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燁瞳孔驟縮。葉琛知道自己賭對了，鄭國公果然沒把名冊的事告訴自己小兒子，這個信息差，就是撬動全局的支點。
傍晚時分，韓猛在自家祠堂收到個食盒。打開後是他妹妹的貼身玉佩和一張字條：\"令妹安好，解藥分三次服。西華門換防時，請將軍三思。\"
字條背麵，葉琛用現代化學方法畫了個隱形圖案，火把照耀下，會顯現出鄭國公府的密信格式。這是他從名冊上研究出來的，專用於赤焰營內部聯絡。
韓猛舉著火把的手開始發抖。他當然認得這個暗記，正因如此，才更確信妹妹真的被下毒，因為隻有赤焰營核心成員才知道這個標記。
當夜子時，葉琛在密室複盤計劃。崔明月煮的安神茶已經涼了，她指尖在桌麵上畫著西華門布防圖：\"韓猛答應大祭當日稱病，由副將頂替。那副將是我們的人？\"
\"不，是鄒遠道的人。\"葉琛語出驚人，\"但鄒遠道不知道，那副將的相好被我握住了把柄。\"
崔明月瞪大眼睛：\"你什麼時候...\"
\"前天你去配藥時。\"葉琛笑著抿了口冷茶。
\"那副將的相好是醉仙樓的頭牌姑娘，藝名綠腰。\"葉琛從袖中摸出個荷包，倒出幾顆紅豆，\"有意思的是，這姑娘每收一顆紅豆，就會在帳本上畫個紅圈。\"
崔明月捏起一顆紅豆對著燭光看：\"這豆子...\"
\"泡過明礬水，遇熱會顯出字跡。\"葉琛把紅豆扔進茶盞，豆皮漸漸浮現出\"西華\"二字，\"鄒遠道每月十五通過她傳遞消息。\"
窗外傳來梆子聲，三更天了。葉琛突然起身，從暗格取出一枚銅錢拍在桌上。銅錢邊緣有處不自然的磨損，像是被人刻意磨平的。
\"韓猛剛才偷偷塞給我的。\"葉琛用指甲撬開銅錢邊緣，裏麵竟藏著張小紙條，\"赤焰營的聯絡方式。\"
崔明月湊近看時，發絲掃過葉琛手背。紙條上隻有寥寥幾字：\"寅時三刻，城隍廟後殿，銅錢為憑。\"
\"今日十七，不是集會日。\"葉琛眉頭緊鎖，\"定是出了變故。\"
崔明月突然抓住他手腕：\"你看銅錢上的鏽跡...\"她蘸了點茶水抹在銅錢上，青綠色的銅鏽居然泛出微微紅光，\"是血銅！鄭國公死士的標記！\"
葉琛心頭一震。現代化學知識告訴他，這是銅與朱砂長期接觸產生的反應。但在古人眼裏，這就是不祥之兆。
\"得去會會他們。\"葉琛翻出件夜行衣，\"你在外接應，若聽見貓頭鷹叫...\"
\"就放火。\"崔明月從妝奩底層取出個火折子，\"東牆根我埋了硫磺。\"
寅時的城隍廟陰森得瘮人。葉琛貼著牆根摸到後殿，聽見裏麵傳來壓低的爭吵聲。
\"...鄒相要我們交出手下兵符，這不合規矩！\"一個沙啞聲音道。
\"鄭公爺屍骨未寒，他就急著吃絕戶？\"另一個聲音更尖銳，\"別忘了咱們那些''投名狀''可都在...\"
葉琛趁機從窗縫望進去。五個人圍坐在城隍像前，為首的是個疤臉漢子，正把玩著枚銅錢。葉琛瞳孔一縮，那銅錢和他手裏的一模一樣！
\"誰？！\"疤臉漢子突然轉頭。葉琛急中生智，將銅錢彈進窗內，正落在香案上。
屋內瞬間安靜。疤臉漢子撿起銅錢檢查半晌，突然單膝跪地：\"原來是''玄''字號的兄弟！\"
葉琛這才注意到銅錢內圈有個極小的\"玄\"字。他壓低嗓音：\"上峰有令，暫緩交接。\"
\"可鄒相的人明日就要來...\"
\"正因如此。\"葉琛模仿著韓猛說話的語氣，\"鄭公爺生前另有安排。\"
尖銳聲音那人突然冷笑：\"空口無憑！\"
葉琛早有準備，拋進去半張名冊殘頁，是他仿造的，但用了真名冊的紙張和墨色：\"看背麵。\"
疤臉漢子就著燭光一看，頓時變了臉色。殘頁背麵是葉琛用現代方法仿造的鄭國公筆跡：\"鄒賊欲吞我基業，諸君當共誅之。\"
\"這...這墨跡...\"
\"公爺生前用白礬水寫的，遇熱才顯現。\"葉琛信口胡謅，心裏卻感謝現代刑偵課教的顯影技術。
屋內幾人交換眼神，突然同時抱拳：\"但憑差遣！\"
葉琛知道火候到了：\"三日後子時，各自帶心腹到老地方。\"說完便閃身隱入黑暗。
迴到錦繡莊時天已微明。崔明月正在煮粥，見他迴來，勺子差點掉鍋裏：\"成了？\"
\"比預想的順利。\"葉琛脫下夜行衣，露出綁在手臂上的小本子，\"記下五個名字，都是名冊上的。\"他忽然冷笑，\"有趣的是，鄒遠道正在收編這些人。\"
崔明月盛了碗粥給他：\"那我們的計劃...\"
\"將計就計。\"葉琛從灶膛裏扒出塊木炭，在牆上畫起來，\"這五人掌管京城巡防，鄒遠道想控製他們，無非是為了...\"
\"秋祭那日方便調動兵馬！\"崔明月脫口而出。
葉琛點頭，從懷裏摸出個油紙包：\"這是從疤臉漢子身上順來的。\"打開一看，竟是張皇宮水渠圖，\"鄒遠道連這個都準備好了。\"
崔明月手指微微發抖：\"他想通過水渠...\"
\"下毒？運兵？都有可能。\"葉琛仔細研究圖紙，突然指著一處，\"你看這裏，通往冷宮的暗渠被重新標注了。\"
兩人對視一眼。
午後，葉琛換了身綢緞商打扮來到醉仙樓。綠腰姑娘正在彈琵琶，見他進來，指尖微微一顫，彈錯了個音。
\"姑娘的《霓裳》彈得極好，隻是第三疊少了個輪指。\"葉琛故意大聲說。這是韓猛提供的暗號。
綠腰起身行禮：\"客官好耳力，請裏間用茶。\"
雅間門剛關上，綠腰就變了臉色：\"大人有何吩咐？\"
葉琛不急著答話，而是取出一枚銅錢放在桌上，正是仿製的那枚。綠腰見到銅錢，立刻從妝臺暗格取出封信：\"今早鄒府送來的，要副將大人後日調開西華門守衛。\"
信上火漆完好，葉琛卻笑了。現代技術讓他不用拆信就能看到內容，他用自製的透視鏡對著燭光，信紙上的字跡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