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湖畔。


    煙波浩渺。


    隨意找了家客棧，安置好馬匹和行李，周春生幾人出門辦事去了。


    不一會，宋終也離開了客棧，他要去做他該做的事情。


    他獨自走在街上，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顯得格外不起眼。


    剛才，從店小二口中得知，西子湖畔的書生亭，今日有一場文鬥。


    自古以來，經(jīng)濟越富庶的地方，文人墨客就越多。


    用科學的眼光去看待，就是物質得到了滿足，開始追求精神的滿足。用宋終的話講：就是不愁吃喝，有的是時間學習。


    帝國內，失去財力支持放棄學業(yè)的學子何其之多？在興化城，李治不同樣將宋終看作是家道中落的學子。


    前方，越來越多的人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宋終隨波逐流。


    今日，蘇杭城最有名望的兩所書院，西湖書院和江南書院在書生亭舉行秋日詩會。


    名義上是交流詩詞，實則是兩所書院在為自己的學子創(chuàng)造成名的機會。


    宋終感慨萬分，好熟悉的感覺。


    穿越裝叉流小說最常見故事情節(jié)之一，詩仙、詞聖走向曆史舞臺的開始。


    宋終暗暗發(fā)笑，不知道今日自己會不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靠近書生亭，宋終看到身穿白色和上青色衣服的兩方學子，他們站在涼亭兩側，互相審視著自己對手。


    氣氛輕鬆和諧，並沒有劍拔弩張的感覺。宋終總覺得這群學子身上，沒有學子該有的精氣神。


    不多時，宋終身旁的路人甲道：“西湖書院的陳院長到了。”


    路人乙一臉崇拜地說道：“江南書院的常院長也到了。”


    路人甲環(huán)顧四周，問道：“到了嗎？哪位是江南書院的院長？”


    路人乙用鄙夷的眼光看向路人甲：“陳院長邊上那位就是。”


    “啊？常院長這麼年輕？”


    宋終轉頭望去，發(fā)現(xiàn)江南書院的院長，是一名年約40的中年男子。身旁路人甲說的這個年輕是相比陳院長的年輕，並不是真的年紀輕輕。


    40左右成為大書院院長也不算太過分，如果對方隻有20來歲，宋終便要懷疑對方是不是穿越者。


    兩名院長到場，給出題目，這場秋日交流詩會，才算正式開始。


    你方唱罷我登場，書生亭好不熱鬧。


    整場比賽，持續(xù)個把時辰，宋終略顯失望，雙方學子的詩詞水平與他預想的大相徑庭。


    差，太差，相當差。


    雖然宋終不會吟詩作對，可作為新時代的高材生，他從小就接觸唐詩宋詞，還是一代代教育工作者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華，一番比較，自然覺得那些學生所作詩詞水平極低、極差。


    要意境沒意境，要情感沒感情。


    除了無病呻吟，裝腔作勢，啥也不是。


    兩位院長臉上笑容僵硬，顯然也不滿意。


    宋終真想上去背兩首詩給這幫學子聽，讓他們開開眼界。可一想到任務警告，他終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咕嚕嚕～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填飽肚子最要緊。


    宋終揉著肚子用力擠出人群，盡興而來，敗興而歸。


    他無意間瞥見兩道身影，腦海中突然一個念頭。


    “哎，自古逢秋悲寂寥，沒想到蘇杭城兩大書院的學子寫秋天的詩詞也就這點水平。與我預想相差甚遠。看樣子兩所書院的人教學水平也就那樣。”


    宋終好似自言自語，可他的聲音，附近的人卻都能清晰聽見。


    一老人，一中年男子頓時停下腳步。


    兩人轉過頭，看向宋終。


    年長者慈眉善目，點評道：“好一句自古逢秋悲寂寥。”


    中年男子則沒有那麼好的養(yǎng)氣功夫，被宋終數(shù)落，一臉不悅，迴應道：“哼，兩大書院，豈是你能隨意評價的。”


    宋終隨意道：“抱歉，本人隨口一說，無意冒犯。”


    說完，宋終就要離去，使出一招欲擒故縱。


    常院長麵帶慍怒：“你僅憑學子們幾句不入流的詩句，就瞧不起我們書院的教習，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宋終再次道歉：“抱歉，一時口快，真的並非有意。”


    一旁的陳院長依舊麵帶微笑，他反而幫宋終說起了話：“小常，這位小友說的過分嗎？你自己不也覺得學子們的詩詞水平很差勁。學生沒教好，難道不是教習和我們的問題？這些年，不說京都的那幾所書院和國子監(jiān)，就是海港城漁村學堂和奉天城青陽書院都有趕超我們的勢頭。”


    常山輕歎一聲，臉上的不悅之色隨著歎息聲，煙消雲(yún)散。


    宋終一怔，苗頭不對啊。他本想引起對方的注意，哪曾想自己一句話，好像戳中了對方的痛處。


    “小友能吟出’自古逢秋悲寂寥‘的詞句，顯然也是讀書人。本來我就打算與小常聊聊一些書院教學的問題，你是否有空，陪我們到前方的茶樓坐一坐，一起探討一下。”陳院長發(fā)出邀請。


    “求之不得。能與兩位院長一同探討問題是在下的榮幸。不過，小子才疏學淺，一會如果說得不對，你們可不要笑話我。”


    聽風樓。


    兩位院長一同到來，引起不小的震動，給茶樓中的眾人增添不少談資。不少人注意到跟在兩位院長身後的宋終，開始猜測他的身份。


    文壇新秀？權貴子弟？


    包廂內，兩位院長各抒己見，滔滔不絕。宋終算是聽明白了，兩位院長很清楚書院存在的問題。不是他們不想解決問題，而是有些問題他們根本無法解決。


    兩所書院的問題，擱在宋終自己的世界，同樣很常見。 總結下來就兩點。


    一，教習水平不夠高；二，生源越來越差。


    招聘時，明明有更好更有名望的教書先生，卻被權貴幹預，錄取他們指定的人選。


    招生時，不少優(yōu)秀的學生因為名額不足無法入學。至於名額哪去了？自然是被權貴富商的子女侵占了。


    再合並一下，書院其實隻有一個問題，就是權貴對書院的幹預太嚴重。


    水平有限的老師，資質低下的學生，搞得書院內烏煙瘴氣，學習氛圍極差，成績肯定顯著下降。


    宋終參考自己讀書時，中學的做法，提了一個建議：重新分班。


    好老師帶好學生，差老師帶差學生，各自為政，各自安好。


    兩位院長都覺此計甚妙，既不得罪權貴，也不影響正常學子。一時間，心情愉悅，直誇宋終大才。


    一得到宋終的建議，馬上散場，這種事兩人飽讀詩書的院長顯然做不出來，之後就是一場隨意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