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公子是為救姑娘受的傷,姑娘也該全程幫公子恢複完全才是。”
他用道德說服對方。
“姑娘也不是第一次給公子敷藥了,不用不好意思。”
“……”連說話方式都與主子那麼相似,沈雲(yún)歌簡直不知該說什麼,緩緩唿吸了一口氣便去開門,迎麵看到湯圓笑得燦爛的一張臉。
沈雲(yún)歌則淡著一張臉,從湯圓身側走過,去往隔壁穆元湛的房間。
一推門,穆元湛隻穿著一身白色中衣坐在床邊,上衣半脫,露出麥色寬肩,在那白白的中衣下襯托下,那肩更顯得強勁有力。
沈雲(yún)歌一時頓在門口,莫名臉頰一股漲熱。
該死的是,她腦海裏竟想起那幾夜聽到沈含玉那野貓般的嚎叫,還有梁夢梅曾經(jīng)給她的那些小畫冊。
“關上門,外麵有冷風。”穆元湛聲音很柔。
這一聲讓沈雲(yún)歌身子隱隱一抖。
她眉心皺緊,隨即關了門。
走到穆元湛跟前,她盡量隻看那傷處,下一秒那背上的傷處把她心裏亂七八糟的畫麵和聲音都殺走了。
隻見昨日還不明顯的傷今日又青又紫,沈雲(yún)歌才想起來問:“王爺還覺怎麼樣,胸口可有憋悶?可把那藥丸吃了嗎?”
她情急之下,卻不知道自己的語氣那樣飽含關切。
背對著沈雲(yún)歌的穆元湛嘴角默默笑彎,語氣卻極其平靜道:“吃過了。放心,我沒事。你幫我多塗幾日藥膏很快就會痊愈!
沈雲(yún)歌定定地看了一眼他的後背,拿起昨日她留下的藥膏,用食指挖出一些輕輕塗到那瘀紫的傷處。
她動作緩緩的柔柔的,穆元湛卻微皺著眉,他轉移了注意力,道:“去了漳平縣,我們直接去找縣令,讓他把當縣戶籍簿拿出來,找那人的名字。”
沈雲(yún)歌看了看與以往不一樣的穆元湛,道:“可是,曾經(jīng)府裏的人隻稱唿她是張婆子,卻不知道她全名叫什麼!
“那我們就按照她到大同府當年的時間,讓縣令查那年從京城落戶到當?shù)氐膹埿諎D人。”
姓張的婦人不少,但那一年從京城落戶到漳平的怕就不多了。
“凡是姓張的,都叫到縣衙問話,這樣就快多了。”
“……”沈雲(yún)歌沉默了,他真的要幫自己。
她本來也想找縣令這樣做的,可她無權無勢無背景,怎麼指使縣令查他管轄的人口。
若是能用金錢賄賂,那縣令定也是個貪官,她手裏的錢隻怕也不夠。
若賄賂不成,那隻能冒險恐嚇相逼,把握不好她興許還會被抓起來。
如今有了穆元湛,這些事便輕而易舉就能擺平了。
縱使她再不喜歡這個人,可不得不在心裏對他有了些許感激。
“塗好了!鄙螂(yún)歌聲音低低的,柔柔的。
穆元湛穿好衣衫,看著沈雲(yún)歌靜靜地站在一邊等著,心裏升起暖意,不由看怔了。
沈雲(yún)歌抬眸看到對方定定地看著自己,才反應過來,上完藥了幹嘛還站在這裏不走。
自己在想什麼,要命。
倏地沈雲(yún)歌轉身便走,穆元湛抿嘴一笑緊跟在其身後。
他還沒見過她這樣落荒而逃可愛的樣子。若不是沈伯庸造成的一切,她應當會在京城無憂無慮長大,他們也應該從小相識的。
穆元湛看著那纖秀的背影,心中無限憐惜。
二人還是一桌,穆元湛如昨日一樣不停給沈雲(yún)歌往碗裏送食,像是想把她離開京都城十年裏缺失的那一部分關愛在他這裏都為她補全。
沈雲(yún)歌吃得飽飽的,穆元湛傷勢一下是好不了的,自然二人還是同坐馬車。
她較昨日更不自在,心裏本來對眼前人是抗拒的,可他這一路的所有行徑都是硬生生在她為他設的心裏屏障上闖出一個個小口子,幾乎那些小口子將要連成一個大洞,快要阻擋不住他了。
一連幾日,穆元湛都等著她去為他換藥,換完藥後也會一桌吃飯,每頓飯他都要像照顧一個小孩子一樣給沈雲(yún)歌夾菜盛湯。
在車上時,除了說怎麼找人外,他也不會主動問她與沈伯庸和在安南這些年如何生活。
她不言語,他便就一起安靜著,再沒有趁機像在別苑那次時對她行逾矩之事。
初冬的第一場雪降臨這日,一行人到達了漳平縣。
快要進縣城前,忽地車外湯圓笑喊:“大寶!”
隨後便聽熟悉的“撲棱棱棱”長翼扇動聲,沈雲(yún)歌與穆元湛對視一眼,不由驚喜地露出一點微笑,杏眸閃閃如晚星。
穆元湛同樣肅然深邃的雙眼漾出一絲寵溺的笑,在那刀刻斧琢的一張俊臉上尤其讓人安心。
這一刻她在他麵前的不防和放鬆,她是一點沒有意識到。
她轉身將車窗打開,離城門還有幾裏地,窗外茫;囊埃阈前籽╋h飄而落,大寶頭上頂著幾片將要融化的雪花落在車窗上。
沈雲(yún)歌雙目一震,“大寶你帶了信來?”
隨後沈雲(yún)歌雙手把大寶抱進車裏給穆元湛。
他從大寶粗壯的腿上解下信來,並未避著沈雲(yún)歌打開,沈雲(yún)歌也沒有看那信的意圖,隻半伏著身逗車上的大寶。
裏麵的內(nèi)容卻讓穆元湛眉心一豎,自語道:“梁夢梅怎麼會與蒲麗國的人私會?”
他安排在城中城外的暗探數(shù)個,這卻是他們的意外發(fā)現(xiàn)。
聞言,沈雲(yún)歌摸大寶腦袋的手驀地停下,迴頭看穆元湛。
他眉心緊鎖,自己這許多年知道太子試圖勾結沈伯庸,卻沒發(fā)現(xiàn)梁夢梅一個內(nèi)宅女子竟然私下與蒲麗國人有來往。
“梁夢梅她害我母親為情仇,與蒲麗國又是何種聯(lián)係?”沈雲(yún)歌亦滿腹狐疑。
穆元湛肅目沉思片刻,看向沈雲(yún)歌,“或許,她害你母親背後還有更深的意圖!
“……”沈雲(yún)歌更是滿目驚愕,難道是自己報仇的方向錯了?
不會。
她梁夢梅一定是兇手,但母親的死與她勾結蒲麗國人有什麼聯(lián)係是真的一時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