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天氣，維持個屁的治安，鬼都不願意出門。即便如此，張林毅然決然地走入雨幕，帶著人手，開始認認真真地巡查城市。


    與此同時，消失一夜的李武從雨幕中浮現。多年的辦案經曆，讓他練就了一雙鷹眼。即便是在光線極不充足的陰雨天的早上，他一眼就發現了坐在大堂中的李治。


    自家兄弟的性子他最了解，他知道老三不會無緣無故坐在這裏：“老三，你在特意等我迴來？是不是找我有事？”


    李治點頭。


    李治同樣了解他二哥的性子，二哥不喜歡扭扭捏捏，於是他一口氣把話說完。


    “嗯！有兩名陌生人知道你的行蹤，昨夜，他們拿著六扇門的腰牌冒充是你的手下，來我家中找你。其中一人中年模樣，偽裝成乞丐，看似骨瘦如柴，實則肌肉結實，雙目炯炯有神，絕對是一名練家子。另一人為青年，稚氣未脫，十有八九是剛踏上社會的新人。此人氣息悠長，走路穩健，也不是泛泛之輩。”


    李武眼神一冷，他的感覺果然沒錯，昨日下午他就有一種被人盯上的感覺。


    “他們說了什麼？”


    “就說有要事找你，我說你出門了，他們便不再逗留，走的時候那模樣挺匆忙的。”


    “有沒有留下對方的聯係方式或者地址。”


    “有，城東貧民窟的一間小院子，大門塌了，門前隻剩下一隻殘破不堪的石獅子。”


    兄弟倆一問一答，都沒有半句廢話。


    “行，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一趟。”


    “二哥，你當心點，我擔心對方來者不善。”


    李武哈哈一笑，他大致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帝國內能清楚知道並監視一名神捕行蹤的勢力可不多。


    “放心吧老三，他們大概率是自己人。”


    “難道是我弄錯了？”


    “你沒錯！他們兩人肯定不是六扇門的人，但他倆確實又是自己人。換種說法，在大是大非麵前，他倆與我肯定是同一陣營的人。”


    李治明白了，也就是說對方跟他哥一樣，是吃皇糧的人，隻不過隸屬不同的衙門。


    說到這，他大致也猜到對方的身份。


    這群臭名昭著的家夥，怎麼會來興化城這種小地方？


    從雨中來又到雨中去。忙碌一晚上沒合眼的李武，還沒吃上一口熱飯又出門了。


    神捕，沒那麼好當的。


    破屋外下著大雨，破屋內下著小雨，一夜時間，破屋內大部分區域都已被雨水打濕，隻剩下篝火附近一圈還算幹燥。


    雨簾如瀑，接天連地。


    瘦弱的身軀，邁著穩健的步伐行走於濕滑的路麵，急風驟雨似乎無法撼動其分毫。


    “這鬼天氣，狗都知道躲在洞裏不出來，老子卻一夜未睡，在外奔波，當真是狗都不如。”


    周春生有些埋怨，他無比懷念昨晚的美少女，當真是千嬌百媚、銷魂鎖骨。


    周春生跨進破屋，抖落渾身水珠，地麵，積水愈發明顯。


    他本想討口熱水，驅散身上的寒意與疲憊。可他環顧一圈，破屋內有水漬、有稻草、有木柴、有一男與一女、有貧窮和落魄。


    除此，再無其他。他終於理解宋終為何會對五兩銀子有那麼深的執念。


    窮，實在太窮了。


    討口水喝的想法沒必要說出口，反正這裏沒有。他改口道：“宋…宋小友，早！”


    “周隊，早！”僅憑對方的表情，宋終已經知道了答案。


    小女孩沒有大人之間的客套，她急切地詢問周春生：“大叔，我的朋友們還有城中的乞丐們是不是有下落了？”


    周春生無奈地搖了搖頭。


    宋終問道：“周隊，我推測的那些地方，都沒找到人？”


    “是的，不光你推測的那些地方沒發現，就連城中官宦、大戶家中也沒有發現。我覺得他們已經不在城內了。”


    宋終再次遭到打臉。


    “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通過某種特殊的方法，瞞過衙役的眼睛，被送出了城？”


    周春生不肯定的迴答：“不排除這種可能。”


    宋鍾一個頭兩個大，這個案子越來越複雜。


    “那王水生舅舅家有沒有查到重要線索？”


    “我還不知道，再等一會或許就知道了。”


    宋終撓頭：“什麼意思？”


    周春生笑著調侃：“你小子這麼聰明，難道就沒想過我不是一個人在調查？你以為我是神仙吶，一個人一個晚上就能查遍一座城？”


    哪怕興化城不大。


    “呃…”宋終無力反駁。


    周春生解釋道：“過一會兒，負責調查王水生舅舅家的人會過來，我們直接問他就能知道答案。”


    等待，無疑是漫長的，煎熬的！兩人以閑聊來打發時間。


    終於，在宋終準備出門去上班的時候，裴小北趕至。他帶來了一名中老年男子。


    宋終發現自己見過此人，有些印象。想了一下，應該是前幾日，他陪李大夫去王水生家吊唁的時候遇見過這人。


    宋終知道他是誰了。王水生的舅舅，那位布施行善的“好人”。


    不知道是雨水淋濕的關係，還是出於害怕，那人麵色青紫，渾身顫抖！


    裴小北的臉色同樣非常難看，他是被氣的。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心可以如此的險惡。


    以善之名、行惡之實。


    他一把將劉全推到宋終和周春生身前：“把告訴我的事情，再說一遍。”


    劉全雙膝跪地，掩麵而泣：“大人，我也不想做那事，可我沒辦法啊，我沒得選。我不做，我兒子，我家就完了。”


    周春生怒斥：“你沒得選就可以去害人，害幾十上百名乞丐？那我現在逼你去殺你全家，同樣沒得選，你做不做？”


    “我不想再聽到任何一句廢話，把你知道的事原原本本說出來。”


    幾分鍾後，宋終和周春生麵色陰沉。


    該死的黑狗幫。


    醫館兇殺案告破那日下午，劉全的兒子劉柱便領著一夥黑狗幫的成員往家裏搬麵粉，說晚上要給全城的乞丐發饅頭，以此作為感謝，感謝那名乞丐幫忙破案。


    劉全了解黑狗幫的德行，他們怎麼可能好心給乞丐分饅頭？再說，黑狗幫真想分饅頭，也不必借破案這個由頭。


    遮遮掩掩，他認定此事必有蹊蹺，所以他留了個心眼。事實證明劉全的謹慎沒有錯，他親眼目睹一群黑狗幫的成員在饅頭上動手腳。


    劉全想過製止，想過揭發。有人攔下他，那人姓徐名二狗，是黑狗幫的四當家。


    他指著站在一群混混中，興奮地給饅頭加“佐料”的劉柱，警告劉全別亂說話，否則就讓他兒子背鍋。


    “那些乞丐現在人在哪裏？”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