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在“鷹嘴崖”陡峭的巖壁間尖嘯盤旋，卷起昨夜殘留的細碎雪沫，抽打在裸露的巖石和枯死的灌木上，發出令人心悸的嗚咽。鉛灰色的天幕低垂，將這片險惡之地籠罩在壓抑的昏暗中。


    五道灰撲撲的身影如同壁虎般緊貼在冰冷的山巖上，劇烈地喘息著，唿出的白氣瞬間被狂風撕碎。汗水浸透了他們單薄的棉衣（基地工裝），在零下的低溫中迅速結冰，帶來刺骨的寒意。顧長清背靠著內側山壁一塊凸起的巨石，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唿吸都牽扯著肺部火辣辣的疼痛。18分鍾！全憑意誌力壓榨出的極限速度，他們終於搶在目標之前，抵達了這處死亡陷阱的頂端！


    “伏羲！確認目標位置！地形掃描！” 顧長清在腦中急促下令，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著下方那條如同毒蛇般纏繞在懸崖邊的狹窄公路。180度的急轉彎猙獰地展現在眼前，彎道內側是深不見底的幽暗深淵，外側則被他們所在的、如同巨大鷹喙般凸起的山巖死死卡住！公路在此處被擠壓得僅容一輛卡車艱難通過。


    “雷達持續追蹤：目標r2（日軍運輸隊）當前距離鷹嘴崖彎道：1.2公裏。速度維持25公裏\/小時，預計抵達時間：3分鍾內。地形掃描完成，三維模型同步中…”


    意識視野裏，伏羲瞬間構建出鷹嘴崖區域的精細三維模型：陡峭的內側山坡、狹窄的彎道、外側鷹嘴巖的坡度、下方凹地的位置，甚至幾處適合藏身的巖石縫隙都被清晰標注！


    時間緊迫！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聽我部署！” 顧長清的聲音壓過風聲，冰冷而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王大山！趙鐵柱！” 他指向彎道內側的山坡。那裏坡度稍緩，覆蓋著積雪和稀疏的灌木，幾塊巨大的風化巖石提供了絕佳的掩蔽點。“你們埋伏在那裏！任務：車隊進入彎道，頭車即將駛出彎道、尾車完全進入彎道時，聽我口令，投擲集束手榴彈！目標：頭車駕駛室和尾車車廂！不求全毀，但要癱瘓它們，徹底堵死這條毒蛇的頭尾！把鬼子困死在這彎道裏！”


    王大山和趙鐵柱對視一眼，重重點頭。兩人迅速解下身上所有的九七式手雷（每人至少五顆），用繳獲的日軍綁腿布條將三顆一捆，緊緊捆紮成威力巨大的集束炸彈！動作麻利而熟練。隨即，兩人如同靈巧的山貓，借助巖石和積雪的掩護，迅速滑下內側山坡，消失在預定的伏擊位置。


    “李二狗！” 顧長清的目光投向彎道外側鷹嘴巖的頂部。那裏地勢最高，視野開闊，俯瞰整個彎道。“你帶歪把子（繳獲的日軍輕機槍）上去！占領製高點！彈藥不多，省著用！你的任務是火力壓製！一旦戰鬥打響，優先掃射卡車車廂、試圖下車的鬼子兵、還有那輛邊三輪！用火力把他們釘在車裏！掩護我和石頭行動！”


    李二狗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興奮和一絲緊張。他用力拍了拍手中那挺歪把子機槍，檢查了一下僅有的兩個備用彈鬥（三十發），沉聲道：“放心！指揮官！保證壓得他們抬不起頭！” 他抱著機槍，手腳並用地向陡峭的巖頂攀爬，很快在一塊視野極佳的巨石後架好了槍，黑洞洞的槍口冷冷地指向下方即將成為屠宰場的彎道。


    最後，顧長清的目光落在張石頭和自己身上。


    “石頭！跟我來！” 他指向彎道最狹窄、最危險的核心地帶——鷹嘴巖凸起部分的下方，一處天然形成的、僅能容納兩三人藏身的巖石凹地！這個位置幾乎就在公路正上方不足十米的地方！下方就是懸崖深淵！“這裏是鬼門關！我們負責關門！”


    張石頭臉色蒼白，左肩的繃帶早已被鮮血和汗水浸透，結成了暗紅色的冰殼。每一次唿吸都帶著劇烈的疼痛。但他眼神兇狠，沒有絲毫退縮，用力點了點頭，抓起自己的波波沙和沉重的炸藥包（裏麵是繳獲的日軍炸藥塊和塑性炸藥混合體），緊跟著顧長清。


    兩人如同壁虎遊牆，利用巖石的棱角和縫隙，極其小心地滑下近乎垂直的巖壁，鑽進了那處狹窄、潮濕、散發著巖石冰冷氣息的凹地。這裏視角極低，隻能看到下方公路的一小段弧線，但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聲似乎已經近在咫尺！寒風裹挾著雪沫從頭頂唿嘯而過，帶來死亡的預兆。


    顧長清將波波沙架在凹地邊緣，檢查了一下彈鼓。張石頭則小心翼翼地將沉重的炸藥包安置在兩人中間，引信調整到最易拉發的狀態。顧長清又從戰術背包裏掏出最後兩塊高爆塑性炸藥（c4），分別粘在凹地內側的巖壁上，連接好遙控起爆器——這是最後的退路，必要時炸塌巖壁阻擋追兵或同歸於盡！


    “伏羲！目標距離！” 顧長清壓低聲音，身體緊貼冰冷的巖石。


    “目標r2：距離彎道入口800米…600米…400米…進入最後直道！預計30秒後進入彎道！”


    時間仿佛被凍結！風聲、心跳聲、自己粗重的唿吸聲，在狹窄的凹地裏被無限放大。顧長清能清晰地聽到身旁張石頭因傷痛和緊張而發出的、壓抑的喘息。他輕輕拍了拍張石頭的肩膀，傳遞著無聲的鼓勵。


    “全體注意！目標即將進入伏擊圈！保持隱蔽！聽我口令！” 顧長清通過伏羲建立的臨時戰場通訊頻道，將命令清晰地傳入每一名隊員的耳中。


    意識視野裏，代表運輸隊的五個紅色方塊和那個快速移動的紅色圓點（邊三輪），正沿著灰色的公路線，堅定不移地朝著鷹嘴崖的“鷹嘴”駛來！伏羲甚至模擬出了車隊可能的行進姿態和速度。


    200米…100米…50米…


    引擎的轟鳴聲越來越近，不再是隱約的悶響，而是如同野獸咆哮般清晰可聞！連車輪碾壓碎石路麵的聲音都仿佛近在耳邊！


    顧長清屏住唿吸，緩緩從凹地邊緣探出小半個頭，冰冷的巖石緊貼著他的臉頰。透過凹地邊緣幾叢枯草的縫隙，他看到了——


    那輛擔任尖兵的九七式邊三輪摩托車，率先出現在彎道入口！車鬥裏的鬼子兵抱著三八式步槍，警惕地掃視著兩側陡峭的山壁和前方的急彎。摩托車駕駛員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拐入狹窄的彎道。


    緊接著，第一輛九四式軍用卡車龐大的車頭，如同鋼鐵巨獸般擠進了視野！車廂用厚重的帆布遮蓋得嚴嚴實實，沉重的車輪碾壓著路麵，發出沉悶的聲響。卡車司機顯然對這險要的彎道心存忌憚，速度降得更低，謹慎地轉動著方向盤。


    第二輛…第三輛…第四輛卡車緊隨其後，排成一條長龍，緩緩地、笨拙地依次駛入這致命的“鷹嘴”彎道！沉重的引擎聲和車輪摩擦聲在狹窄的山穀間迴蕩，形成巨大的噪音。


    最關鍵的節點到了！


    頭車（第一輛卡車）的車頭已經探出了彎道最狹窄的部分，即將駛入相對平直的路段！而尾車（第四輛卡車）龐大的車身，才剛剛完全沒入彎道的入口！


    整個運輸隊，如同一根被強行塞入狹窄瓶頸的香腸，頭尾暴露，身體被死死卡在了最致命的彎道核心！


    時機完美！


    顧長清眼中寒光爆射，如同盯住獵物咽喉的猛虎，在通訊頻道中發出了那聲壓抑著無盡殺意的低吼：


    “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