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湛一把將其拉迴來,沈雲歌又跌坐迴去,甩胳膊:“王爺是為了你的王妃來阻止我找那人揭發你的嶽母梁夢梅的嗎?”
她眼中充斥著仇恨和憤怒,迴頭質問穆元湛。
“我告你,隻要我活著一日,絕不會放棄為我母親報仇,除非你把我殺了!”
穆元湛一手握著她的胳膊,由著她發火。
“若你不打算殺我,也請不要試圖勸說,沈含玉和梁夢梅是你的家人,但是我的仇人,我們本就不是同路人,請王爺你下車!”
“……”穆元湛依舊凝視眼前人,她的恨如斯,不知這許多年有沒有可以發泄的出口,他願意就這麼讓她發泄。
沈雲歌接著道:“對於王爺別苑的那些秘密我不揭穿,也請你就當不認識我,不要幹預我一個小女子的事!”
“我幫你。”他突然道。
怒氣衝到頭頂的沈雲歌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驀地杏眼一震,隨之眼睫一閃。
他沉沉地看著她,聲音那樣深沉,讓人覺得那樣可信:“我可以幫你找人。”
“……”沈雲歌有些懷疑,從安南這一路來都是她一個人,在京都城這月餘,看著梁夢梅占據著母親生前的一切她有多恨,被沈含玉那樣欺辱,她內心是何等酸楚。
在這京城無所傍身,無人可依,報仇之路後果未知,他說這樣一句,落在她心裏分量何其重。
不對。
她突然冷笑一聲道:“有誰會幫著外人對付自己最親近的人,王爺不必大費周章與我行迂迴之術。”
“我說真的。對於那樣惡毒的人,本王同樣憎惡,不管她是誰。”他眸光誠懇,是她從未見過的。
沈雲歌淩冽的雙眸被慢慢疏淡,她桃唇動了動,問:“王爺、為何要幫我?”
她說著垂了眸,顯然是有點明知故問的心虛了,他的心思不止一次向她直白地表露過的。
隻是她覺著對方是浪蕩不羈、玩世不恭的一個花王爺對一些女子的常態罷了。
沒想到他依舊直接似說什麼平常話似的,道:“看上你了,你知道的。”
沈雲歌:“……”
她撥開穆元湛的手,“我沒有什麼能報答王爺的。”
穆元湛也不似先前那般不喜,隻道:“先不說這些,辦你的正事要緊。先趕路,不然天黑了不進城沒有地方落腳。”
“……”沈雲歌更摸不透對方心裏在想什麼,也隻好顧著眼前的事。
此刻湯圓在車外幫著石晟包了一下傷口,隱隱聽到車裏二人的對話臉色漸漸變得不好。
怎麼南不疑變成沈姑娘?
又聽著什麼沈含玉和梁夢梅。
沈姑娘,沈含玉……
她竟然不是一個簡單的小奴婢,卻是侯爺的外邊的女兒!倏地,湯圓有種不好的預感。
該死該死,自己剛剛不應該一急之下對她大小聲的,今後說不定也會嫁給王爺做側妃呢,這不是以下犯上麼!
“湯圓你牽馬,本王坐車。”穆元湛的聲音從車內傳出,他又看向沈雲歌:“我受了傷,騎馬想是不便,你不介意我與你同乘吧?”
“……”沈雲歌還能說介意嗎,他可是為了她受的傷,“王爺自己坐車,我去騎王爺的馬。”
盡管她沒有騎過幾次師父的馬,想來也不會太生疏。
當即沈雲歌便起身要下車去,卻下一秒卻又被穆元湛按迴座上,“本王的馬烈得很,除了本王自己可以騎,其他人騎了隻怕會摔斷全身的骨頭,到時候你還怎麼找人去,老實坐車。”
“……”沈雲歌怔住。
拿住她的軟肋了,摔斷骨頭輕則好多個月不能動,重則還不知道會怎麼樣,還怎麼報仇。
隨後便是湯圓騎著自己的馬,又牽著穆元湛的馬,沈雲歌和穆元湛一同乘車。
半日的路,她都緊繃著身子離穆元湛盡量遠遠的,說話也沒超過三句。
盡管穆元湛在沒見到她的時候那種強烈想擁她入懷的迫切已經充滿整個神經,可此刻,他卻漸漸壓下自己的悸動,不似先前那般對她無禮,隻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得肅穆端正。
日落前,一行人入住途中城鎮驛館。
入駐驛館後,穆元湛讓幾人稱唿他為公子,並讓幾人同坐一桌吃飯。
石晟一個商賈老爺家的打手怎麼敢與堂堂王爺同坐一桌,便要了飯食躲到自己房間裏去吃。
湯圓曾經與穆元湛偶爾出城也會同他一桌吃的,但眼下有了沈雲歌,他很識趣也跑迴房間去同石晟一起吃。
剩下沈雲歌自然也不願同穆元湛一同用飯,便道:“小二,我的飯菜也送到房間。”又看向身側的穆元湛,“……公子請便。”她說完就走。
穆元湛握住她胳膊,眼神沉靜,道:“也不是第一次,躲什麼?”
盡管之前他用飯時她陪在他身邊好多次,可那都是以婢女的身份服侍站在一旁的,讓她同他一桌吃,她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婢女哪裏有與王爺一桌吃飯的,可若是其他什麼理由,她一定是不願意。
見沈雲歌僵持著,穆元湛又道:“好歹本公子是為了幫你而來,一起吃個飯而已。”
“……”沈雲歌聽他這樣一說,再要硬走那便有點不近人情,隻好隨其落了坐。
菜是沈雲歌點的,她道:“公子身上有傷,所以不要酒了。”
穆元湛不顯見地勾動一下嘴角,“好。”
很快小二端著飯菜走來,一盤牛肉,一條魚,兩個炒青菜,一湯盆山藥排骨湯,兩碗米飯。
穆元湛第一筷子便是夾了牛肉放到沈雲歌碗裏,沈雲歌看著眼前碗裏的牛肉一時怔了,她沒有抬眸看穆元湛,隻道:“我自己來就可以。”
穆元湛也不應,自顧自吃起來,片刻後他又夾起魚肚子上的肉放到沈雲歌碗裏,沈雲歌抬起眼睫看看對方,驀地心中一個念頭,他以往對後宅那些女人應該都是如此,自己隻不過是她新的獵奇目標而已。
思及此便沒有什麼可擾心神了,隨後便專心地吃自己的飯。
飯後各自迴房安歇。
翌日,沈雲歌剛剛梳洗好,門外湯圓便敲門:“不……姑娘,該給公子換藥了。”
湯圓覺著自己不能再稱唿對方不疑了,便極其客氣改了口。
沈雲歌當即眉心一蹙,“湯圓你也可以給王爺換藥的。”
“不行啊,我一個男人笨手笨腳,還是你去吧。”
他哪裏是笨手笨腳,跟了穆元湛多年,不管對方是練功受傷還是暗自做什麼事受傷,不知給他包紮換藥多少次了。
一個高公公,一個湯圓,穆元湛身邊哪有個鬼點子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