的金粉——混著鍋底灰的金粉裏,分明摻著細(xì)如粉塵的爐灰,此刻正嵌在飛魚服的繡線間,隨著動(dòng)作簌簌落下,在青磚上積成極小的鱗片形。小李抱著《洗冤錄》湊過來,書頁間掉出的爐灰殘片竟與裏襯的朱砂粉融成一體,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頭兒,您看這驗(yàn)屍格目!”小李指著陳公公七竅流朱的草圖,“這朱砂的紋路…跟亂葬崗廢爐的磚縫一模一樣!還有這‘丹’字銅牌…”他忽然盯著張小帥腰間,“牌麵的爐紋缺口,跟廢爐的出氣孔分毫不差!”


    出氣孔缺口。張小帥忽然想起昨夜在廢爐撿到的半塊銅牌——“魂”字牌的邊緣,果然有個(gè)鱗片形的缺口,此刻與腰間的“丹”字牌相觸,竟在地麵拚出完整的丹爐圖案,爐心位置標(biāo)著個(gè)極小的“張”字。老王忽然指著他右胸:“大人,您衣服裏襯…是不是缺了片鱗?跟廢爐裏那具幹屍的胸口一樣!”


    幹屍的缺鱗。記憶如潮水湧來:廢爐角落的焦屍穿著殘破的飛魚服,右胸鱗片被灼穿,露出底下焦黑的皮膚——和他此刻摸到的金屬片位置一模一樣。阿七忽然從房梁上蹦下來,手裏攥著片從廢爐撿的鱗片殘片:“頭兒!這殘片上的雲(yún)雷紋…跟您衣服裏的金屬片同個(gè)刻痕!”


    刻痕相觸的瞬間,金屬片突然發(fā)燙。張小帥扯開衣領(lǐng),露出右胸的鱗片形疤痕——十年前替弟弟挨的那道灼痕,此刻正對著金屬片的缺口,像把鎖終於對上了鑰匙。老王的旱煙袋掉在地上,火星子濺在鱗片殘片上,竟讓殘片上的“陽”字顯形——那是“陽魂引”的“陽”,被爐灰埋了十年,此刻遇著他的血,竟慢慢變成“陰”字。


    “老子懂了!”老王忽然一拍大腿,“十年前的‘陽魂祭’根本不是祭天,是拿活人煉‘萬壽丹’!那廢爐是頭一號(hào)丹爐,您這衣服…是用爐灰染的‘引魂服’,專門勾活人魂兒進(jìn)爐!”


    引魂服。這個(gè)詞讓小李忽然翻到《洗冤錄》最後一頁——不知何時(shí)多了行歪扭的小字:“爐灰染衣,魂隨紋走,衣在魂在,衣毀魂滅”。他忽然指著張小帥的袖口:“您看這繡線!每片鱗片的倒鉤都對著心髒,分明是‘鎖魂陣’的紋路!”


    鎖魂陣紋路。張小帥盯著裏襯的飛魚紋——果然,每片鱗片的倒鉤都呈順時(shí)針排列,像個(gè)永不停止的漩渦,正對著他心髒的位置。阿七忽然舉起鱗片殘片,倒鉤對著他的胸口,竟讓漩渦紋路出現(xiàn)裂痕,露出底下藏著的“反”字——用指甲刻在布料底層的“反”字,邊緣帶著血痕,分明是前身臨死前的掙紮。


    “脫了吧,頭兒!贝笈:鋈婚_口,渾濁的眼睛盯著他的右胸,“去年抬的幹屍就穿著這衣服,七竅流朱的時(shí)候…跟您現(xiàn)在的臉色一模一樣。”


    臉色。張小帥摸到自己臉頰的滾燙——不是體溫,是爐灰裏的朱砂在作祟,混著他的血,正順著鱗片紋路往心髒湧。他忽然想起弟弟臨死前的叮囑:“若見鱗片倒鉤,速毀之,遲則魂入爐”——此刻右胸的金屬片、裏襯的爐灰、還有腰間的“丹魂”二牌,早已織成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隻等“卯時(shí)三刻”,將他的魂扯進(jìn)十年前的廢爐。


    “阿七,去把廢爐的鱗片殘片全找來,”他扯下飛魚服的蟒紋扣襻,金屬片“當(dāng)啷”落地,露出背麵刻著的“張遠(yuǎn)”二字,“小李,查縣誌裏‘陽魂祭’的幸存者…還有沒有活著的!


    “幸存者?”老王撿起金屬片,“十年前爐炸的時(shí)候,就您弟弟抱著塊殘片爬出來…後來被太醫(yī)院抓走,再?zèng)]迴來!


    弟弟的殘片。張小帥忽然想起藏在枕頭下的半片鱗片——弟弟臨死前塞給他的,邊緣刻著“反丹”二字,此刻與地上的金屬片相觸,竟讓“張遠(yuǎn)”二字變成“遠(yuǎn)張”,倒過來讀,正是“張遠(yuǎn)”的“遠(yuǎn)張”,寓意“遠(yuǎn)離丹爐”。


    更夫的梆子聲從遠(yuǎn)處傳來,敲的竟是“卯時(shí)三刻”——比尋常更聲早了半個(gè)時(shí)辰。張小帥望著窗外的亂葬崗,廢爐的方向騰起暗紅色的煙,像十年前那場未熄的火,此刻正順著他的鱗片紋路,一點(diǎn)點(diǎn)燒進(jìn)心髒。阿七忽然指著天空:“頭兒!北鬥星…變成鱗片形了!”


    血色星光落在飛魚服上,鱗片紋路竟開始蠕動(dòng)——不是錯(cuò)覺,是爐灰裏的“引魂蠱”在作祟,順著星象的變化,要將他的魂扯進(jìn)丹爐。張小帥忽然笑了,笑聲混著金屬片的鳴響,驚得梁上的老鼠竄進(jìn)《洗冤錄》——書頁間掉出的爐灰殘片,此刻竟拚成“反天”二字,對著北鬥星的鱗片形,硬生生撕出道缺口。


    “老王,把這衣服…給百戶大人送去!彼麑Ⅶ[片殘片按在“丹”字銅牌上,倒鉤對著牌麵的爐紋,“就說…陛下賜的‘引魂服’,該讓真正的‘陽魂引’穿上了!


    老王盯著他眼底的光,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個(gè)抱著弟弟殘片哭啞嗓子的少年——此刻的張小帥,指尖正滴著血,將“張遠(yuǎn)”二字刻進(jìn)銅牌的爐紋裏,血珠滲進(jìn)紋路,竟讓“丹”字變成“舟”,“魂”字變成“航”——合起來,是“舟航”,是破爐而出的船。


    第二章 活人血浸的賜服與眼底的精光


    朱砂味混著旱煙氣湧進(jìn)鼻腔。張小帥猛地迴頭,正撞見老王渾濁的眼睛在暮色裏閃過一絲精光——那是在衛(wèi)所滾了二十年的老油子獨(dú)有的警覺,此刻卻像把鏽刀,忽然磨出了刃。老王的旱煙袋鍋?zhàn)涌脑陂T框上,火星子濺在他飛魚服的朱砂鱗片上,竟發(fā)出“滋滋”響——不是布料遇火,是繡線裏的血漬在發(fā)燙。


    “百戶大人說這是鮫人綃,”老王忽然湊近,鼻尖幾乎碰到他右胸的鱗片,“可卑職聞著…像亂葬崗第三排老槐樹底下的味——前年埋的陳典史,七竅流的朱砂就是這股子腥甜。”


    腥甜的朱砂味。記憶如潮水漫過指尖——給溺水者張老三畫鱗時(shí),金粉裏摻著的丹砂水,正是這股子混著鐵鏽的甜,此刻順著飛魚服的繡線滲進(jìn)皮膚,像無數(shù)細(xì)針在往心髒鑽。他忽然想起王扒皮遞來詔書時(shí),指尖沾著的朱紅印泥——印泥邊緣呈鱗片形,竟與陳公公屍身七竅流出的血漬形狀分毫不差。


    “老王,你說陳典史的朱砂…”他扯動(dòng)扣襻的手頓在半空,裏襯下的金屬片硌得生疼,“是不是摻了‘陽魂引’的血?”


    老王的旱煙桿抖了抖,煙袋鍋裏的火星子落進(jìn)他袖口的補(bǔ)丁——那是用飛魚服碎布補(bǔ)的,此刻竟冒出細(xì)不可聞的青煙。“卑職當(dāng)年幫著收屍,”他壓低聲音,瘸腿碾過青磚縫裏的朱砂粉,“看見陳典史的指甲縫裏…嵌著半片鱗片形的布角,跟您這衣服的裏襯…同個(gè)繡法!


    繡法二字讓張小帥想起前身密信裏的圖:“活人血染鮫人綃,鱗片紋鎖七魂竅”。他忽然扯開衣領(lǐng),露出鎖骨下方的舊疤——十年前替弟弟挨的烙鐵印,此刻正對著裏襯的鱗片中心,像枚永遠(yuǎn)褪不去的“引魂釘”。老王的視線落在疤上,瞳孔忽然縮成鱗片形:“大人這疤…跟亂葬崗廢爐裏那具幹屍的位置一模一樣!”


    廢爐幹屍。這個(gè)詞讓小李抱著的《洗冤錄》“啪嗒”落地,書頁間掉出的爐灰殘片粘在飛魚服上,竟與繡線裏的朱砂粉融成暗紅的“引”字。張小帥忽然想起昨夜在廢爐撿到的半塊銅牌——“魂”字牌的缺口處,分明嵌著片帶血的鮫人綃,繡著和他裏襯 identical 的鱗片紋。


    “頭兒!”阿七忽然從房梁上蹦下來,手裏攥著片從賭坊偷的金箔,“這金箔上的血漬…跟您衣服的朱砂味一樣!賭坊小廝說,金箔是拿‘陽魂引’的血泡過的,專門貼在‘鎮(zhèn)魂宴’的菜盤子上!”


    血泡金箔。這個(gè)細(xì)節(jié)讓大牛忽然發(fā)出困獸般的唿嚕聲——他盯著阿七手裏的金箔,瞳孔裏映著鱗片紋的倒影,袖口的膿瘡?fù)蝗粷B血,在金箔邊緣暈開個(gè)“反”字。張小帥忽然想起太醫(yī)院的“萬壽丹”——每粒丹藥表麵的爐紋凹槽裏,都嵌著極細(xì)的鮫人綃碎布,此刻想來,哪是什麼“鎮(zhèn)魂”,分明是用活人血養(yǎng)的“鎖魂契”。


    “小李,查縣誌裏‘陽魂祭’的供品記載,”他踢開腳邊的《洗冤錄》,爐灰殘片在地麵滾成鱗片形,“是不是有‘鮫人綃裹血魂’的說法?”


    小李推了推缺角的眼鏡,指尖在“災(zāi)異誌”裏翻出泛黃的頁腳:“萬曆十年,‘陽魂祭’供品記:‘取童男血浸鮫人綃,繡鱗為引,獻(xiàn)於丹爐’——頭兒,這說的不就是您的飛魚服?”


    童男血。這個(gè)詞讓張小帥想起弟弟消失的那個(gè)雨夜——縣太爺說“選賢良童子祭天”,帶走的卻是左胸有胎記的男孩。此刻摸著右胸的鱗片紋,他忽然明白:所謂“賜服”,不過是丹爐陰謀的“活祭標(biāo)簽”,每片繡著朱砂的鱗片下,都縫著個(gè)“陽魂引”的血契,而他的“張”字金屬片,根本是弟弟血契的“續(xù)篇”。


    “阿七,把賭坊的金箔貼在鱗片紋上,”他扯下腰間的“丹”字銅牌,牌麵的爐紋對著金箔的血漬,“大牛,去亂葬崗?fù)陉惖涫返膲灐业挂纯矗@‘鮫人綃’底下,到底埋著多少個(gè)‘陽魂引’!


    老王忽然抓住他的袖口,旱煙袋鍋?zhàn)拥种倚氐慕饘倨骸按笕,您可知百戶大人的飛魚服…右胸鱗片是金繡的?聽說那是‘爐主’的標(biāo)記,專門吸活人魂兒…”


    爐主標(biāo)記。話音未落,前堂忽然傳來巨響——是王扒皮的蟒紋補(bǔ)子掃過門框,袖口紅繩係著的“萬壽丹”滾落在地,爐紋對著張小帥的鱗片紋,竟讓地麵的朱砂粉聚成“吞魂”二字。張小帥望著王扒皮眼底的陰鷙,忽然笑了,笑聲混著金箔遇血的“滋滋”響,驚得梁上的老鼠竄進(jìn)《洗冤錄》——書頁間掉出的血契殘片,此刻竟拚成“反祭”二字,正對著丹爐方向的北鬥星。


    “老王,”他將金箔按在鱗片紋上,血漬滲進(jìn)繡線,竟讓“吞魂”二字變成“魂吞”,“去告訴弟兄們,從今天起,見著繡金鱗的人…就用這金箔貼他胸口——讓他們嚐嚐,活人血浸的滋味!


    北風(fēng)卷著朱砂味灌進(jìn)衙門,飛魚服的鱗片紋在暮色裏泛著詭異的光——不是丹爐的召喚,是活人血的反抗。張小帥摸著右胸的疤,忽然想起弟弟最後說的話:“哥,他們說鱗片是翅膀,可我覺得…是鎖鏈。”此刻金箔的血漬滲進(jìn)疤痕,竟讓鱗片紋的倒鉤慢慢翻轉(zhuǎn)——從順時(shí)針的漩渦,變成逆時(shí)針的刃,像把能割斷鎖鏈的刀。


    第二章 冰沁的金屬片與藥味的恩賜棺


    “管好你們的嘴。”張小帥扣好飛魚服的蟒紋扣襻,右胸的鱗片形金屬片隔著鮫人綃抵在皮膚上,涼意順著鎖骨爬進(jìn)衣領(lǐng)——不是布料的冷,是金屬片裏滲著的、十年前廢爐的餘溫。老王蹲在門檻上吧嗒旱煙,煙袋鍋?zhàn)涌脑凇暗ぁ弊帚~牌上,火星子濺在他袖口的朱砂鱗片上,發(fā)出細(xì)碎的“滋滋”響。


    “頭兒放心,”阿七從房梁上蹦下來,破棉襖兜裏掉出半片帶藥味的紙——是從“聖恩賜棺”上撕的封條,“昨兒看見太醫(yī)院的人往亂葬崗抬棺材,木箱縫裏漏的不是香灰,是…是跟您衣服同個(gè)味的朱砂粉!”


    藥味的朱砂粉。這個(gè)細(xì)節(jié)讓小李忽然翻到《洗冤錄》“毒殺篇”,書頁間夾著的驗(yàn)屍格目上,陳公公七竅流出的朱砂灘旁,畫著個(gè)鱗片形的藥罐——和太醫(yī)院藥車上的銅罐 identical。張小帥摸著金屬片的雲(yún)雷紋,忽然在紋路深處觸到極小的凹痕——是個(gè)“藥”字,被鏽跡覆蓋,像被刻意磨掉的罪證。


    “帶藥味的恩賜棺…”大牛忽然開口,渾濁的眼睛盯著窗外的亂葬崗,“去年抬過一口,棺材底墊著曬幹的曼陀羅花…那味啊,跟百戶大人屋裏的熏香一個(gè)樣!


    曼陀羅熏香。記憶如潮水湧來:王扒皮的書房裏,青銅香爐永遠(yuǎn)飄著甜膩的煙,混著他袖口“萬壽丹”的硫磺味,組成張小帥對“聖恩”最清晰的嗅覺記憶。此刻阿七手裏的封條殘片被北風(fēng)掀起,背麵用朱砂寫著:“陽魂入藥,曼陀羅引,棺至爐開,魂無歸期”——每個(gè)字都帶著拖拽的血痕,像封條貼上時(shí),棺材裏的“陽魂引”還活著。


    “小李,查太醫(yī)院的‘鎮(zhèn)魂散’配方,”他扯下封條殘片,朱砂字遇著他指尖的血,竟讓“引”字變成“反”,“看看是不是用…亂葬崗的土!


    小李推了推缺角的眼鏡,指尖在醫(yī)書裏翻出泛黃的頁腳:“鎮(zhèn)魂散方:曼陀羅花三兩,朱砂五錢,亂葬崗?fù)烈粌伞^兒,這土…該不會(huì)是‘陽魂引’的埋骨地?”


    埋骨地的土。這個(gè)推斷讓老王的旱煙桿猛地折斷——煙袋鍋裏的火星濺在封條殘片上,竟讓“魂無歸期”的“無”字燒出缺口,變成“魂有歸期”。張小帥忽然想起弟弟臨死前塞給他的鱗片殘片——邊緣刻著“亂葬崗第三棵老槐樹”,此刻金屬片的涼意,竟與那棵槐樹下的泥土溫度分毫不差。


    “阿七,你說的漏朱砂粉的棺材…”他忽然盯著少年袖口的金箔,那是從賭坊“鎮(zhèn)魂宴”偷的,“是不是纏著‘尚藥局’的紅繩?繩頭有沒有掛…刻著爐紋的銅鈴?”


    阿七使勁點(diǎn)頭,金箔邊緣的倒鉤蹭過他的銅牌:“沒錯(cuò)!銅鈴響起來的時(shí)候,我兜裏的老鼠幹都在抖——跟咱衙門牆角的‘丹’字刻痕,一個(gè)動(dòng)靜!”


    銅鈴的動(dòng)靜。張小帥忽然想起昨夜截獲的太醫(yī)院藥車——木箱上的紅繩係著同樣的銅鈴,搖動(dòng)時(shí)發(fā)出的“叮叮”聲,竟與他右胸金屬片的共鳴頻率一致。那不是普通的鈴鐺,是丹爐的“魂鍾”,每響一聲,就給“陽魂引”的魂魄刻一道“入爐”的印記。


    “大牛,你還記得那口曼陀羅棺材的編號(hào)嗎?”他轉(zhuǎn)向發(fā)愣的老兵,後者正用髒手指在青磚上畫鱗片紋,“是不是…‘陽魂引第三十七號(hào)’?”


    “第三十七號(hào)…”大牛忽然打了個(gè)寒顫,指尖在磚麵上劃出“陳”字——正是陳公公的姓。張小帥望著磚麵上的刻痕,忽然明白:每口“聖恩賜棺”都是丹爐的“養(yǎng)魂盒”,曼陀羅花麻痹魂魄,朱砂粉固定魂形,亂葬崗的土鎖住魂根,最終由銅鈴引著,送進(jìn)丹爐的火口。


    更夫的梆子聲從遠(yuǎn)處傳來,敲的是“子時(shí)初刻”——比平日早了一個(gè)時(shí)辰。張小帥望著亂葬崗方向騰起的暗紅火光,忽然想起密信裏的最後警告:“棺開鈴響,子時(shí)魂往,若見火起,速毀金屬”。他忽然扯開衣領(lǐng),指尖摳進(jìn)金屬片的邊緣——鱗片形的銅片下,皮膚已被壓出細(xì)密的血點(diǎn),組成和封條殘片 identical 的“引魂陣”。


    “老王,把這金屬片…撬下來。”他將鱗片殘片按在銅片上,十年前弟弟的血與他的血相觸,竟讓雲(yún)雷紋裏的“藥”字顯形,“阿七,去砍亂葬崗第三棵老槐樹——那是丹爐的‘魂根’!


    “大人!”老王的旱煙袋掉在地上,“這金屬片縫在裏襯十年了,您瞧這針腳…是‘尚藥局’的鎖魂繡法,硬撬會(huì)…”


    “會(huì)魂飛魄散?”張小帥忽然笑了,笑聲混著銅片與皮膚剝離的“滋滋”響,“可你忘了,陳公公死時(shí)攥著的布片…邊緣是倒鉤繡法——跟這鎖魂針腳,正好相克。”


    倒鉤繡法。話音未落,阿七已舉著柴刀衝進(jìn)風(fēng)雪——亂葬崗的老槐樹在火光裏搖晃,每片樹葉都泛著朱砂色,像無數(shù)隻眼睛盯著丹爐的方向。張小帥望著金屬片上的“藥”字,忽然用鱗片殘片劃開掌心——鮮血滲進(jìn)銅片的紋路,竟讓“藥”字變成“療”,再變成“斬”——合起來,是“斬療”,是斬?cái)嗟t的“療魂”騙局。


    金屬片“當(dāng)啷”落地的瞬間,亂葬崗傳來巨響——老槐樹的根須被斬?cái),樹身倒向丹爐,枝椏上掛著的“聖恩賜棺”紛紛墜落,棺材裏滾出的不是屍體,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陽魂引”骨殖,每根骨頭都刻著編號(hào),“第三十七號(hào)陳全”“第三十八號(hào)張遠(yuǎn)”…


    “頭兒!”小李舉著《洗冤錄》狂奔而來,書頁間掉出的骨殖殘片粘在他袖口,“縣誌裏的‘陽魂祭’幸存者…是您弟弟!他當(dāng)年刻在槐樹洞裏的字…是‘反丹爐,救哥’!”


    救哥二字讓張小帥指尖的血珠滴在金屬片上——銅片突然爆發(fā)出強(qiáng)光,鱗片形的紋路裏,十年前弟弟的哭喊聲、陳公公的臨終血書、還有他給張老三畫鱗時(shí)的金粉,竟凝成個(gè)巨大的“反”字,順著老槐樹倒下的方向,砸向丹爐的爐門。


    王扒皮的怒吼從遠(yuǎn)處傳來,蟒紋補(bǔ)子在火光裏晃成金影。張小帥望著腳邊的金屬片——此刻它不再是冰,而是塊燒紅的鐵,鱗片形的紋路裏,“張遠(yuǎn)”二字正隨著他的心跳跳動(dòng),像個(gè)終於蘇醒的魂,要從丹爐的鎖鏈裏,掙出屬於活人的路。


    第二章 反光的鱗片與鶴膝的死鼠


    小李的驚唿聲撞在漏風(fēng)的衙門上。張小帥低頭時(shí),飛魚服領(lǐng)口的金屬片正順著雪光折射,在青磚上投出鱗片形的光斑——邊緣的雲(yún)雷紋刻痕裏嵌著細(xì)如粉塵的朱砂,像陳公公指甲縫裏摳出的殘片,此刻正隨著他的唿吸輕輕顫動(dòng),恍若活物。


    “這鱗片…縫在裏襯底下?”老王湊過來,旱煙袋鍋?zhàn)与U(xiǎn)些蹭到金屬片,“跟咱去年從廢爐裏扒出的爐磚紋路…同個(gè)模子!”


    模子二字讓人心頭一凜。阿七忽然想起賭坊“鎮(zhèn)魂宴”上的金箔——每片金箔邊緣都壓著鱗片紋,此刻在破銅盆裏的倒影,竟與張小帥領(lǐng)口的金屬片嚴(yán)絲合縫。盆裏的雪水混著老鼠血,映出的鱗片光斑忽然扭曲,變成丹爐爐門的形狀,爐心位置赫然標(biāo)著個(gè)極小的“張”字。


    “頭兒,您看這死鼠!”小李指著牆角的老鼠幹,僵硬的爪子還攥著半塊發(fā)黴的餅子,“髕骨凸成鶴膝,跟陳公公的驗(yàn)屍格目…還有縣誌裏‘萬壽丹毒’的記載,分毫不差!”


    鶴膝死鼠。張小帥忽然想起王扒皮袖口的“萬壽丹”——丹丸表麵的爐紋凹槽裏,嵌著極細(xì)的金屬碎屑,此刻想來,哪是什麼“鎮(zhèn)魂”,分明是用“陽魂引”的骨殖磨成的毒。他蹲下身,指尖劃過死鼠的髕骨——關(guān)節(jié)縫裏嵌著的金粉,竟與自己金屬片上的朱砂粉融成暗紅,在雪地上畫出個(gè)歪扭的“引”字。


    “還記得賭坊小廝說的嗎?”他扯下死鼠攥著的餅子,黴斑下露出鱗片形的壓痕,“‘鎮(zhèn)魂宴’的每道菜,盤底都貼金箔…金箔上的鱗片紋,對著食客的心髒。”


    心髒二字讓大牛忽然捂住胸口——他袖口的膿瘡不知何時(shí)結(jié)了痂,痂皮形狀竟與金屬片的倒鉤相反,像片逆著水流的魚鰭。老王的旱煙桿抖了抖,煙袋鍋裏的火星濺在死鼠的金粉上,竟讓“引”字變成“囚”——是活人魂魄被丹爐囚禁的“囚”,是十年前弟弟刻在槐樹洞裏的“囚”。


    “小李,查《洗冤錄》裏‘金屬蝕魂’的記載,”張小帥捏碎餅子,鱗片形的碎屑掉在金屬片上,“看看這鱗片…是不是用‘陽魂引’的血淬過!


    書頁翻動(dòng)聲混著北風(fēng)灌進(jìn)衙門。小李忽然指著“五毒蠱蟲”篇末尾的批注:“鮫人綃裹血魂,金屬片鎖心脈,鱗片反光處,魂歸丹爐時(shí)”——字跡歪扭,帶著血痕,分明是前身臨死前的絕筆。阿七忽然指著破銅盆:“頭兒!您的影子…鱗片紋在動(dòng)!”


    雪光裏,張小帥的倒影右胸鱗片正緩緩轉(zhuǎn)動(dòng)——不是錯(cuò)覺,是金屬片的倒鉤在隨著星象位移,像把逐漸擰緊的鎖。他忽然想起昨夜亂葬崗的老槐樹,被斬?cái)嗟母氀Y纏著無數(shù)片金屬鱗片,每片都刻著“陽魂引”的編號(hào),“第三十七號(hào)陳全”“第三十八號(hào)張遠(yuǎn)”…


    “阿七,把賭坊的金箔貼在金屬片上,”他扯開衣領(lǐng),讓鱗片形的疤痕對著雪光,“大牛,去砸開百戶大人的書房——我倒要看看,他藏的‘萬壽丹’…是不是每粒都刻著咱弟兄的名字!


    老王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旱煙袋鍋?zhàn)拥种饘倨碾?yún)雷紋:“大人可知‘鱗片反光’的時(shí)辰?”他忽然指向窗外的北鬥星,“子時(shí)初刻,鱗片對星,正是丹爐‘收魂’的時(shí)辰!”


    子時(shí)初刻。更夫的梆子聲恰在此時(shí)響起,敲得比平日快了三分。張小帥望著金屬片上的“張”字——此刻筆畫間的朱砂正順著倒鉤匯聚,在鱗片中心形成個(gè)極小的血珠,像十年前弟弟滴在他掌心的最後一滴血。阿七忽然舉著金箔衝過來,鱗片倒鉤對著他的胸口,竟讓血珠“滋”地冒出青煙,在雪地上燒出“反星”二字。


    “反星?”小李盯著冒煙的血珠,忽然想起縣誌裏的“星象誌”,“十年前‘陽魂祭’那晚,北鬥星曾變成鱗片形…難道這金屬片,是用來‘借星煉魂’的?”


    借星煉魂。這個(gè)推斷讓大牛忽然發(fā)出怒吼——他想起去年抬的“龍王使者”幹屍,胸口嵌著的金屬片正是對著北鬥星的方向。此刻張小帥的金屬片反光處,北鬥星的“搖光”星竟格外明亮,像丹爐深處的火,正順著鱗片紋路,往他心髒燒來。


    “老王,幫我把這鱗片…撬下來。”他將弟弟的鱗片殘片按在金屬片上,十年前的血與此刻的血相觸,竟讓雲(yún)雷紋裏的“囚”字裂成兩半,“阿七,去把亂葬崗的‘魂根’老槐樹燒了——?jiǎng)e讓它再吸咱弟兄的魂!


    金屬片與布料剝離的“滋滋”聲混著更聲。老王用旱煙桿撬起鱗片邊緣,忽然在金屬片背麵發(fā)現(xiàn)行極小的刻字:“張遠(yuǎn),卯時(shí)三刻,代弟入爐”——是弟弟的字跡,筆畫間嵌著當(dāng)年的爐灰,此刻遇著他的血,竟讓“入爐”二字變成“出劫”。


    “頭兒!百戶的書房裏…”大?钢雺K門板衝進(jìn)來,門後粘著的丹丸木匣滾落在地,“每粒丹丸底下都刻著…‘陽魂引第三十八號(hào)’!”


    丹丸在青磚上滾動(dòng),爐紋對著金屬片的反光——此刻鱗片形的光斑不再是暗紅,而是刺目的銀白,像活人魂魄掙脫鎖鏈的光。張小帥望著腳邊的“出劫”二字,忽然笑了,笑聲混著金屬片落地的“當(dāng)啷”響,驚得梁上的積雪撲簌簌落下,蓋住了地麵的“反星”——卻蓋不住,金屬片反光處,北鬥星的“搖光”星正在熄滅,取而代之的,是顆新的星,順著鱗片倒鉤的反方向,升上夜空。


    第二章 硫磺人血的藥味與禿子的大力丸


    阿七的鼻尖在暮色裏皺成一團(tuán)。他扒著房梁往下探,破棉襖兜裏的老鼠幹蹭過張小帥肩頭——那股子混著硫磺的腥甜,正從飛魚服領(lǐng)口的金屬片底下冒出來,像賭坊禿子吞“大力丸”時(shí),嘴角漏出的暗紅色藥渣。


    “賭坊禿子吃的不是大力丸,”小李推了推缺角的眼鏡,《洗冤錄》裏掉出的藥渣粘在他袖口,“是太醫(yī)院的‘壯魂散’——我親眼看見他從‘尚藥局’的木箱裏偷的,藥粉裏摻著…鱗片形的骨屑。”


    鱗片骨屑。這個(gè)詞讓張小帥想起亂葬崗廢爐裏的焦屍——每具屍體的右胸都嵌著金屬片,肋骨上刻著細(xì)密的鱗片紋,此刻想來,那些被磨成粉的骨殖,怕是全進(jìn)了達(dá)官貴人的“補(bǔ)藥”。他忽然摸到金屬片邊緣的血痂——昨夜撬鱗片時(shí)蹭破的皮,此刻滲著的血珠竟帶著硫磺味,滴在青磚上發(fā)出“滋滋”響。


    “頭兒,您這藥味…跟陳公公棺材裏的味一模一樣!”老王蹲在門檻上吧嗒旱煙,煙袋鍋?zhàn)涌脑凇暗ぁ弊帚~牌上,“去年抬棺時(shí)我聞過,硫磺底下藏著股子甜膩…是用活人魂兒泡過的味!”


    活人魂的甜膩。記憶如潮水漫過舌尖——給張老三畫鱗時(shí),金粉裏摻的丹砂水帶著同樣的甜,此刻順著飛魚服的繡線滲進(jìn)皮膚,像有無數(shù)小蟲子在血管裏爬。阿七忽然從房梁上蹦下來,舉著片從賭坊偷的藥渣:“頭兒!這‘壯魂散’的藥引子…是亂葬崗的‘陽魂土’!”


    陽魂土。小李忽然翻到《洗冤錄》“毒土篇”,書頁間夾著的驗(yàn)屍格目上,陳公公的指甲縫裏果然嵌著土粒——顆粒呈鱗片形,混著硫磺粉,正是“壯魂散”的主成分。張小帥盯著自己指尖的血珠——此刻竟變成暗紅色,像摻了土粒的硫磺,在雪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還記得禿子吃了藥後的樣子嗎?”大牛忽然開口,渾濁的眼睛盯著窗外的賭坊,“他總說看見丹爐裏有人臉…跟咱弟兄們長得一模一樣!


    丹爐人臉。這個(gè)畫麵讓老王的旱煙桿猛地折斷——煙袋鍋裏的火星濺在藥渣上,竟讓“壯魂散”的“壯”字燒出缺口,變成“戕魂散”。張小帥忽然想起王扒皮書房裏的丹丸木匣——每粒丹藥底下都刻著“陽魂引”編號(hào),此刻想來,哪是什麼“萬壽丹”,分明是用活人魂魄煉成的“戕魂藥”。


    “阿七,把這藥渣貼在金屬片上,”他扯開衣領(lǐng),露出右胸未愈的傷口,“小李,查太醫(yī)院的‘壯魂散’配方…看看是不是用‘陽魂引’的血做藥引。”


    藥渣觸到金屬片的瞬間,硫磺味突然變得刺鼻。阿七盯著冒煙的藥渣,忽然指著金屬片背麵的刻字:“頭兒!‘代弟入爐’的‘爐’字…被藥渣泡得顯形了!”


    顯形的“爐”字混著血珠,竟在金屬片上變成“廬”——是“魂歸廬”的“廬”,卻被硫磺熏得扭曲,像座著火的墳。小李忽然指著醫(yī)書裏的批注:“魂血為引,硫磺為媒,藥成之時(shí),魂歸丹爐”——字跡被藥漬暈開,分明是太醫(yī)院醫(yī)官的臨終絕筆。


    更夫的梆子聲從遠(yuǎn)處傳來,敲的是“卯時(shí)初刻”——比“入爐時(shí)辰”早了三刻。張小帥望著金屬片上的“廬”字,忽然想起弟弟刻在槐樹洞裏的“反丹爐”——此刻藥渣的硫磺火,竟順著他的血,將“廬”字燒成“虜”,是活人被丹爐虜獲的“虜”,卻帶著反抗的焦痕。


    “大牛,去賭坊綁了禿子,”他將藥渣按在“虜”字上,硫磺味混著血腥味,竟讓金屬片發(fā)出清越的鳴響,“老王,盯著太醫(yī)院的藥車——看見纏著‘尚藥局’紅繩的木箱…就一把火燒了。”


    “大人,這藥味…怕是跟您的金屬片勾著魂呢!”老王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旱煙桿抵著金屬片的雲(yún)雷紋,“當(dāng)年廢爐炸的時(shí)候,就是這股子硫磺味先漫出來…隨後才是漫天的鱗片灰!”


    鱗片灰。話音未落,賭坊方向忽然騰起濃煙——是阿七燒了存放“壯魂散”的藥櫃,硫磺味混著焦糊味,竟在夜空裏凝成鱗片形的雲(yún)。張小帥望著那片雲(yún),忽然笑了,笑聲混著金屬片的鳴響,驚得棲在槐樹上的夜梟振翅——鱗片雲(yún)的邊緣,分明透著“反”字的輪廓,像被硫磺火撕開的丹爐黑幕。


    “頭兒!禿子招了!”小李扛著個(gè)渾身藥味的禿子衝進(jìn)來,禿子嘴角還沾著暗紅色藥渣,“他說‘壯魂散’的藥引…是從‘陽魂引’胸口剜的金屬片磨的!”


    剜金屬片。這個(gè)細(xì)節(jié)讓張小帥右胸的傷口突然發(fā)燙——金屬片被撬下的地方,此刻正滲出帶著硫磺味的血,在飛魚服上暈開鱗片形的印子。他忽然想起陳公公死時(shí)攥著的布片——邊緣的倒鉤繡法,分明是從金屬片周圍扯下的,此刻想來,那不是殘片,是“陽魂引”臨死前,拚盡全力撕下的“破爐刃”。


    更夫的梆子聲再次響起,這次敲的是“卯時(shí)三刻”——真正的“入爐時(shí)辰”。張小帥望著金屬片上的“虜”字——此刻已被血與硫磺燒成“腐”,是丹爐陰謀終將腐朽的“腐”,是活人魂魄永不腐朽的“腐”。他忽然將金屬片按在禿子嘴角的藥渣上,硫磺遇血爆發(fā)出強(qiáng)光,竟在地麵投出個(gè)巨大的“反藥”二字,對著太醫(yī)院的方向,硬生生砸出條生路。


    北風(fēng)卷著硫磺味灌進(jìn)衙門,飛魚服上的鱗片印子在雪光下泛著銀光——不是丹爐的召喚,是活人血與硫磺火的抗?fàn)。張小帥摸著右胸的傷口,忽然想起弟弟最後說的話:“哥,等我把鱗片磨成粉,就能讓他們嚐嚐…魂被藥泡的滋味!贝丝趟幵牧蚧腔,正順著他的血,將弟弟的遺願(yuàn),燒成丹爐前最亮的引魂燈——不是引魂入爐,是引魂歸人。


    第二章 冰渣碎響與拚圖相觸的陰謀


    陶碗在窗臺(tái)上晃出細(xì)微波紋,蟲屍翻著青白肚皮漂在凍成薄冰的湯麵,草根上的冰渣子“叮鈴”掉進(jìn)碗底——那聲音像極了十年前弟弟往他手裏塞鱗片殘片時(shí),金屬碰撞的輕響。張小帥指尖擦過腰間“丹”字銅牌,牌麵的爐紋缺口處凝著薄霜,此刻與衣下的鱗片金屬片相觸,竟發(fā)出“哢嗒”輕響,像兩百年前鑄就的鎖與鑰,終於咬合了邊角。


    “頭兒,這蟲屍的鱗片紋…”老王湊過來時(shí),旱煙熱氣融了銅牌上的霜,“跟您衣下的金屬片…是不是同個(gè)模子刻的?”


    模子二字讓冰渣子在碗底碎成細(xì)粉。張小帥想起亂葬崗廢爐裏的焦屍——每具屍體胸口的金屬片邊緣,都鑄著與“丹”字銅牌 identical 的缺口,此刻衣下的鱗片片角,正嵌進(jìn)銅牌的爐紋凹槽,像幅被割裂百年的拚圖,在這碗混著蟲屍的冰湯前,終於拚出完整的“引魂陣”。


    小李抱著《洗冤錄》蹭過來,書頁間掉出的爐灰殘片粘在銅牌上,竟與鱗片金屬片的雲(yún)雷紋嚴(yán)絲合縫:“頭兒!您看這驗(yàn)屍格目——陳公公七竅流出的朱砂,在地麵匯成的鱗片形,正好對著您銅牌的缺口!”


    缺口二字讓阿七忽然想起賭坊偷來的金箔——每片金箔邊緣的倒鉤,此刻在冰麵上的倒影,竟與銅牌缺口組成“入”字。他忽然指著陶碗:“頭兒!蟲屍的爪子…攥著片帶爐紋的碎瓷!”


    碎瓷片在冰麵打轉(zhuǎn),爐紋對著銅牌缺口,竟讓“入”字變成“囚”。張小帥盯著那片碎瓷——分明是衙門牆角埋的“陽魂引”殘碗,碗底“第三十八號(hào)張遠(yuǎn)”的血字雖被冰覆蓋,邊緣卻透出金屬光澤,像刻字人用指甲混著血,把自己的魂兒,硬生生嵌進(jìn)了陶土。


    “還記得王扒皮說的‘鮫人綃染朱砂’嗎?”他忽然扯開衣領(lǐng),鱗片金屬片在冰光下泛著暗紅,“那不是鮫人血,是‘陽魂引’胸口剜下的金屬片磨成粉,混著活人血染的——你看這鱗片邊緣的倒鉤…”


    倒鉤劃過長袍內(nèi)襯,竟勾出半片帶血的布料——正是十年前弟弟塞進(jìn)他手裏的鱗片殘片,邊緣的“反丹”二字已被血浸透,此刻與衣下的金屬片相觸,竟讓倒鉤紋路亮起銀光,像把能絞碎鎖芯的刃。老王的旱煙桿“啪嗒”掉在地上:“大人…這是‘引魂陣’的最後一環(huán)!當(dāng)年廢爐炸的時(shí)候,就是這‘哢嗒’聲先響起來…”


    哢嗒聲混著冰渣碎響,在漏風(fēng)的衙門裏蕩開。張小帥忽然想起密信裏的最後一幅圖:“丹牌鎖魂,鱗片引魄,二器合一,爐門自開”——此刻銅牌與鱗片相觸的輕響,不是拚圖合上的聲音,是丹爐爐門轉(zhuǎn)動(dòng)的轟鳴,是十年前未竟的“陽魂祭”,要拿他的魂,續(xù)上那爐未熄的火。


    “阿七,去把亂葬崗的老槐樹根刨開,”他將鱗片殘片按在銅牌缺口上,銀光順著紋路爬向心髒,“小李,查縣誌裏‘爐門開’的異象…是不是伴著‘鶴膝鼠死,鱗片合鳴’?”


    “頭兒!老鼠——”大牛忽然指著牆角,那隻攥著餅子的死鼠髕骨竟在冰光下碎成粉末,“它的鶴膝骨…跟您的銅牌缺口一個(gè)形狀!”


    形狀二字讓冰麵上的蟲屍突然“哢嗒”翻轉(zhuǎn)——背部的鱗片紋對著銅牌,竟在碗底凍成的薄冰上,壓出個(gè)完整的丹爐圖案,爐心位置標(biāo)著極小的“張”字。張小帥望著那字,忽然想起弟弟刻在槐樹洞裏的“救哥”——此刻鱗片與銅牌的銀光,正順著“張”字,往丹爐反方向蔓延,像條掙斷鎖鏈的蛇,要把他的魂,從“入爐”的宿命裏,硬生生拽出來。


    更夫的梆子聲撞在冰棱上,敲的是“卯時(shí)三刻”——丹爐“收魂”的正時(shí)辰。張小帥感受著鱗片與銅牌相觸的震顫——不是恐懼,是憤怒,是十年前那個(gè)抱著弟弟殘片哭啞嗓子的少年,此刻終於攥緊了破局的刃。他忽然將銅牌扯下,鱗片金屬片隨之脫離衣襯,兩塊金屬“當(dāng)啷”落地的瞬間,冰麵上的丹爐圖案“哢嚓”碎裂,露出底下用血凍成的“反”字。


    “老王,把這兩塊鐵…扔進(jìn)亂葬崗的廢爐,”他踢開陶碗,蟲屍隨著碎冰滾向“反”字,“告訴弟兄們,從今天起,咱的‘丹’字銅牌…不是引魂符,是砸爐的錘!


    北風(fēng)卷著冰渣灌進(jìn)衙門,鱗片金屬片上的“張遠(yuǎn)”二字在雪光下格外清晰——那不是編號(hào),是人名,是活人該有的名字。張小帥望著碎冰上的“反”字,忽然笑了,笑聲混著金屬落地的清響,驚得梁上的冰棱墜落,砸在丹爐圖案的殘片上,濺起的冰渣子飛進(jìn)窗外的夜色,像無數(shù)顆星星,朝著丹爐相反的方向,越飄越遠(yuǎn)。


    第二章 破落衙門裏的鱗光與丹爐餘燼


    陶碗裏的蟲屍凍成青白色,草根上的冰渣子隨北風(fēng)抖落,掉進(jìn)半碗凍湯發(fā)出“哢嚓”響。張小帥指尖撫過腰間“丹”字銅牌,磨砂般的爐紋缺口蹭過衣下的鱗片金屬片,“哢嗒”輕響驚飛了窗臺(tái)上的麻雀——那聲音像極了去年抬“龍王使者”棺木時(shí),棺釘墜入凍土的悶響,帶著鐵鏽味的冷。


    “頭兒,這蟲屍的爪子…”老王蹲在門檻上吧嗒旱煙,煙袋鍋?zhàn)涌脑阢~牌邊緣,火星濺在蟲屍背部的鱗片紋上,竟冒出細(xì)煙,“跟您飛魚服裏襯的金屬片…連倒鉤方向都一樣。”


    倒鉤方向。阿七從房梁上探下腦袋,破棉襖兜裏的老鼠幹蹭過張小帥肩頭——那具餓死的老鼠爪子還攥著半塊餅,髕骨凸成鶴膝,正對著他袖口露出的鱗片邊角。小李翻開《洗冤錄》,書頁間掉出的驗(yàn)屍格目上,“萬壽丹過量致死”的批注旁,畫著 identical 的鶴膝骨簡筆,骨節(jié)處標(biāo)著極小的“金粉入脈”。


    “去年抬的‘龍王使者’…”大牛忽然開口,渾濁的眼睛盯著銅牌缺口,“棺材裏的幹屍胸口也有片金屬片,跟您衣下的一樣凸著雲(yún)雷紋——當(dāng)時(shí)我聞著,棺材縫裏漏的不是香灰,是…是跟百戶大人書房一樣的硫磺味!


    硫磺味混著旱煙味在破衙門裏打轉(zhuǎn)。張小帥忽然想起王扒皮袖口的“萬壽丹”——丹丸表麵的爐紋凹槽裏,嵌著極細(xì)的金屬碎屑,此刻摸向衣下的鱗片,邊緣的倒鉤正勾住內(nèi)襯布料,扯出半道血痕。阿七忽然指著牆角的積雪:“頭兒!雪底下的磚縫…刻著跟您銅牌一樣的爐紋!”


    磚縫裏的爐紋被積雪浸得發(fā)暗,缺口處嵌著片蟲屍翅膀——鱗片形的翅脈對著銅牌,竟在雪地上投出個(gè)“引”字。小李忽然翻到縣誌“災(zāi)異誌”:“萬曆十年,‘陽魂祭’後亂葬崗現(xiàn)奇爐,爐紋如鱗,觸之灼手…”他忽然盯著張小帥的鱗片金屬片,“您這金屬片…怕是從那爐上敲下來的?”


    敲爐殘片。記憶如碎冰迸裂——十年前的暴雨夜,弟弟塞給他半片帶血的金屬片,邊緣還留著爐火燒灼的焦痕,此刻與衣下的鱗片相觸,竟讓倒鉤紋路亮起微光,像爐底未熄的火,順著血脈往心髒爬。老王的旱煙桿忽然折斷,煙袋鍋裏的火星濺在磚縫爐紋上,竟讓“引”字變成“囚”——是活人魂魄被丹爐囚禁的“囚”,是刻在衙門磚縫裏十年的冤。


    “阿七,去把賭坊的泔水桶翻個(gè)底朝天,”張小帥扯開衣領(lǐng),鱗片金屬片貼著鎖骨發(fā)燙,“看看有沒有帶爐紋的碎瓷——咱衙門的陶碗,怕是跟亂葬崗的丹爐…同個(gè)窯燒的。”


    “頭兒!”阿七忽然指著窗外的老槐樹,枝椏上掛著片褪色的紅布,“那是去年‘龍王祭’剩下的旗幡…幡麵上的鱗片紋,跟您金屬片的倒鉤一模一樣!”


    幡麵鱗片在北風(fēng)裏翻飛,倒鉤紋路對著衙門磚縫的爐紋,竟在空中拚出完整的丹爐輪廓。張小帥望著那輪廓,忽然想起密信裏的批注:“爐紋為鎖,鱗片為鑰,活人血祭,魂歸爐底”——此刻他腰間的銅牌、衣下的鱗片、甚至衙門的磚縫爐紋,早已織成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隻等“卯時(shí)三刻”,將他的魂扯進(jìn)十年前的丹爐。


    “大牛,你說百戶書房的硫磺味…”他摸向銅牌缺口,指尖沾著的血珠滲進(jìn)爐紋,竟讓“丹”字變成“舟”,“是不是混著股子甜膩?像…像陳公公七竅流的朱砂味。”


    甜膩的朱砂味在記憶裏翻湧——陳公公屍身周圍的朱砂灘呈鱗片形,邊緣對著王扒皮書房的方向,此刻想來,哪是什麼“鎮(zhèn)魂”,分明是用“陽魂引”的血,給丹爐續(xù)的火。小李忽然指著《洗冤錄》裏的屍檢圖:“頭兒,您看這朱砂流動(dòng)方向…竟對著您金屬片的位置!”


    流動(dòng)方向與心跳同頻。更夫的梆子聲從遠(yuǎn)處傳來,敲的是“子時(shí)初刻”——比尋常更聲早了半個(gè)時(shí)辰。張小帥望著衣下的鱗片,倒鉤紋路在月光下泛著暗紅,像條蘇醒的蛇,正順著銅牌缺口,往丹爐方向遊走。阿七忽然舉著片碎瓷衝進(jìn)來:“頭兒!賭坊泔水裏的碗底…刻著‘陽魂引第三十八號(hào)’!”


    碎瓷片上的血字遇著他的指尖,竟讓“引”字裂成“反”。張小帥盯著那半截“反”字,忽然笑了,笑聲混著銅牌與鱗片相觸的“哢嗒”響,驚得老槐樹上的夜梟振翅——碎瓷片的反光裏,丹爐輪廓正在崩裂,露出裏麵碼得整整齊齊的“陽魂引”骨殖,每根骨頭的關(guān)節(jié)處,都嵌著與他鱗片 identical 的金屬片。


    “老王,把這碎瓷…嵌進(jìn)磚縫的爐紋缺口,”他將碎瓷片按在“囚”字上,血珠滲進(jìn)磚縫,竟讓“囚”字變成“因”,“阿七,去把老槐樹的幡麵扯下來——咱用這鱗片紋的布,給丹爐…送份‘迴禮’。”


    北風(fēng)卷著碎瓷片的“反”字,混著老槐樹幡麵的鱗片紋,在破落的衙門裏旋成颶風(fēng)。張小帥摸著衣下的金屬片——此刻它不再是灼人的爐渣,而是塊冰,順著銅牌缺口的“舟”字,漂向丹爐之外的方向。更夫的梆子聲再次響起,這次敲的是“卯時(shí)三刻”——本該是“入爐”的時(shí)辰,卻見亂葬崗方向騰起衝天火光,丹爐的爐紋鱗片在火裏扭曲,竟成了“反丹”二字,映著漫天星鬥,燒穿了十年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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