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燭火搖曳,映得祭壇石壁上的古符忽明忽暗,龍飛立於祭壇中央,目光如炬,凝視殿門之外那愈發逼近的水流之聲。殿外的咆哮低沉而悠長,似有千古怨念自深海中蘇醒,震得石壁細塵簌簌而落。精銳小隊的眾人皆麵色緊繃,手按刀柄,屏息以待。
“王爺,此聲絕非尋常海獸!”林鐵低喝,聲音中透著不安,“屬下於水師多年,深知海中異象,恐是此遺跡守護者已被驚醒,殺意逼人!”
龍飛微微頷首,心中卻並無懼意,反倒有一絲莫名的悸動自丹田升起,似是那股沉睡已久的血脈之力,又被殿外氣息所牽引,蠢蠢欲動。他輕按海龍佩,佩中光芒若隱若現,與祭壇符文隱隱唿應。他沉聲道:“既來之,則安之。諸位,隨我迎敵,護住後路。若有不測,保命為先!”
“是!”眾人齊聲應諾,陣型迅速展開,林鐵與張石護在龍飛左右,其餘精銳則圍成半弧,刀光如雪,寒氣逼人。
殿門之外,水流聲驟然加劇,似有巨浪自深淵中翻湧而起,整個祭壇大廳猛地一震,地麵石磚龜裂,塵土飛揚。龍飛雙目微瞇,忽覺一股冰冷的殺意自殿門方向撲麵而來,緊接著,一道巨大的水流如怒龍般衝入殿內,直撲眾人!
“退!”龍飛低喝,身形一閃,已躍至最前,雙手猛地前推,體內真氣如潮汐般湧動,試圖將那水流阻隔。然那水流之中,竟似蘊含著某種詭異之力,非但未被他的真氣擋住,反而以更迅猛之勢席卷而來,眼見便要將眾人吞沒。
“王爺小心!”張石驚唿,手中長刀揮出,試圖劈開水流,卻隻激起一串水花,毫無作用。林鐵等人亦是麵色大變,紛紛後退,卻見那水流已將整個殿內團團圍住,祭壇四周石壁開始崩裂,巨石滾落,轟鳴之聲不絕於耳。
危急之際,龍飛心頭一緊,腦海中忽閃過一幅奇異畫麵——無邊大海之中,他似化身一尊巨影,掌心翻覆間,浪潮聽命,風浪皆平。他猛地一怔,體內那股悸動之力驟然爆發,自丹田直衝四肢百骸,仿佛與周遭海水生出某種玄妙聯係。
“起!”他下意識低喝,雙手猛地劃出一個古樸手勢,似是祭壇符文中曾浮現的某一圖案。霎時間,體內真氣如海潮般翻湧,與那撲麵而來的水流奇異地共鳴起來。原本洶湧的水流,竟在他手勢牽引下驟然靜止,隨即如被無形之力操控,化作一道半透明的水幕屏障,將他與精銳小隊牢牢護在其中!
“這是……”林鐵瞪大雙眼,聲音中滿是震撼,“王爺,您竟能控水?!”
張石等人亦是目瞪口呆,手中兵器險些落地。他們跟隨龍飛多年,深知王爺武藝高強,真氣深厚,可這等唿風喚雨、操控海水的手段,簡直已非凡人所能想象,頗有傳說中海皇再世之姿。
龍飛此時卻無暇多言,他隻覺體內真氣如江河決堤般洶湧流轉,手掌微微一顫,那水幕屏障便隨之波動,似乎隨時可能崩散。他心下駭然,暗道:“此力雖強,卻非我能完全駕馭,若稍有不慎,恐有反噬之險!”但眼下危機未解,他隻得強行穩住心神,沉聲道:“莫要多言,速跟緊我,尋路撤離!”
言罷,他雙手微壓,水幕屏障緩緩移動,將眾人護在其中,朝殿門方向艱難前行。然祭壇大廳早已不複先前模樣,四周石壁崩塌殆盡,巨石滾落如雷,整個遺跡似在劇烈震顫中即將沉沒。殿外水流愈發洶湧,似有無形巨獸在暗中窺伺,咆哮聲此起彼伏,令人心悸。
“王爺,前方有光!”林鐵忽指殿門一側,那裏似有一道微弱光線透入,似是通往海麵的出口。龍飛雙目一亮,咬牙催動真氣,水幕屏障猛地擴張,護著眾人加速衝向光線所在。
然就在此時,殿頂一聲巨響,一塊足有數丈寬的巨石轟然墜下,眼見便要將眾人砸成肉泥。龍飛瞳孔一縮,體內真氣幾近枯竭,卻不得已再催一分力,雙手猛地一托,那水幕屏障驟然上揚,化作一道水柱,竟硬生生將巨石頂開一瞬,為眾人爭取到一線生機。
“快走!”他低吼一聲,聲音中已帶了幾分嘶啞。眾人再不敢遲疑,拚盡全力朝出口狂奔。龍飛斷後,咬牙支撐水幕,體內血氣翻湧,似有無形重錘敲擊心脈,痛得他幾欲暈厥。
終於,在最後一人衝出出口的同時,龍飛再也支撐不住,水幕屏障轟然崩散,他身形一晃,單膝跪地,嘴角滲出一絲血跡。然他未及喘息,便覺背後一股寒意襲來,轉頭一看,隻見殿內水流之中,一雙猩紅巨目自黑暗中緩緩浮現,似在死死凝視著他,似乎帶著無盡怨恨與不甘。
“王爺,速來!”林鐵在出口處高喝,聲音急切。龍飛強壓下體內傷勢,身形一躍,借著最後一線光亮衝出遺跡,身後殿堂轟然坍塌,化作無盡廢墟沉入深海。
海麵之上,陽光刺眼,海風鹹濕,龍飛一行人自水中破浪而出,紛紛攀上早已待命的旗艦。甲板之上,親信幕僚早已焦急萬分,見眾人歸來,方才鬆了一口氣。
“王爺,您無恙否?”幕僚張全上前,麵色擔憂,手中令旗一揮,命人速備藥材熱水。龍飛擺手示意無礙,徑自立於甲板之上,目光遠眺那片翻湧的海麵,眉頭緊鎖。
“方才遺跡內之景象,爾等可有誰傳出半句?”他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林鐵等人連忙跪地,齊聲道:“屬下等絕不敢泄露半分!”
龍飛微微點頭,心中卻翻湧如潮。他低頭看向掌心,那股控水之力雖已消退,可方才與海水共鳴之感,仍曆曆在目。他暗自思忖:“此力到底從何而來?海皇血脈,果真如師傅所言,隻是冰山一角?若此力無法掌控,究竟是福是禍?”
甲板之上,精銳小隊雖不敢言語,可彼此對視之間,眼神中皆是驚疑不定。尤其是林鐵與張石,二人跟隨龍飛多年,自以為已知曉王爺之能極限,然今日所見,實乃平生未遇之奇事。他們低聲議論,雖不敢明言,卻隱隱將龍飛與那傳說中的海皇之名聯係一處。
“王爺,”張全低聲稟報,“此番遺跡探尋,雖險象環生,但屬下以為,那守護者之氣息,恐非人力所能抗。若非王爺神威,隻怕我等皆要葬身海底。隻是……此地異象,恐會引來他人覬覦,不如早作打算。”
龍飛聞言,目光微動,腦海中忽閃過承澤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心下暗歎:“此力若為陛下所知,恐非福事。然海皇血脈既已覺醒,便再無迴頭之路。隻是,此力之極限,究竟在何處?若有朝一日失控,又當如何?”
海風唿嘯,旗艦緩緩起航,朝天京方向而去。龍飛立於船頭,衣袍獵獵作響,手中海龍佩微光閃爍,似在低語某種遠古之音。他心頭思緒萬千,隱隱覺得,那沉睡於血脈深處的真正力量,遠非控水之能這般簡單。而隨著此次遺跡之行,這股力量的覺醒,或許也將他推向一條更加未知、更加兇險的道路。
此時,海天交接之處,一艘無旗無號的黑船悄然浮現,船上之人遙望旗艦離去,目中寒光閃動,似有無盡陰謀正在醞釀。而龍飛對此渾然不覺,隻凝視前方波濤,眉頭愈發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