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苒不疑有他，在江愈風的注視下將牛奶乖乖喝完。


    沒多會兒，趴在沙發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把陸安苒抱上床，江愈風下樓看著坐在沙發上抹眼淚的江婉清，想了想說：“江姨，給苒苒換個環境吧，她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在這裏了，這座房子，這座城市，都有沈赫野的影子，我擔心這樣下去，苒苒很難走出來。”


    江婉清也覺得江愈風說得有道理，“那你覺得去哪裏比較好？”


    江愈風搖頭：“我明天問問苒苒吧，看她想去哪裏，隻要她開口，天涯海角我都陪著她。”


    江婉清原本擔心沈赫野出事以後，陸安苒身邊沒人照顧，沒想到江愈風還能對她這麼一心一意，讓她十分動容：“好孩子，謝謝你，這個時候沒放棄我們苒苒。”


    第二天吃過早餐，陸安苒放下筷子，想了想說：“媽，過段時間我打算實習去外地。”


    江婉清沒問為什麼，對女兒的選擇表示尊重：“好，那你打算去哪裏。”


    “霧城吧。”


    江婉清和江愈風對視一眼，誰都沒想到她竟然會去南江。


    飯桌上的牙牙捏著筷子吧嗒掉下一滴淚，南江是爸爸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很明顯江愈風也猜到了，但對陸安苒的選擇表示支持。


    最後幾個月，陸安苒迴到學校以後，變得特別沉默


    基本上都是一個人吃飯上課。


    即使江愈風在，她也很少說話。


    大四實習弄得所有人都苦不堪言。


    唐湉和何歡兩次校招都沒找到滿意的實習工作。


    最後在江愈風的幫助下，兩人去了待遇還不錯的外企。


    又一年盛夏，不知不覺大學四年就這樣像指縫溜走的沙，悄無聲息，又無法阻止。


    拍畢業證那天陸安苒起了一大早，她特意穿了一身紅色長裙，長發軟軟的垂在肩上，畫了淡妝在，整個人起色很不錯。


    推開沈赫野房門，房間擺設一如從前。


    好像他昨天還在這兒住過一眼。


    桌子上放著他用過的鋼筆，水杯、藍牙耳機。


    指尖撫摸過他趴過的桌子。


    “阿野，明天我就要離開這兒了，你會怪我嗎？”


    空氣凝結，沒人能迴答她。


    江愈風一大早就來接陸安苒去拍畢業照。


    等到八點半才等到她出門。


    烈陽高照，蟬鳴低語，學校好像跟第一次剛來那樣熱鬧。


    陸安苒找到自己班級，很多同學已經換上了學士服，陸安苒沒有穿，站在草坪上，緊緊地捏著自己的挎包。


    “苒苒，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大合照了！”


    陸安苒走過去，被唐湉拉著和其他同學站成一排。


    “三、二、一，茄子！”


    “哢——”


    拍完大合照，同學們三三兩兩自己拍照片。


    江愈風拍完合照就趕過來，看著唐湉拉著陸安苒合照。


    看到江愈風過來，陸安苒把手機遞過去：“可以給我們拍張照片嗎？”


    我們？


    就在江愈風疑惑之際，陸安苒從包裏掏出沈赫野照片。


    捧在懷裏，她對著鏡頭微笑。


    江愈風心裏酸澀，但還是滿足她的願望。


    舉起鏡頭，找準角度，按下快門。


    拍完照大家一起去吃飯。


    林景生和沈科得知陸安苒要離開去外地。


    忙裏偷閑過來陪她吃飯。


    飯桌上大家的心情似乎都很沉重。


    林景生一杯一杯灌酒，沈科有點看不下去，“行了，又不是不見麵了，喪眉耷眼啥呢！”


    “能見，可是下一次見麵會是什麼時候能？”


    唐湉這麼一說，何歡第一個破防，抱著陸安苒嗚嗚大哭起來。


    “苒苒，你安頓好了要聯係我啊，我真的舍不得你！”


    “還有你，湉湉，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怎麼就跟你男朋友去歸城了呢，咱們京市多好啊，你真是狠心！”


    散夥飯注定吃得沉重。


    陸安苒沒吃多少，酒倒喝了不少。


    江愈風送她迴家以後，有點不放心，在客廳裏陪牙牙看電視。


    不多會兒，樓上傳來響動。


    “牙牙，可以把你的床分一半給叔叔嗎？”


    何苗說：“要不你睡牙牙床吧，牙牙跟我睡。”


    牙牙思考了會兒，“我跟媽媽睡吧。”


    住了四年，東西很多，可陸安苒出發時，也隻帶了一個21寸的行李箱。


    江愈風沒想到她如此輕裝上陣。


    默默把定的貨車取消訂單。


    去歸城要路過老家望江。


    陸安苒想了想說：“我想去見看看周阿姨。”


    自從沈赫野出事以後，周慧君就從酒店辭職了。


    短短半年，經曆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周慧君一下子像老了十歲。


    陸安苒在箱子裏看著擺攤賣餛飩的周慧君差點沒認出來。


    “周阿姨，您怎麼……”


    看著她幾乎全白的頭發，陸安苒開不了口。


    周慧君摸了摸頭發，“沒事，遲早要白，上了年紀都這樣。”


    自從沈赫野出事以後，周慧君痛過哭過唯獨沒有怪過她一句。


    可她越是這樣，陸安苒心裏越過意不去。


    周慧君搬來板凳招唿陸安苒坐下，“苒苒，你吃飯了嗎？阿姨給你煮一碗餛飩吧。”


    “好，謝謝周姨。”


    餛飩是芥菜肉餡。


    以前沈赫野也喜歡給她包餛飩。


    她喜歡吃宵夜，作息沒個規律，有時候晚上餓得受不住喜歡點爆辣烤串和炸雞。


    好幾次晚上過了嘴癮，第二天不是爆豆就是上火。


    後來沈赫野知道以後，就會包一些餛飩在放冰箱裏。


    她餓了就會煮給她吃。


    後來餛飩吃膩了，他會做鍋貼，包子，還會做牛肉餅。


    換著花樣給她做吃的。


    自從沈赫野離開後，她再也沒吃過薺菜餛飩。


    往事湧上心頭，陸安苒不想讓周慧君跟著難過，把頭低到快要栽進碗裏。


    吃完飯，陸安苒悄悄抹了把淚，“周姨，我可以去家裏看看嗎？”


    周慧君愣了一下，“那……那你等我收拾一下。”


    周慧君關了煤氣灶，把小推車往路裏麵推了推，捏著手機似乎想打電話。


    但看著陸安苒在自己跟前，又把手機收起來。


    她還住在以前沈赫野給她租的房子裏。


    兩室一廳的套間，依舊破敗。


    周慧君走到門口，推門的動作停頓了一瞬，故意很大力推開門。


    “咚——”


    鐵門撞在牆上，發出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