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帶著濕鹹的氣息拂過龍飛的南洋根據地——一座隱匿於熱帶密林與海灣之間的要塞。此處名為“鎮濤堡”,乃龍飛多年經營的心腹之地,地勢險要,外圍有暗礁環繞,內有機關重重,非親信之人不得靠近半步。自大滿帝國南洋總督府設立以來,鎮濤堡便以“水師練兵之所”為名,實則成為龍飛與麾下核心團隊籌謀大事、隱秘行動的真正大本營。此時,堡內燈火通明,密議大廳中一片肅殺之氣。
龍飛端坐於大廳主位之上,身著深藍長袍,袖口繡著騰龍戲海之紋,腰間懸掛海龍佩,在燭光映照下,佩上隱隱有水紋波動,似活物一般。他的麵容沉靜如水,眼底卻藏著一抹無人可察的憂慮。今日歸途中的種種思慮,以及那股自血脈覺醒後越發躁動的力量,令他心緒難平。
蘇櫻坐於左側下首,一襲素雅青衫,眉目間透著幾分精明與冷靜。她手中拿著一卷密報,神色專注掃過其中內容,時而蹙眉,時而輕歎。廳中其餘核心幕僚分坐兩側,有水師副將張全、掌管情報的林鐵,以及精通南洋各島事務的幕僚徐遠山等人,個個神情凝重,似在等待龍飛的決斷。
“諸位,今日召集眾人,非為他事,而是因本王近日在處理一樁南洋遺跡之事時,體內力量有所異動。”龍飛開口,聲音低沉而穩重,直奔主題,“此力,來自身中血脈,似與傳說中的海皇傳承有關。本王雖略有感應,卻未能完全掌控。若此事處理不當,或將成為心腹大患。”
此言一出,廳中氣氛更顯壓抑。幕僚們麵麵相覷,張全率先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擔憂:“王爺,此事若果真與海皇傳承有關,恐非小事。傳說中,海皇之力可統禦四海,堪稱逆天之能,若為朝廷所知……”他頓了頓,未盡之言卻已浮於眾人心頭——當今聖上承澤,對龍飛功高震主本就心有芥蒂,若再知曉此事,猜忌之心恐更難壓製。
蘇櫻聞言,緩緩放下手中密報,目光轉向龍飛,聲音清冷而果斷:“王爺,妾身以為,此事首重隱秘。海皇血脈覺醒一事,須得嚴守秘密,切不可走漏半點風聲。眼下京城局勢不明,承澤雖對王爺倚重,然其心性多疑,若知曉王爺身懷異能,恐非但不喜,反會視之為威脅。”
龍飛微微點頭,心中對蘇櫻的判斷深以為然。他自幼與承澤相識,當年戰場上共同搏殺的兄弟情誼曆曆在目,可自承澤登基以來,那份情誼卻在無形中被皇權的陰雲遮蔽。他低頭看向海龍佩,似在思索著什麼,半晌方道:“蘇櫻所言有理。此事若傳至天京,本王與聖上之間,隻怕再難保舊日之信任。眼下,首要之事,是弄清這血脈覺醒的根源與風險。”
蘇櫻微微頷首,續道:“妾身以為,王爺不妨重新聯絡玄洋子老前輩。他既是您的授藝恩師,又對海皇傳承頗有了解,或能為王爺解惑。此外,妾身已命聽潮閣之人加緊打探那處遺跡的更多線索。若能查明其來曆,或許能助王爺更穩妥地掌控此力。”
龍飛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玄洋子,這位神秘莫測的恩師,自他成年後便行蹤不定,似有意讓他獨自麵對天下風雲。每每關鍵時刻,這位老者卻總能適時出現,點撥一二。如今血脈覺醒,玄洋子是否早知此事?又是否隱藏著更多關於海皇傳承的真相?這些疑問縈繞心頭,卻無人能答。
“玄洋子之事,本王會親自書信一封,試探其意。”龍飛沉聲道,“至於遺跡線索,蘇櫻,你可動用聽潮閣全部資源,務必盡快掘出結果。然有一事需謹記,此事切不可通過朝廷渠道,以免走漏風聲,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蘇櫻頷首應下,目光中透著幾分了然。她自小隨父經商,掌管四海通商號,又創下聽潮閣這一情報巨網,對朝中權謀與人心算計看得透徹。龍飛對她的信任,遠勝旁人,不僅因她才智過人,更因她始終將他的安危放在首位。
一旁幕僚徐遠山這時開口,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憂慮:“王爺,屬下以為,此事還有一重隱患。南洋雖是王爺大本營,然畢竟遠離天京,朝廷耳目難及。若王爺在此地暗中修煉控水之術,或能避開目光,可一旦消息外泄,恐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編造謠言,誣陷王爺有不臣之心。”
龍飛聞言,眉頭微皺。徐遠山所言,正中他心頭之憂。南洋鎮濤堡雖是他的根基之地,隱秘性極高,但大滿帝國疆域遼闊,耳目眾多,更有覆海會這樣的隱秘組織無孔不入。若此事果真泄露,承澤耳邊定會有人添油加醋,將他塑造成一個意圖謀逆的亂臣賊子。
“遠山之言,不無道理。”龍飛輕叩桌麵,語氣中透著幾分冷意,“本王既已封定海王,總攬水師與海外事務,手中權柄,已讓朝中不少人寢食難安。若再傳出異能之事,隻怕更會成為眾矢之的。”
他稍頓片刻,目光掃過廳中眾人,聲音愈發堅定:“然,事已至此,本王別無退路。這血脈之力,既是上天所賜,便不可棄之不用。本王決定,自今日起,暗中修煉控水之術,試探其極限與妙用。但凡涉及此事之人,皆需嚴守口風,違者,殺無赦!”
此言一出,廳中眾人齊齊一震,紛紛低頭應諾。龍飛之威,在南洋根深蒂固,他麾下之人,無不忠心耿耿。然而,眾人心中皆有一抹隱憂——這股力量固然強大,可若無法掌控,或為外人所知,恐將引來滅頂之災。
夜色漸深,密議大廳外的海濤聲隱隱傳來,似在低語著某種古老的預言。龍飛起身,緩緩步至廳側窗前,推開雕花窗欞,遙望遠處漆黑的海麵。他的指尖微動,一縷無形的水汽自窗外匯聚而來,環繞於他掌心,隱隱化作一團氤氳之霧。這便是血脈覺醒後,他初次感應到的控水之力,雖尚顯薄弱,卻已讓他心潮澎湃。
“海皇之力……”龍飛低聲自語,目光深邃如海,“究竟是福是禍?”
蘇櫻緩步走至他身旁,柔聲道:“王爺,凡事不可操之過急。血脈之力雖強,然其根源未明,若貿然深究,或有反噬之險。妾身以為,與其急於求成,不如先穩固根基,待玄洋子前輩迴音,待遺跡線索明朗,再全力一探。”
龍飛轉頭看向她,眼中多了一絲暖意。蘇櫻之言,字字入心,足見其為他著想之深。他微微一笑,點頭道:“你說得對。本王這些時日,心緒不寧,反倒失了平日的沉穩。既如此,事到如今,唯有步步為營,謹慎行事。”
廳中燭火搖曳,映得眾人身影忽明忽暗。議事至此,核心事宜已定,龍飛揮手示意眾人散去,隻留蘇櫻與張全,另有密事交代。待廳中人煙散盡,他方低聲對蘇櫻道:“聽潮閣近日可有京城消息?聖上那邊,對本王可有何新動向?”
蘇櫻聞言,麵色微沉,壓低聲音道:“王爺,妾身正欲稟報。聽潮閣探子迴報,近來聖上在紫禁城中頻頻召見李鴻章與幾位心腹,似乎在籌謀某件大事。雖未有直接針對王爺的言辭,可據探子觀察,聖上神色時有陰鬱,似對南洋動向頗為關注。此外,朝中舊黨中人,似有暗中活動之跡,恐對王爺不利。”
龍飛聽罷,目光一冷,拳頭微微握緊。他心知,承澤對他的猜忌,早已不是一日兩日之事。如今血脈覺醒,又逢朝中風波,若不小心應對,隻怕南洋這塊根基之地,也難保萬全。
“本王明白了。”他沉聲道,“此事,若有新進展,速速稟報。本王需得盡早籌謀,以防不測。”
夜風漸起,鎮濤堡外的海濤聲愈發激烈,似在預示著某種風雨將至。而此時,遠在天京的紫禁城中,太和殿側的一間密室之內,承澤正端坐於龍案之前,手中握著一封來自南洋的密信。信上雖隻言龍飛近日操練水師,盡忠職守,可他卻冷笑一聲,喃喃自語:“龍飛啊龍飛,你真以為,朕對南洋一無所知麼?”
他的目光越過案上燭火,投向殿外無邊的黑暗,似已窺見某種不可告人的陰謀,正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