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溝礦場入口處狹窄的山穀，此刻已化為人間煉獄。王大山的援軍車隊卷起的煙塵尚未完全散去，龜田中隊的先頭部隊已然兵臨穀口！土黃色的軍服如同蔓延的毒苔，刺刀在初升的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更令人心悸的是那黑洞洞的重機槍槍口和正在迅速架設的步兵炮、迫擊炮。
“快！進入陣地！動作快！”王大山嘶吼著，指揮著剛剛跳下卡車的gi和動員兵們撲向趙黑虎事先構築的簡易工事——依托山崖和礦渣堆壘砌的石牆、匆忙填充的沙袋掩體、以及幾處天然的巖石凹槽。趙黑虎帶著幾個掛彩的寨民骨幹迎了上來，兩人眼神一碰，無需多言，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與決絕。
“王隊長！鬼子來勢洶洶！重機槍和炮都帶來了！”趙黑虎抹了把臉上的黑灰，聲音沙啞。
“看到了！把咱們的家夥也亮出來！”王大山吼道，“步兵炮！架在那塊大石頭後麵！迫擊炮！分散布置在後麵的反斜麵！動作快！鬼子要開炮了！”
經驗豐富的戰士們立刻行動起來。沉重的九二式步兵炮被七八個人喊著號子推到一塊巨巖之後，粗短的炮管指向穀口。幾門繳獲的日軍89式擲彈筒和唯一那門寶貴的97式90mm輕迫擊炮則被迅速抬到工事後方相對安全的窪地，炮兵們緊張地測距、裝定諸元。
然而，日軍的動作更快！
“預備——放！”隨著遠處日軍炮兵軍官揮舞的軍刀落下。
“轟！轟！轟！轟！”
尖銳的唿嘯聲撕裂空氣，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爆炸！日軍的九二式步兵炮和九七式迫擊炮率先發言！炮彈如同冰雹般砸落在守軍陣地前沿和兩側的山崖上！
轟隆！轟隆！
大地在劇烈顫抖！灼熱的氣浪裹挾著碎石、泥土和彈片橫掃過來！剛剛壘好的沙袋被炸飛，一段石牆在爆炸中轟然坍塌，碎石四濺！來不及完全隱蔽的幾名寨民和一名動員兵被爆炸的衝擊波掀飛，慘叫著倒在血泊中！濃烈的硝煙和塵土瞬間彌漫了整個穀口！
“炮擊！臥倒！隱蔽！”趙黑虎和王大山的吼聲淹沒在爆炸聲中。守軍士兵們死死趴在掩體後，抱著頭，感受著死神鐮刀貼著脊背劃過的戰栗。簡陋的工事在重炮麵前顯得如此脆弱。
炮火延伸！日軍的意圖很明顯，用炮火覆蓋壓製和摧毀守軍工事，為步兵衝鋒掃清障礙！
“殺給給——！”伴隨著歇斯底裏的嚎叫，土黃色的浪潮動了！一個中隊的日軍步兵，在數挺九二式重機槍瘋狂掃射的掩護下（“噠噠噠噠噠……”密集的子彈如同火鞭抽打在守軍掩體上，濺起無數碎石和火星），呈散兵線，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槍，如同潮水般向礦場入口發起了第一波兇猛的衝鋒！氣勢洶洶，誌在必得！
“小鬼子衝上來了！準備戰鬥！”王大山的吼聲如同炸雷！
“穩住！聽我命令！放近了打！”趙黑虎也紅著眼睛大吼，手中的大刀片握得死緊。
就在日軍步兵衝到距離前沿陣地不足百米時——
“gi小組！自由獵殺！優先目標：軍官！機槍手！炮手！”王大山對著通訊器吼道。
“收到！看我們的！”領頭的gi組長冷靜迴應。
剎那間，幾支加蘭德步槍和那挺bar勃朗寧自動步槍從精心挑選的隱蔽射擊點（巖石縫隙、礦渣堆高點）開火了！
“砰！砰！砰！”
“噠噠噠！噠噠噠！”
加蘭德步槍特有的清脆八連響和bar沉穩的點射聲，在日軍歪把子機槍的嘶吼和步槍的亂響中顯得格外致命而精準！一個揮舞著軍刀、衝在最前麵的日軍曹長腦袋猛地向後一仰，鋼盔上出現一個血洞！一名正操控重機槍的副射手胸口爆開一團血霧，歪倒在機槍旁！遠處一個正彎腰裝填迫擊炮彈的炮手被bar的一個精準長點射打成了篩子！
gi小組精準而高效的“斬首”和“拔點”射擊，如同手術刀般，瞬間打亂了日軍衝鋒的節奏！衝鋒的日軍步兵失去了部分基層指揮，火力支援點也遭到了壓製，勢頭為之一滯！
“打！”王大山和趙黑虎幾乎同時怒吼！
“弟兄們！打鬼子啊！”
“為了黑石寨！開火！”
前沿陣地瞬間爆發出密集的槍聲！8名動員兵的波波沙衝鋒槍噴吐出致命的火舌，彈鼓飛速旋轉，潑水般的子彈形成一道灼熱的金屬風暴，迎頭撞向衝上來的日軍散兵線！黑石寨的寨民們則用繳獲的老套筒、漢陽造，甚至土製的鳥銃、抬槍，奮力開火！雖然精度不高，但近距離的齊射也形成了可觀的殺傷麵！
“噗噗噗！”“呃啊！”
衝在最前麵的日軍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瞬間倒下一片！慘叫聲、怒罵聲、子彈入肉聲混雜在一起！進攻的浪潮被硬生生地拍碎在陣地前！
“八嘎！炮兵！給我轟掉那些火力點！機槍掩護！第二小隊，上！”龜田在後方用望遠鏡看到這一幕，氣得暴跳如雷，拔出指揮刀親自督戰！
更猛烈的炮火再次覆蓋守軍陣地！同時，日軍的重機槍也調整了目標，瘋狂壓製暴露的gi小組和重火力點。新一波的日軍步兵在火力掩護下，踩著同伴的屍體，嚎叫著再次衝了上來！戰鬥瞬間進入白熱化！
“迫擊炮！給我敲掉鬼子的機槍陣地！快！”王大山對著後方吼道。
“嗵！嗵！嗵！” “轟！”
守軍陣後的迫擊炮開始還擊！幾發迫擊炮彈唿嘯著落入日軍後方，炸起幾團煙塵，暫時壓製了一處重機槍。那門九二式步兵炮也怒吼起來！“轟！”一發高爆彈準確地砸在日軍衝鋒隊伍中間，炸翻了好幾個鬼子！
然而，好景不長！
“報告！隊長！炮彈！炮彈快打光了！”後方傳來炮兵焦急的喊聲。
“什麼？！”王大山心頭一沉。他們攜帶的炮彈本就不多，在日軍猛烈的炮火壓製下，為了支援前沿，消耗速度驚人！很快，九二式步兵炮啞火了！迫擊炮的發射頻率也驟降，變得稀稀拉拉。失去了己方炮火的有效壓製，日軍的機槍和步兵炮更加肆無忌憚！
前沿的壓力陡增！波波沙的火力雖然兇猛，但射程有限，麵對日軍精準的步槍射擊和不斷落下的炮彈，傷亡開始直線上升！一名動員兵剛打空一個彈鼓，就被一發流彈擊中頭部，一聲不吭地倒下。幾名寨民被炮彈破片掃中，倒在血泊中哀嚎。
“頂住！給老子頂住！”趙黑虎眼珠子都紅了！他揮舞著大刀，如同下山的猛虎，哪裏出現險情就撲向哪裏！一名兇悍的日軍軍曹帶著幾個士兵，利用炮火炸開的缺口，嚎叫著突入了左側一段被炸塌的石牆！
“狗日的！找死！”趙黑虎怒吼一聲，帶著幾個悍勇的寨民就撲了上去！大刀片帶著破風聲狠狠劈下！
“鐺！”軍曹舉槍格擋，火星四濺！
趙黑虎勢大力沉，震得對方手臂發麻，緊接著一個兇狠的側踹將軍曹踹得踉蹌後退！旁邊一個寨民趁機一鐵鎬砸在另一個鬼子的鋼盔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狹窄的缺口處，雙方展開了慘烈的白刃戰！趙黑虎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風，接連砍翻兩個鬼子，但自己左臂也被刺刀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他恍若未覺，一腳踹開一個撲上來的鬼子，反手一刀結果了對方，怒吼道：“黑石寨的漢子！死也要死在陣前！把他們打出去！”
工事在持續不斷的炮火中多處崩塌，沙袋被打得千瘡百孔。守軍的防線如同被狂風暴雨蹂躪的堤壩，處處漏水，岌岌可危！傷亡的數字在殘酷地攀升。gi小組也被日軍的重機槍重點照顧，壓製得難以抬頭，傷亡出現。動員兵和寨民們依托著殘破的掩體和戰友的屍體，用步槍、手榴彈甚至石頭，拚死抵抗著日軍一波又一波仿佛永無止境的衝鋒！
時間，在硝煙與血火中艱難地流逝。每一分鍾，都有人倒下。每一寸土地，都被鮮血浸透。龜田看著傷亡報告和依舊被死死擋在穀口的部隊，氣得臉色鐵青，不斷催促著新的進攻。而王大山和趙黑虎，則帶領著傷痕累累的戰士們，用血肉之軀和鋼鐵般的意誌，在這片狹窄的死亡穀口，頑強地踐行著他們的誓言——寸土不讓！隻為後方那渺茫卻無比堅定的希望，爭取著那無比寶貴的分分秒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