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歌沒想到沈含玉會這麼快主動戳破自己的身份。


    她堪堪抬起眼睫，仍舊如常淡漠。


    對沈含玉此刻表現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隻覺著她傳承了梁夢梅的好演技。


    她沒有說話算是不再刻意隱瞞，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梁夢梅已經買了死士去殺她和那張婆子，再演下去就沒有什麼必要了。


    “快進去！”沈含玉牽起沈雲歌的手便往裏走。


    身後遮月內心後悔加不服，她真的是大小姐？


    她怎麼會是大小姐！


    她不是在南邊呢麼，她迴來做什麼？


    還是偷偷摸摸迴來！


    遮月有一個奴婢突然飛上枝頭的感覺，又怕因為先前的事對方今後會報複她。


    沈含玉一直拉著沈雲歌坐在八仙桌旁，“姐姐，這麼多年你在安南過得好嗎？怎麼不早些迴來？妹妹這些年可時常念著姐姐的。”


    沈雲歌淡淡的雙眸看著沈含玉，沈含玉才赧赧道：“姐姐對不起，這些日子以來我對你不好，可那都是因為玉兒我不知道姐姐身份，你可以原諒我吧？”


    一旁的遮月也趁機道：“是啊大小姐，我們都不曉得你就是大小姐，一心將你視作了一個小奴婢，大小姐你不要怪罪王妃也不要與奴婢一般見識�！�


    沈含玉和遮月的一腔深情切意實在逼真，換作旁人隻怕很容易便信了。


    沈雲歌不知道梁夢梅有沒有把她自己所做的一切告訴這個女兒，但沈雲歌知道，不管沈含玉曉不曉得自己是來報仇的，她都不會喜歡她這個姐姐。


    總之揭發梁夢梅的證人已經找到了，她也沒必要在被她們識破的情況下還待在這王府，沈雲歌表情平靜，語氣淡漠道：“你們不用如此，我來京城不過是想看看你們過得怎麼樣，不想定安侯卻沒有認出我來，還將我作為陪嫁奴婢來到了王府，如今我也找到了住處，便就不打擾王妃了�！�


    她說罷便起身要走。


    這時沈含玉和遮月對視一眼，隨即沈含玉拉住沈雲歌：“姐姐這是哪裏的話，既是侯府大小姐，即便不方便在王府繼續待下去也該迴侯府才是，說什麼找到了別的住處�！�


    沈雲歌想到沈伯庸便覺心冷，語氣也逐漸變冷道：“侯府是侯府，卻不是我江雲歌的家，王妃不必阻攔�！�


    她拿開沈含玉拽著她手臂的手。


    先前沈雲歌想奪走屬於她的一切，可眼睜睜看到沈伯庸與她母女生活在一起，她隻有對沈伯庸的厭惡，厭惡到，她半點不想與他有什麼關係。


    事到如今，不想要沈伯庸這個與她隻有六年情分的爹，更不想要關於他的那侯府的一切。


    她隻想報仇，隻想看到他們的結局。她要他們當年笑得有多麼得意，如今便要他們哭得多麼慘烈！


    當年因為她們母女，她沈雲歌逐漸與沈伯庸越來越父女離心，到了南下安南的結局。


    她記得，走的時候，沈含玉還拍著手道“你再也不要迴來”的畫麵，她不相信她會忘了，能在梁夢梅那個母親的培養下她就變了性子。


    別裝了，演得不累，她看得可笑。


    沈雲歌拂開沈含玉的手大步走了，果然沈含玉是沒有再上前阻攔的，隻站在門裏喊幾聲“姐姐”。


    該裝的樣子已經裝過了，她既然想離開王府是最好的，不迴侯府更好。


    連姓都改了她母家的姓，看來爹爹她也是定不會認的了，這麼看來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她隻是想打夫君的主意？


    一定是的，他恨爹爹無非是因為爹爹更在意自己這個女兒，她想著搶了自己一生最重要夫君，那樣自己活不下去，爹和娘都會難過死，她便是一舉三得了。


    她可真卑鄙。


    沈含玉看著夜色中消失的沈雲歌背影，咬牙一陣揣度後轉身去了浴房。


    ……


    沈雲歌拿了自己的衣包出了王府，她眼下隻好去找丹雪。


    來到珍寶軒金樓，剛迴來一會兒的石晟驚訝，也不方便問緣由便跑去找丹雪。


    丹雪得知沈雲歌平安迴來，不一會兒也趕到金樓。


    “小姐，你迴來了！你還好吧？”丹雪握著沈雲歌的雙臂，將沈雲歌上下打量好幾遍。


    沈雲歌淺笑，丹雪曾經雖是她的婢女，但是真的把她當作妹妹一樣，到現在也沒變。


    “不是說好了，不叫我小姐的嘛？”沈雲歌溫聲道，


    丹雪也赧赧一笑：“一時記不住。事情辦得可順利？”


    “嗯�！鄙螂吀桀h首，“不過，他們母女發現了我的身世，我也不好再留在王府�！�


    她說著一臉愧色，“丹雪，我能不能在你的金樓幫你做什麼，你隻要管我幾頓飯，夜裏再給我個睡覺的地方就可以。”


    說到這裏，她突然想到師兄秦川，想他來京都說要等著自己了結了事一起迴去的，那便也需要找個可以落腳吃飯的地方。


    沈雲歌又道：“哦不，是我和我的師兄，你這裏還缺不缺人手，我和我師兄什麼粗活都可以做，或是像石晟他們那樣做一個打手也是可以的�！�


    丹雪聞言微慍，“小姐這是說的什麼話，當年虧得夫人收留，還請大夫幫我爹看病，在府裏時又看我年紀小對我極寬容照顧，後來讓我跟著小姐與小姐做伴，小姐更是拿我當親姐姐一樣有什麼好東西都要分給我�！�


    “如今小姐有了難處，我隻怕幫不上小姐的忙，小姐還與我說什麼‘能不能’，‘有沒有活可做’這樣的話。”


    “小姐隻管安心把丹雪當作自己的親人一樣。我如今娘家親人俱逝了，別的什麼也沒有，就隻剩下花不完的銀錢，莫說養小姐和師兄兩個人，就是再養小姐今後的一家子都不在話下，隻怕小姐會與丹雪生分呢！”


    丹雪豐潤而不肥的臉滿是情真意切，又道：“我在京城還有一處宅子，平常就有人打掃著，小姐今兒就住過去好了�！�


    “這怎麼好！”沈雲歌忙道：“你隻管哪裏有活計，給我和師兄安排兩間下人的房間就可以了。”


    丹雪哪裏肯按沈雲歌說的做，硬是親自拉扯著沈雲歌上了車去驛館找秦川，最後又親自把二人送到東城的三進院子。


    進了院中便有管家聶伯迎過來，丹雪一一交代了，說沈雲歌和秦公子是她的親人，告訴聶伯要仔細讓院子裏的人服侍著。


    丹雪將沈雲歌安頓好，讓她不要想著去做什麼活，剛剛奔波迴了京城要好好歇著。


    安排好沈雲歌和秦川，丹雪離開了宅子。


    ***


    四方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