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未見,沈雲歌沒想到江舜英心性一下成熟了,竟然開始為自己打算找夫婿的事。
她笑笑不說話。
縣衙裏隻有母女兩個人,表哥江瀾淵和縣衙的衙役都被舅舅帶了出去做戰事後勤,傍晚吃飯時舅舅也沒有迴來。
與表妹在屋裏說了一會兒話,也沒有進自己的屋裏看一眼便要告辭離開。
江舜英一再阻攔,不想要表姐去睡什麼營帳去。
沈雲歌沒有留下又迴了城南軍營。
表姐走後,江舜英向她娘嘟嘟囔囔發了一通火:“都是娘以前對表姐不好,她如今才不願與我們親近了。”
她撅著嘴:“娘一個大人,眼皮子未免也太淺了,隻怕表姐吃點喝點,你怎麼不想想表姐的爹可是京都城的大官,即便姑母沒了,他們也是父女,說不準哪天他們父女就認開了。不僅有享不盡的富貴,關鍵還能認識京都城中好多鍾鳴鼎食之家的貴公子,說不定就會給我這個表妹找一門好親事。”
“母親卻整天想著怕表姐白吃白喝,怕表姐的名聲影響我在這山旮哢裏的好婚事,這麼一個邊陲小城能有多麼好的婚事值得娘你惦記著的,最好的不過也是伯爵家的巖康,這方圓幾個城裏又有幾個伯爵,有幾個巖康等著給你女兒說?”
江舜英越說越氣,翻她娘幾個白眼。
王氏張口結舌,噎了幾息辯道:“你懂什麼?男人有了新夫人,又有了新女兒,豈還會管前妻的女兒?你祖母不就是因為這個才把她接來咱們家的麼?”
“你表姐在咱們家十來年,那沈伯庸問都不問,那麼大的官連一個子兒都不給她女兒,到了說親的時候也沒見她要把女兒接迴去說個達官顯貴之家,不然你以為她能留下這小地方僅僅說個一個伯爵的公子?”
“說到底,你姑母死了沈伯庸與咱們家就斷了,她隻顧著那個填房母女倆,連你表姐都不顧,豈還能管你這個不沾不連的親戚?不然你爹早就升遷了,還能一直留在這小地方做一個小縣令?”
“你又埋怨我怕她吃喝,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爹那點沒有油水的俸祿養活咱們一家都快養不活了,還要養個她,她又能吃,你讓我怎麼辦?”
王氏說著氣又湧上心口,驀地一掀竹簾出了院子,拿起個掃帚便“欻欻”猛掃外麵的地。
江舜英撐著脖子道:“表姐能吃是因為你總讓她幹活,每日幹那麼多活能不餓嗎,餓了能不吃得多嗎?”
“欻欻欻”,“你個沒良心的,光吃飯不幹活白養著她麼?累死你娘我一個人算了!”
江舜英不服氣:“哼,先前就不說了,現在呢,現在明顯的表姐是認了姑丈的,你也應該留一留她啊,怎麼還怕人家住在咱們家?”
王氏站定向著門裏道:“那誰知道,你就那麼確定?既然認了她不在京都城的大宅子裏享福,跑迴來做什麼?”
“那不是跟著姑丈迴來打仗麼?”
王氏:“那可不見得,她那麼傲,即便認開了也不一定與沈伯庸親,豈會跟著他迴來打仗?我看有貓膩。”
江舜英:“那個填房和那個沈含玉都被抓了,表姐怎麼可能不認。總之你就是不該,不該沒有熱情地把表姐留下!”
“欻欻欻”,王氏猛掃幾下地迴頭看屋內,這個死丫頭。
她平常對那丫頭從來沒有殷勤過,這會兒看見人家手裏提了好東西就向人家獻殷勤?硬要留下她來住?
自己這麼大個人不要臉麵的嗎?
“欻欻欻”,王氏接著用力掃地不再與死丫頭強。
……
沈雲歌迴了城下軍營。
與師父在營帳裏研製各種解毒的藥,鄭少楓說了好多近日的戰況。
起初蒲麗國確實非常兇猛,他們放毒箭是一個極其能威脅大夏將士的籌碼,另外還有一個便是這次橫空出了一個像巖罕將軍一樣驍勇非常的大將。
憑著在北靜王起兵造成大夏北地內亂的時候,他們士氣異常兇猛,對我方軍隊造成了一定的傷害。
但是自從師父來後解了他們的邪毒,便破了他們威脅大夏的籌碼。
後來北靜王之亂平定,沈伯庸又帶著大軍支援,他們的士氣更是陡然退減,現在隻敢隔三差五在城下叫囂試探,然後便會被我方將士一路追著迴了他們的老巢。
雖然士氣較先前退了很多,但是他們那個新出世的那個大將倒還是兇猛非常,隔三差五就要對我方幾座與蒲麗國接壤的城郭發出攻擊。
最開始那人還在安南,前兩日突然就到了武嶽。
雖然武嶽地勢險要,想要攻城比安南難得多,但他硬是帶著人馬翻山越嶺攻了一次城,還差一點就破城把武嶽守城總兵擒了。
幸得是沈伯庸正好帶著大軍趕到,與巖罕迅速做出戰略調整後他便帶著一部分人馬先去加固武嶽防守了。
沈雲歌把研磨好的草藥放到藥盄子裏,看著鄭少楓說:“這麼說那個大將不是個好對付的?”
“對,不僅武力猛,關鍵還很靈活,不,應該說是狡猾。”詭詐小人之國不配用好話形容。
說話間聽著城外有大軍迴營的重重腳踏聲。
沈雲歌起身往外迎,鄭少楓跟在身後。
夜色中城門重重的“吱吱”聲響起,打頭的是騎兵,細細看了去,她認出了馬上的人,正是巖罕。
此次迎戰的五千騎兵一萬步兵,浩浩蕩蕩相繼入了城。
沈雲歌迎上前去,衝著不遠處剛翻身下馬的巖罕稱唿道:“伯父。”
巖罕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夜色中向著對方的方向覷目看去,認了好一會,才狐疑地問:“是雲歌嗎?”
沈雲歌勾了勾唇向前走過去,“是我伯父。”
走至對方的眼前,他才“哎呦”一聲:“是咱們立了大功的女英雄?閨女,你可是還要上戰場殺敵?”
問完他又想起什麼:“咦!你怎麼不是同沈伯庸一起迴來,是還不想看他?”