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的夜，黑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寒風在山巒間唿嘯，卷起枯枝敗葉，發(fā)出鬼哭般的嗚咽。幾點慘淡的星子鑲嵌在厚重的鉛雲(yún)縫隙間，吝嗇地投下些許微光，勉強勾勒出群峰猙獰的輪廓。後山區(qū)域，嶙峋的怪石如同蟄伏的巨獸骸骨，在夜色中投下張牙舞爪的陰影。


    顧長清伏在一處冰冷的巖石後，單兵夜視儀（基地車基礎庫存）的視野裏，世界呈現(xiàn)出單調的幽綠色。他身後，三名狀態(tài)最佳的動員兵如同雕塑般潛伏著，波波沙衝鋒槍斜挎在胸前，腰間掛滿了沉甸甸的手雷彈鏈和用繳獲日軍炸藥、基地車工程儲備材料製作的簡易爆破裝置（用防水油布包裹的炸藥塊連接著拉發(fā)或壓發(fā)引信）。冰冷的空氣吸入肺中，帶著刺骨的寒意和山石特有的土腥味。


    “伏羲，連接王大山小隊通訊，共享位置。” 顧長清在腦中低語。


    “通訊鏈接建立。位置共享開啟。王大山小隊信號位於前方三百米處，礦洞入口東北側巖隙內。狀態(tài)：安全。”


    夜視視野中，一個代表王大山的綠色光點在前方山壁的陰影裏微微閃爍。顧長清打了個手勢，身後三名動員兵如同得到指令的獵豹，無聲而迅捷地散開，交替掩護著向前潛行。他們的動作經(jīng)過短暫的磨合，已帶上幾分顧長清親自調教的戰(zhàn)術痕跡——低姿、利用一切遮蔽物、腳步輕如貍貓。


    繞過幾塊巨大的風化石柱，前方一處被茂密枯藤半掩著的、黑黢黢的洞口出現(xiàn)在視野中。洞口不大，僅容兩人並行，邊緣殘留著腐朽的木樁和鏽蝕斷裂的鐵軌，無聲訴說著曾經(jīng)的繁忙與如今的荒涼。一股混合著潮濕、黴變和蝙蝠糞便的陰冷氣息，從洞口深處幽幽飄出。


    洞口旁邊的巖隙陰影裏，王大山探出半個身子，朝顧長清這邊揮了揮手。在他身後，趙鐵柱、李二狗、負傷但堅持行動的動員兵張石頭，以及另一名動員兵劉強，都緊張地握著武器警戒著。


    兩隊人馬無聲匯合。


    “指揮官！裏麵探過了！” 王大山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興奮，語速極快，“主礦道還算完整，往裏走大概一百多米分岔，左邊塌了一多半，右邊通到深處一個挺大的采空區(qū)，還有幾條小的支巷，有的也塌了，有的還能鑽人！裏麵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有蝙蝠，動靜大點就撲棱棱亂飛。”


    “伏羲，嚐試掃描礦洞內部結構。” 顧長清下令。


    “嚐試中…深層地質掃描啟動…警告：山體巖石富含鐵礦及伴生金屬礦物，信號幹擾嚴重！隻能獲取主幹道及大型空間模糊輪廓圖！無法精確定位細小通道及實時動態(tài)！” 伏羲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電子幹擾雜音。一張極其簡略、如同褪色素描般的礦洞內部結構圖，在顧長清的意識視野中勉強勾勒出來，細節(jié)模糊不清。


    幹擾嚴重！這意味著在裏麵，伏羲的“上帝視角”將大打折扣！顧長清眼神一凝。但這難不倒他！《終極紅警》中無數(shù)張複雜多變的地圖，早已將“快速記憶地形”、“預判路徑”、“規(guī)劃關鍵節(jié)點”的能力刻進了他的骨髓！


    “足夠了！” 顧長清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大山，你帶鐵柱、二狗，按之前計劃的，去外圍山路！把你們拿手的‘山貨’給我布滿了！陷坑、落石、竹簽陣！動靜越大越好，路越難走越好！不求殺敵，隻要他們走得慢，走得怕！”


    “放心吧，指揮官！” 王大山眼中閃爍著獵人般的精光，“保證讓那幫龜孫寸步難行！” 他招唿趙鐵柱和李二狗，三人如同熟悉山林的幽靈，迅速消失在洞口外的黑暗裏，去布置那些原始卻致命的“歡迎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