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歌隻道：“我不要別的房間，隻要剛剛那對母女的隔壁。”
她本來以為自己要不出一間恰好的房間，正打算重金收買小二，手還沒放進裝銀子的口袋便又聽小二道：“正是公子要的房間，請隨小的來便是。”
“……”沈雲歌隱約已經猜到小二是受人所托來主動請自己。
於是她不加猜疑地跟著小二上了樓，去往梁夢梅母女所在的隔壁雅間。
雅間名叫雲水間，隔壁是桃源居，正是梁夢梅母女所在的包房。
小二很輕地敲了敲雲水間的門，未聽裏邊有什麼迴應他便主動打開了門。透過圍帽紗布沈雲歌便看到裏麵圓桌正中央坐著的俊美男人，如她所料，正是穆元湛。
他骨節分明的大手轉著桌上的杯盞，英俊的眉眼舒朗輕鬆，看到沈雲歌隻一個淺淺的笑，不似平常那般放浪看起來很是穩沉，一副胸有成略的自若模樣。倒不像來窺視一個人，看樣子仿若隻是來會客的一般。
他微微頷首，輕聲道：“進來。”
沈雲歌四下看過樓上走廊裏，才發現走廊兩邊的角落分別站著一個熟麵孔正是穆元湛的暗衛，她未遲疑進了雅間，小二主又把門關上。
沈雲歌沒有即刻落座，而是先把圍帽摘下，又細細觀察了一下水雲間的屋內。
屋子不大，可容納一個七八人的圓桌，外一圈可供人輕鬆行走，桌上擺放了這個酒樓的招牌烤乳鴿等好幾道冒著熱氣的菜，另外還有兩碟子招牌糕點。
她在街市陪著那母女轉了一個上午，本來空空如也的肚子看到那一桌的美食著實眼饞了。
但她沒好意思進門就吃，便把圍帽放到旁邊的一把椅子上繼續觀察著整個雅間，屋內有兩扇窗開向另一條街。
最重要的是，她要聽聽隔壁桃源居說話在水雲間能不能聽到，她一直沒理會穆元湛，看了一圈便趴在與桃源居的那麵牆上，耳朵緊貼著牆，可貼了半晌好像並沒有聽到什麼明顯的聲音。
這時隻見穆元湛親手為她倒了一盞茶推到她所在的那個位置，道：“不要著急，先坐下潤潤喉，盯了一上午一定很累了。”
穆元湛說話聲音很低，但沈雲歌壓得更低，臨桃源居那麵牆的座位坐下，抿了茶，神情素淡地問：“你比他們還來得早？”
沈雲歌抿了口茶的唇呈一點淡淡的水潤紅色，更顯唇形飽滿嬌俏。
穆元湛隻看著人頷首。
她又沒什麼表情地問：“那你怎麼知道他們會在隔壁雅間？”
他道：“蒲麗國尚書巖莫達比我還早一點到。”
沈雲歌：“……”她怎麼忘了，梁夢梅是來見一個人的！這麼不過腦子的問題顯得她很呆，很心不在焉。
她又端起茶盞一口一口連續抿著茶水，這時卻聽穆元湛道：“我是一早到春花樓的……”
她抿茶水的動作沒有停下，亦沒有迴應。
穆元湛看其沒有反應，又說下麵的話：“春花樓的憐若不過也是我用來迷惑他們的幌子罷了，再有就是從憐若那裏能得到一些別處難得到的消息。剛剛選擇在那裏不過也是順便去看看近日有沒有郭定彪的一些什麼消息。”
“……”沈雲歌的一盞茶終於抿完了，她放下茶盞，這才抬眼看向男人，但表情仍舊一臉與我無關的淡漠道：“王爺沒必要與我說這些。”
“……”穆元湛已經習慣了他的淡漠，她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向她說清楚。
他輕鬆地勾了勾嘴角沒再向她爭辯什麼，今兒是來辦正事的，不能在這方麵糾纏，隨後便繞開話題：“邊吃邊聽，一會兒會有聲音。”
剛剛梁夢梅母女進門後梁夢梅向沈含玉介紹巖莫達的聲音是能聽到的，就是在沈雲歌進門的時候突然陷入了一陣沉默，興許是聽到門外有人經過，對方怕隔牆有耳才暫停了對話。
沈雲歌看著眼前擺放各有講究的食物沒有伸手，那她口水暗自倒流的時候不禁感歎，京中的達官顯貴們的日子真是天上人間，安南雖然物產豐富，但是從來沒有一戶人家或是哪個小酒館把食材能做得這般精美。
那菜做到根本看不出是什麼食材做的，就連糕點都是一塊上麵幾層的顏色，精美得讓人不舍得動筷子去碰它。
沈雲歌一臉嚴肅地瞥了那飯食幾眼卻被穆元湛盡收眼底，隨即便聽到一聲極不爭氣的“咕嚕嚕”，她尷尬地還沒來得及把視線移到一邊，穆元湛已經把一塊紅粉白紫漸變色的糕點放到沈雲歌麵前的空盤子裏。
“喜歡這個？”他淺笑著，滿眼的寵溺：“這些都是這家的招牌，隻看著豈不白來？”
沈雲歌瞥他一眼，又瞥糕點一眼，卻先向後靠了靠，把耳朵貼到牆上又聽了聽，沒有聽到聲音才不爭氣地挪向前一寸，最終把臉麵先藏了起來。
穆元湛幾乎沒有動筷子，隻看著沈雲歌吃他便覺著心中歡喜，他邊給沈雲歌往盤子裏夾菜，耳朵邊對隔壁保持著警惕。
沈雲歌吃了一會兒，忽然聽到隔壁極高的一聲：“你瘋了？”
是沈含玉的聲音。
她又道：“你在胡說什麼？”
顯然是沈含玉她急了，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不能接受的事。
沈雲歌手和嘴都頓住，和穆元湛不約而合地一個對視，接著便隱約聽到梁夢梅的聲音：“玉兒，你別嚷嚷，坐下來慢慢聽娘講。”
“我才不要，誰要聽你胡扯，我的爹是大夏定安侯沈伯庸，他是個什麼東西？”
顯然沈含玉是被驚到從椅子上突然彈了起來，她的聲音盡管被她已經壓得很低，但想必是心中驚懼得厲害，再怎麼壓著聲音，但還是被憤怒和惶恐衝破，說的話都被隔壁的兩人聽到。
沈雲歌和穆元湛聽到沈含玉的聲音自然也是從未有過的震驚，沈雲歌的筷子都沒有拿穩落了地。
沈含玉不是沈伯庸的女兒？
沈伯庸知道嗎？
梁夢梅今日是帶著沈含玉來認親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