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不疑，你一個小小的奴婢怎麼敢如此與王妃說話，又怎麼敢這般輕視王爺的？”


    她同樣作為一個奴婢，這許多年在自家小姐麵前勤勤懇懇地服侍，任怎麼委屈，從來沒有敢如此肆無忌憚地發泄自己的情緒呢。


    然她卻不知，眼前的這個如此膽大的南不疑哪裏是如她一樣出身便是低人一等的奴婢，她同樣也是侯府的大小姐，她才是侯府真正的嫡小姐啊！


    奴婢生氣了，而沈含玉卻不似遮月那般跳腳，隻見她忽地笑了，悠悠道：“你們這些賤如雜草的坯子，哪個不是王爺麵前一套，本王妃麵前又一套。”


    “你倒是比後院那些東西技高一籌，知道王爺見慣了曲意逢迎他的狐貍精，故總是裝的一副清高模樣，想著給王爺眼前一亮的心思。”


    “你的伎倆本王妃這樣聰慧的女子怎麼會看不出來。本王妃隻是提前警告你，別把本王妃想得那樣單純，勸你還是謹守自己作為侯府賣身奴的本分，將來本王妃與王爺親近多了，關係親密了，才會賞你一口湯喝。別不知好歹！”


    沈含玉越說越被自己的聰明迷到了，這時殿外突然高公公和聲啟稟：“王妃，老奴奉王爺的命，來向王妃借南不疑一用。”


    沈含玉聽到是高公公，因著高公公一直貼身跟隨穆元湛多年，她知道的，像他這樣的老奴才在主子麵前說話是極有分量的，故一直對其恭恭敬敬。


    她忙起身迎了出去。


    高公公又躬身道：“因著別苑那隻大雕病了，那邊騰不出來人手，南不疑又有過救助這些小牲畜的經驗，故王爺借她過去幾日，待大雕病好了，再讓她迴來。”


    南不疑手裏的動作緩緩停了停，聽說別苑養著大大小小很多獸，往日那麼多人照管著它們，哪根筋搭錯了怎麼要自己過去。


    不過，近日她腿不行，也好久不能翻牆出去找丹雪，若是這次出去也許也能伺機再溜一迴。


    沈含玉一聽穆元湛要借走南不疑，心裏倏地一頓，別苑怎麼會調不開人手，讓南不疑去，分明是這些日子王爺惦記上她了。


    又逢大婚以來二人還沒圓房，那日穆元湛又說讓她不會等太久，這麼一想隻覺著穆元湛重啟的雄風是不是要用在該死的南不疑身上了。


    她心裏自我鞭打了幾遍，一顆心又恨又痛。


    但到底她還要在夫君親近的人前裝王妃該有的大度，故心裏忍著狠，麵上端莊地笑著：“即是這樣，那讓不疑快去吧，那大雕可是王爺的寶，萬不能耽擱了。不疑……” 她迴頭看向沈雲歌。


    沈雲歌起身走到門前向高公公福身，公公且等一等，奴婢去拿一下換洗的衣裳。


    沈含玉瞳仁裏有殺人的光：浪蹄子，還指望著在別苑多久，是想與王爺過小日子去麼？


    高公公等著南不疑拿了包袱，二人乘車去往別苑。


    別苑在京郊一個山野間的半山腰處，它的大小與恢宏程度與王府無異。別苑四周天然植被，空氣卻是比王府的更加清新。


    沈雲歌跟著高公公進了別苑大門，裏麵的屋舍卻不似王府那般鱗次櫛比坐落有秩，而進了大門便是一座人工打造的山和湖，山和湖旁又花草茂盛，雖然眼下已是深秋，除了那些開敗了的花枝外卻有傲然而立與清風中的盛菊。


    繞過山後麵綠色草地依舊，曲徑通幽後才見錯落開來建築在草木中的，很有隨性灑脫味道的一座座屋舍。


    又繞過幾段路，沈雲歌聽到那洪厚的低吼聲，她便知附近就是圈養那些野獸的地方。


    但又走了一段路後，高公公帶沈雲歌進了一個蓮花門，到了一個苑中院。


    這個院子不算大，有正殿，東西廂房，和院中一棵大槐樹。


    向來穿著花枝招展的浪蕩王爺今日穿著外疊一層灰墨薄雲紗的白色雲錦長袍，此刻正坐在廊下石階上，背對著走來的沈雲歌。


    沈雲歌仍舊拐著腿，走到他跟前時才看到，他身前還躺著一隻大東西，竟是那隻平常看起來極其兇猛的大雕。


    怎麼，病成這樣？


    平常隻會用鋒利爪子立在那裏的大寶，此刻竟然生生側躺在穆元湛麵前的石階上，兩隻雄壯塞過爬牆用的飛虎爪的爪子，此刻也撣在半空中，顯得極其柔弱無力。


    若不是它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沈雲歌差點以為大寶已經死了。


    此刻高公公也是震驚，兩眼一震後忙低下憋笑的臉，心道：不枉王爺喂養這小東西這麼多年，真是越來越通人性，關鍵時刻真能用上。


    這時穆元湛堪堪轉過頭，眼神略有一絲沉重，看著滿眼關切的沈雲歌，淡淡道：“這些日子大寶便由你陪著，但需要怎麼做你隻吩咐他人就可以，不用親自動手。”


    沈雲歌不解，大寶已經五六歲了，難不成平常照顧它的人不會照顧它？


    可既然這是差事，管他怎麼想的，身為一個奴婢，做什麼不是做。


    沈雲歌福身頷首行了該有的禮。


    穆元湛又指著西廂房：“這些日子，你住這裏。”又指著對麵的東廂房，“大寶住對麵。”


    一旁高公公挑了挑眉，心道：其實不必這樣，大寶迴它園子裏的架上就可以。


    他又悄悄瞅瞅正殿，心裏明白，王爺是讓這兩寶都同他住一處了。


    穆元湛又道：“好了，把東西放進去，出來坐這兒來味大寶吃點東西。”


    他臉色淡淡，說完自己卻大跨出了蓮花門外。


    隨後，高公公笑瞇瞇地相告了一番這院子裏的情況便也出發蓮花門。


    沈雲歌沒進西廂房放東西，直接坐在了穆元湛剛剛坐過的位置，把衣包放到石階上便去看大寶。


    因為聽它主人穆元湛叫大寶，沈雲歌故也改叫大寶，問：“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畢竟大寶是獸類，交流還是有障礙的。


    這時正好有人拿了一盤新鮮的肉條過來。


    不能說話交流，想要試探大寶哪裏不舒服，有效的辦法便是看看它胃口好不好。


    如果胃口還好，那問題是不太大的。


    沈雲歌這樣想著，她卻沒注意到，就在那盤肉進了蓮花門一刻，大寶的那雙小眼睛就已經盯上那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