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德妃笑笑，也罷，裴嬪雖已中年是個長輩，心性還沒幾個孩子大，留下便留下吧。


    “好，那你與孩子們說笑吧，本宮就先迴了。”


    “嗯嗯，好。”她答應完又繼續(xù)夾菜往嘴裏送。


    三皇子和五皇子看著母親吃的那樣香，兩人也笑嗬嗬的，還惦記著道：“母親吃那個熊掌，那個好吃。”


    “是嗎是嗎，我嚐嚐。”以往看著怪嚇人的，兒子既然說好吃，那一定好吃的。


    母子三個人時不時遙遙碰杯，再吃著哪個菜好吃相互指上一指。


    三人一派團聚的祥和景象。


    坐在裴嬪一排的嫡公主淑寧滿臉嫌惡，她也不知道父皇萬萬人之上，當初怎麼就把這個低智的女人收了房，簡直有辱皇家顏麵。


    害得生了兩個兒子看起來都也不像皇家兒郎，沒有一點莊重。看她的太子皇弟，那才是作為一個皇子該有的樣子，威儀莊重。


    將來一朝登基為帝，那更是天子相生。


    將來登基為帝……


    淑寧想著自己便笑了，自己的親弟弟登基為帝，她這個皇姐那豈不是享不盡的皇家富貴。


    到時候純禧這個死丫頭沒有父皇的寵愛，看她還囂張個什麼勁。


    身旁純禧感覺到淑寧的笑便轉頭看她一眼，隨後自飲一杯，陰陽怪氣道：“死了夫君的人心情倒是好得很，奇了奇了。”


    她的聲音隻有左右離得近的人能聽到，淑寧當即氣得瞪向純禧，語氣卻是高出眾人：“你說什麼！”


    一聲把正在說話的幾位皇子震了一下。


    太子比穆元湛大兩歲，年紀雖不是最大的但自六歲時便被立為太子，從小便自知自己是天子繼承人，一早就端起太子該有的莊肅尊貴。


    二十年過去，在眾兄弟姐妹麵前儼然一副高位者的姿態(tài)，道：“皇姐何故大唿小叫？”


    太子是自己的弟弟，淑寧說話也不客氣，“皇弟問問純禧她說什麼？”


    這時眾人都看向純禧，隻有沈含玉心不在焉看著一臉不以為意、自顧自飲的穆元湛。


    她半月多未看到自己的夫君了，她的親，可算迴來了。


    她好想上去攀上他。


    這時隻聽著純禧不慌不驚道：“我不是就說你為何發(fā)笑麼？”


    淑寧被氣壞了，她哪裏是這樣簡單的一句。


    她說她死了夫君還開心成那樣。


    可這句話她又不能說出來，因為她夫君確實是她自己逼著自盡的。


    當時一度讓權貴們都議論紛紛，實在有損皇家顏麵，太武帝生氣得很，如今好不容易過去了，她哪裏還敢再主動提起。


    看著純禧眼中一副無辜的樣子氣全憋到了胸口，她鼻息抖著，僵持片刻向眾人冷聲道：“沒事，是我聽錯了。”


    太子又道：“皇姐比純禧大一紀，便是她淘氣些皇姐也應該讓著她，大唿小叫豈不失了一個皇姐的體麵？”


    淑寧快氣死了，她剛剛說了純禧不懂禮法，此刻便被太子說她失了作為皇姐的體麵。


    她把這口氣憋在心裏，純禧那死丫頭，今後被自己抓到機會一定整死她。


    “好了好了，二皇姐與三皇妹姐妹之間鬥鬥嘴也正是體現姐妹親近之情，咱們且共同飲一杯。”友親兄弟的二皇子這時從中化解。


    眾人便舉杯。


    穆元湛舉杯道：“二皇兄說得對，太子莫如此嚴肅地說二皇姐，來來來幹杯。”


    他這時才看到沈含玉，見其眼冒星星看著自己，驀然，腦海中全是這些日子與沈雲歌同行的畫麵。


    想她剛剛與那所謂未婚夫滿麵笑意相逢的畫麵，他深眸微覷，鬢角青筋一跳。


    這樣看來，他深邃的目光像定在了沈含玉的身上。


    當下沈含玉的心砰砰兩下，抿著嘴嬌羞含笑，早已經坐不住的她此刻多麼想這無聊的宴席快點結束，好趕快迴府沐浴吹燈，上床乖乖等著夫君。


    酒杯落下，太子道：“蒲麗國等臨邦小國今兒也已經都到齊，俱住在鴻臚寺下的四方館內。”


    四方館，乃迎四方之友，是專程安排鄰邦友國，兼各地官員朝見時所居之地。


    “修遠，你平常喜玩，與各種人交往嫻熟，不如一會兒代表我等皇家子弟前去慰問一番。”


    穆元湛笑瞇瞇拱手：“臣弟遵太子皇兄令旨。”


    正好，他也想會會那蒲麗國使臣團。


    多番發(fā)現疑似蒲麗國人在京中神秘活動，那一次自己追的那個人，他看到過那人的側臉，他倒要看看那些使臣團裏麵可有那人的蹤影。


    明日覲見的定是高官，其他隨行人員不能全部上殿，想要從那些人裏發(fā)現什麼蛛絲馬跡，這倒是一個機會。


    他捏起酒杯，大袖擋臉嘴角垂下。


    家宴終於結束，可穆元湛還不能迴王府。


    沈含玉想要先與穆元湛說幾句話都不得機會，她與穆元湛相隨站著，與看起來樂嗬嗬的三五皇子說完慰問的家常話，便又與二皇子穆元修一家說話。


    最後皇長孫穆常允言笑晏晏向穆元湛道：“七皇叔，我父王常常道七皇叔年紀最小，幼時常常將七皇叔抱在懷裏。父王說，我此次進京也可纏著七皇叔，讓你帶著我在京中玩上些日子。”


    大皇子是可以做穆元湛父親的年齡，當年不過是在穆元湛一兩歲時愛抱抱穆元湛，帶著蹣跚的他逗著玩一玩，穆元湛甚至沒有記憶。


    他之所以感覺與大皇子較為親近，完全是在他母妃薨逝之後，大皇子便常常寫信給穆元湛，幾乎每年每季變化，都會寫上一封慰問信。


    信裏常常是長兄對幼弟的關愛。


    故穆元湛對北靜王這個沒有記憶的長兄的印象皆是從信中所來。


    年少時，穆元湛一度以為大皇子是單純地關注關愛他這個最小的、失了母妃的幼弟。可自他逐年長大，尤其被父皇千方百計留在京中後，北靜王給他的信中亦時不時提上幾句北靜王如何與他是同樣的命運，都是失了母妃無所倚仗的可憐皇子。


    逐漸地，穆元湛明白了北靜王背後的目的，是想潛移默化讓他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