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yún)歌垂著眼皮淡淡道:“對不起小姐,我跟丟了。”
“跟丟?真是個蠢才,那你應該徹底丟了才好。哼!”
當時她發(fā)現(xiàn)身邊沈雲(yún)歌不見了找都沒有找便迴了侯府,她隻盼著沈雲(yún)歌不出現(xiàn)在她眼前最好。
沈含玉鼻子冷哼一聲向著沈伯庸的書房去了。
沈伯庸從外麵迴來,梁夢梅正貼在他身邊給他捏肩呢。
沈含玉幾乎是衝進書房門,她雙眼直直地盯著沈伯庸。
“玉兒,你這是怎麼了?”沈含玉從來都是與他扭著麻花似的撒嬌,如此這樣瞪著一雙眼,滿臉決絕地看著他還是第一次。
“爹,我要嫁人,女兒要嫁人。”
沈伯庸先是一愣,片刻後便笑了,“玉兒是到了嫁人的年紀了,隻是嫁人不是著急的事,不光得有人上門提親,也得爹爹幫你選好人,才能把你嫁出去。”
梁夢梅聽到沈含玉要嫁人當即也是一僵,捏肩的手倏地一縮。
她的女兒去年雖然及笄了,是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可是這也太突然了。
不行,不行啊!
沈含玉急了,她急得撲到沈伯庸書案前,把他手裏的兵書扯了出來,道:“爹,玉兒已經(jīng)看好人了,玉兒要嫁昭王。”
“什麼?”沈伯庸徑自彈了起來,“你說你要嫁誰?你要嫁昭王?”
沈含玉表情很篤定,“對,昭王,當今太武帝的第七子,昭王穆元湛。皇上不是要為昭王選王妃麼,不是問滿朝大臣誰願意把女兒嫁給她麼,你就說你願意。”
沈伯庸知道她是聽到了宮裏傳出來的風聲,卻沒想到自己寶貝女兒竟然想要嫁給穆元湛。
整個京城,哪家名門閨秀都是聞昭王而避之不及,她怎麼還巴望著要嫁給他。
沈伯庸沉住氣,保持著老父親認為最和善的語氣道:“玉兒,昭王的名聲你不是不知道,一個無所事事,隻知道玩樂荒淫女色的閑散王爺,你嫁給她有什麼好日子。”
“是啊,玉兒。”這時愣在一旁的梁夢梅,一雙發(fā)呆的雙眼換過神色也勸,“嫁入皇家不好,你再等兩年,到時候娘給你說一門極好的親事,昂。”
梁夢梅捋著沈含玉手臂,沈含玉卻不情願地甩手拂開,“不,不要等,我除了昭王誰都不嫁,你們不願意我就當尼姑,去死!”
沈含玉知道父母因著穆元湛的名聲定是不願意她嫁過去,便直接威脅。
沈伯庸隻當沈含玉不過是一時情起言語威脅他而已,晾著她幾日,反抗不過必然也就順從父母。
於是沈伯庸沒把沈含玉這句話放在心上。
可萬萬沒想到,那個平日那個嫩窪窪如豆腐一般,隻知道在他身邊撒嬌的女兒竟是真的一連兩日滴水未進。
一早遮月已經(jīng)派人去告訴沈伯庸和梁夢梅。沈伯庸身為武將,在教育子女上也有著他認為的雷霆手段,有的時候不能任由著她們胡鬧。
當年是,現(xiàn)在亦是。
沈伯庸不當一迴事,隻道她餓極了自然要吃的,便去上朝了。
梁夢梅也是過一會兒便去看一眼,她更不願意女兒嫁給皇家,女兒的親事她這個娘是有打算的。
可到傍晚時,躺在床榻上的沈含玉隻是出著一口氣,連嘴唇都已經(jīng)發(fā)白了,遮月看著都要嚇暈了過去。
怕別人去告訴沈伯庸,沈伯庸還是不當一迴事,她亦看得出她家侯爺對新來的南不疑有些別樣的情緒,讓南不疑去說上幾句話,興許侯爺就心軟了。
這時沈含玉院子裏所有的下人都心驚膽戰(zhàn)地守在院子裏聽著差遣,沈雲(yún)歌亦隨大家站成一排,一雙英氣的眉眼無半點緊張,隻淡淡地垂著眼皮。
遮月驚慌地急步出來,徑直衝到沈雲(yún)歌麵前,拉著沈雲(yún)歌的手道:“不疑,你去勸說侯爺,你去,說不定侯爺立馬就能過來答應了小姐呢!”
遮月跟了沈含玉五年了,她是真的心疼她的。
那日沈雲(yún)歌依稀聽到了什麼七皇子昭王隻知吃喝玩樂,貪淫好色。不過是一個白白浪費皇家富貴的蠹蟲,倒是與沈含玉這樣的傲慢霸道,不可一世的人是天生一對。
那個王爺後院已經(jīng)有了九房姬妾,沈含玉嫁過去倒有趣了,以她的心性,真皮還不得氣死。
沈雲(yún)歌應了遮月轉身去通報沈伯庸。
沈伯庸在侯府除了晚上上床睡覺迴屋,其他時間都在書房或者後花園練武。
沈雲(yún)歌一路來到後花園找到沈伯庸。
仲秋的草木香尤其沁人心脾,花園的味道是沈雲(yún)歌記憶深處的甜。
當年,她和母親常常在這裏看沈伯庸練功。
沈雲(yún)歌神色有半分遊離地走到沈伯庸麵前。練功的還是那個人,但在她心裏,他已經(jīng)不是她的爹。
沈伯庸看到眉宇略沉的沈雲(yún)歌走來,倏地將揮在空中的長矛收住,劃空的“霍霍”聲戛然而止。
沈伯庸向前,語氣溫和,“不疑,可是有事?”
沈雲(yún)歌不抬眼皮看他,淡漠道:“侯爺,遮月說小姐她嘴唇發(fā)白,可能快沒氣了。”
“……”沈伯庸眉頭一皺,重重一聲歎,沒再說話便大步向沈含玉的院子去了。
沈雲(yún)歌步履不緊不慢地往迴走,一出後花園便迎上麵色泛青的梁夢梅。
梁夢梅沒說話隻直直不善地盯著沈雲(yún)歌。一旁那周老貨卻像一個地府裏的孟婆,幽森著一張臉,一雙眼睛直直地對沈雲(yún)歌道:“小蹄子,得個機會就往侯爺眼前鑽,趁這太陽昏昏的,你預在這花園裏使什麼狐媚子手段勾扯侯爺?”
沈雲(yún)歌聽到老嘴說出這樣的話心裏隻覺著犯惡心,一雙鋒銳發(fā)亮的眸子不由地衝著她一瞪。
老貨被瞪得一愣,她在這院子裏沒有幾個人這樣瞪她,除了侯爺和十多年前那個小妮子這樣瞪過她,就連夫人和小姐都從來都從來沒有過,她這卑賤的一個奴婢怎麼敢的。
定是仗著侯爺與她承諾了什麼,她才這樣放肆的。
一旁梁夢梅與周老貨的想法不謀而合,看著沈雲(yún)歌的眼神越發(fā)冷,皮笑肉不笑地道:“別以為有侯爺撐腰我就不能拿你怎麼樣,若你不識相,你會在這世上消失得連個影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